第四章 末世（四）

　　閻蕪拿起一旁準(zhǔn)備好的吹風(fēng)機，打開開關(guān)，呼啦呼啦的熱風(fēng)吹了出來。

　　倒是吹風(fēng)機的聲音把蹲在床邊的小喪尸嚇個半死，一下子跳的老遠(yuǎn)，貼著墻角戒備地盯著閻蕪手里的吹風(fēng)機。

　　閻蕪看得好笑，卻沒忘安慰受驚的小喪尸，“這是吹風(fēng)機，過來，給你吹頭發(fā)?！?p>　　陸燦可能對這聲音怕極了，倔強地貼著墻角，不肯過來，甚至又默默移遠(yuǎn)了一步。

　　閻蕪只好把吹風(fēng)機關(guān)掉，下床拿了條干凈的毛巾，站到床邊，朝他招招手，“過來，給你擦頭發(fā)?！?p>　　陸燦警惕地看了眼床頭邊的吹風(fēng)機，他不想動，但耐不住食物太香了，于是慢慢走到閻蕪身邊。

　　閻蕪壓著陸燦的肩膀，讓他坐到床邊，她拿著干毛巾毫無章法地擦著他的頭發(fā)。

　　柔軟的發(fā)絲在閻蕪手里變得越來越亂。

　　閻蕪喜歡養(yǎng)狗，她極為喜歡給狗狗擦毛，渾身毛絨絨的大狗狗乖乖任她胡作非為，能讓她切實感覺到她的大狗狗愛著她。

　　現(xiàn)在手底下這只喪尸無論從神情還是動作上都有幾分像她愛的大狗狗，所以閻蕪才愿意給這小喪尸幾分寵愛。

　　若是有朝一日，陸燦完全擁有了人類的意識，她自然不能再把他當(dāng)做狗狗來看。

　　閻蕪給陸燦擦干頭發(fā)，對他乖巧的模樣極為滿意。

　　伸出食指送到陸燦的嘴邊，“乖孩子，吃吧。”

　　陸燦的反應(yīng)比之前快多了，僵硬的喪尸臉上透著傻氣的喜悅，嘴巴一下子張大，閻蕪能聞到他嘴里淡淡的薄荷牙膏味。

　　小喪尸很乖，有乖乖刷牙。

　　閻蕪看著陸燦把她的手指含進(jìn)嘴里，尖尖的虎牙抵在她的指腹上，咬合力慢慢加大，指尖一痛，應(yīng)該是咬破了。

　　陸燦還不滿足，牙齒還在使勁，想要把她的手指吃掉。

　　閻蕪一下子捏住暗戳戳用力的小喪尸的下巴，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只能喝血，不能吃肉?！?p>　　陸燦咬著閻蕪的手指，像是叼著一塊肉，捏著下巴的手并沒有用太大的力氣，他不想松開到嘴的食物，不管不顧地要繼續(xù)咬下去。

　　捏著下巴的手突然加大了力氣，像是要把他的下巴卸下來。

　　以往被打的痛苦回憶終于涌上心頭，把陸燦想要干飯的心思扼殺在搖籃里。

　　他吃痛地張開嘴，閻蕪把手指抽了出來，食指還沾著亮晶晶的口水，指腹被咬得通紅，破了一個大口子，血還在緩緩?fù)饷爸?p>　　始作俑者陸燦緊緊抿著嘴，眼睛盯著她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咽著口水，卻絲毫不敢撲上去。

　　閻蕪有些嫌棄地看著被啃過的食指，抽了張紙仔細(xì)地把食指擦了一遍，又到水管下沖洗了幾遍才覺得好受一點兒。

　　指腹的血流得慢了些，估計明后天才能結(jié)痂。

　　閻蕪收拾好，才看向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尾巴陸燦。

　　他乖乖跟在她的身后，不叫也不鬧，只是全程盯著她做完一切，還偷偷咽了好幾次口水。

　　雖然剛剛干飯的時候他不乖，但現(xiàn)在他很乖，閻蕪摸摸他的頭，“以后只能喝血，不能吃肉，記住了嗎？”

　　陸燦的反應(yīng)速度比之前好像快了一點兒，理解能力也有所提升，閻蕪沒等多久他就慢慢地點頭了。

　　閻蕪看了眼被陸燦咬傷的食指，似乎找到了陸燦能夠在一眾喪尸中脫穎而出的理由。

　　她的血似乎能夠滋養(yǎng)陸燦，讓他逐漸恢復(fù)人類意識，逐漸進(jìn)化。

　　她有一下沒一下地揉著陸燦的頭發(fā)，眼睛微瞇，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這一夜，閻蕪睡了個好覺，雖然喪尸不需要睡覺，但她蠻喜歡賴床的感覺。

　　陸燦就不一樣了，他蹲在閻蕪房門口盯著房門看了一整夜，食物的清香一直環(huán)繞著他，讓他覺得尸生有望。

　　翌日清晨，閻蕪擁著柔軟的被子醒來，墻上鐘表的時針剛剛走過數(shù)字八，她翻了個身，并沒有起床的欲望，畢竟也沒有任何事情等待著她去做。

　　胃有些疼。

　　閻蕪成為喪尸以來，并沒有吃過任何東西，人在這座城市已經(jīng)滅絕了，這里的每一只喪尸包括她都是饑餓的貧民窟喪尸。

　　哦，蹲在她房門口的那只喪尸除外。

　　如果再不干飯，興許她就要成為被餓死的喪尸了。

　　可是人類的血肉實在上不了她的食譜。

　　閻蕪嘆了口氣，看來末日喪尸最佳食譜要成為她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研究課題了。

　　唔，這還要多找?guī)字皇瑏韼兔δ亍?p>　　閻蕪伸了個懶腰，從床上爬起來，洗漱過后才出了房間。

　　門口的陸燦眼巴巴地看著她，眼睛瞬間有了光。

　　閻蕪瞧著心情頗好，伸手揉了揉陸燦的頭發(fā)，指指衛(wèi)生間，“去洗漱?！?p>　　陸燦進(jìn)步很快，一下子就反應(yīng)過來閻蕪在說什么，邁著僵硬的四肢朝洗漱間走去。

　　等到陸燦出來，閻蕪才發(fā)現(xiàn)，這只傻喪尸給自己洗了一個澡，像昨天晚上那樣。

　　閻蕪哭笑不得，給陸燦擦干后，極為耐心地教給他一些生活習(xí)慣。

　　后者一知半解，不過還是乖乖聽著。

　　收拾好一切，閻蕪帶著陸燦出了酒店，昨天的出租車喪尸還在酒店門口，呆滯地坐在駕駛座上。

　　閻蕪依舊選擇乘坐喪尸出租車，一路奔馳，來到C城研究所。

　　研究所的大門大開著，門口一個喪尸都沒有，閻蕪抬頭看了眼研究所門口的監(jiān)控，領(lǐng)著陸燦慢悠悠走進(jìn)樓里。

　　外面驕陽似火，樓里中央空調(diào)正常運轉(zhuǎn)，涼颼颼的，像是太平間的溫度。

　　這個溫度對喪尸來說極為友好，低溫之于喪尸大概就是起到了美容護(hù)膚的作用。

　　研究所的樓里一只喪尸也看不到，地面干干凈凈，連一塊斑駁的血跡都沒有，衛(wèi)生工作很到位。

　　閻蕪就像是視察的領(lǐng)導(dǎo)，對這棟樓做了細(xì)致入微的總結(jié)，結(jié)論是針不戳。

　　她想，這地方很適合開展她的課題研究。

　　“叮！”

　　電梯的門突然被打開，一個身穿白大褂的男喪尸從電梯里走出來，它的臉十分完整，鼻梁上還戴著一副眼鏡，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樣子，只是神色有些陰沉。

　　閻蕪能感受到面前這只喪尸比她高級，大概是在末世中進(jìn)化的喪尸，已經(jīng)有了人類的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