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五月初。
正午的太陽暖烘烘的,玉菇鋪子后院中,蔭涼的大榆樹下。
徐皓坐在竹椅上,一身的黑綢緞直裰,布料滑溜溜的,像是穿著睡衣。
斑駁陽光里,他神色閑暇,正捧著一本黑色書籍,緩緩翻看。
鼓實的肌肉,淡淡銳利感的眸子,雖然就這么平靜的坐著,卻有一股無法讓人忽略的感覺。
鬼虎從門外走來時,看到這一幕便忍不住有些心悸。
“他的氣場越來越強(qiáng)了,給我的感覺深不可測。”鬼虎暗道。
這時,徐皓停下翻書,抬眼看向走來的鬼虎。
“事情辦妥了?”他淡淡問道。
鬼虎下意識低下了頭,和氣道:“妥了,那張寶秀的老娘和妹妹,都已經(jīng)接來了,現(xiàn)在就在前院?!?p> 徐皓點了點頭,旋即從竹椅上起身。
“辛苦你了,等我從他嘴里挖出修仙法訣,給你也試一試,看看能不能也讓你踏上修仙路?!?p> 鬼虎一聽就激動了,撲通跪在地上,聲音激昂,“謝老大!”
徐皓看也不看,自顧自走出了月亮門,鬼虎只能看到他黑色綢衣在風(fēng)中懶散的飄動。
這種平靜的懶散,莫名給人一股無言的威嚴(yán)。
鬼虎瞧著,心中愈發(fā)敬畏。
……
前院,一個五十歲的婦人,帶著兩個女孩,神色畏懼地縮在墻角。
另一邊,幾個壯漢狼吞虎咽地吃著東西,他們花了三天時間從云牙鎮(zhèn)跑到南蝎城,再從南蝎城返回云牙鎮(zhèn),就為了擄來這三人,可算累慘了。
“嗝?!?p> 一個壯漢吃飽了,打了個飽嗝,看著婦人和兩個女孩,忽然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你說那張寶秀老老實實招了不就完了,還編假功法糊弄人。搞得老大不得不擄掠他家人威脅他。靠,累慘老……”
他正抱怨著,一個壯漢突然猛地站身,“老大好?!?p> 他驚了一下,硬生生把‘老子’后面的‘子’收了回去。
轉(zhuǎn)頭,一個黑綢衣青年面無表情地踱步而來。
“去把張寶秀帶過來?!?p> 徐皓懶得跟壯漢計較,他看了眼婦人和兩個女孩,隨口吩咐道。
“喏?!?p> ……
張寶秀被關(guān)在黑雞養(yǎng)殖場。
黑乎乎不見光明的屋子里,被五花大綁的張寶秀雙目無神地躺在地上。
“他是怎么知道我給的功法是編的……”
三天了,這個疑惑一直縈繞在他腦海。
自從被徐皓擄走,他不光丟了符篆寶書,還不小心中了徐皓的言語陷阱,暴露了有修煉功法的事實。
然后自然而然的,徐皓就逼迫他透露出修煉功法。
可身為正道第一宗門煉尸宗的弟子,未來修真界大名鼎鼎的寶秀真人,他怎么可能輕易透露師門功法?
豐都山要是知道他干了這件事,等他元基了,還能不能進(jìn)去?
石鳴傳輸給他的記憶里,就有煉尸宗的門規(guī),其中有一條是不管是何種原因,弟子都不能透露本門真法,否則后果很嚴(yán)重。
基于此,徐皓問了他三次修煉功法,他幾真幾假地編了三遍,結(jié)果每一次都被徐皓看破。
明明這是個凡人,也沒有接觸過修真界,更沒有接觸過煉尸宗,憑什么他能如此斷定修煉法門是假的?
張寶秀始終想不通,只覺這個人充滿神秘。
突然,一陣腳步聲響起門外。
接著大門打開,陽光照射進(jìn)來,刺目的陽光讓張寶秀眼睛一瞇。
“你們……”
張寶秀正想說什么,一個壯漢突然奔過來,二話不說把他扛在肩膀上撒腿就跑。
張寶秀又氣又無奈,既打不過,道理講不通,搞什么啊!
可當(dāng)他被扛到玉菇鋪子,聽到一陣銀鈴的笑聲時,下意識的,雙眼猛地睜大,胸口升起一股沉重的窒息感。
“這是……小妹的聲音?。?!”
當(dāng)他被扛到前院,當(dāng)看到老娘、大妹和二妹時,頓時心如死灰。
張寶秀的二妹比較憨,才五六歲,還不曉得發(fā)生了什么,黑綢衣青年和她說了幾個笑話,逗得她發(fā)出清脆的笑聲。
可當(dāng)他看到哥哥被五花大綁的扛過來,哪怕年紀(jì)再小也嗅出了不對。
“哥哥!”二妹叫了一聲,雙眼莫名發(fā)紅。
“兒啊?!崩蠇D人也悲喝一聲,她見到兒子的一瞬間,兩天積累的情緒也泄瀉出來,淚流滿面。
這時徐皓從蹲著的姿勢站了起來,轉(zhuǎn)身看向張寶秀。他臉上掛著一個微笑,一個嘴角沒有翹起,但眼角卻微微翹起的,讓人莫名發(fā)涼的微笑。
多年后,哪怕張寶秀修煉到了靈嬰大修士,但每每回想起這個笑容,依舊能感覺一股撲面而來的壓迫感。
“白先生,我說,我說!”
這一刻,張寶秀屈服了。
勞什子門規(guī),先滾一邊去吧。
徐皓揮了揮手,壯漢立馬把他放在地上,手腳麻利地解開他的繩子。
當(dāng)繩子解開后,他二妹撲了過去,哭哭啼啼,張寶秀蹲下身輕聲哄著。
徐皓沒興趣看張寶秀的兄友妹恭,對身邊壯漢吩咐道:“等他情緒穩(wěn)定了,把他帶到我書房。”
“是,老大?!?p> “說了多少遍,別叫我老大,叫我公子?!?p> 腰大膀圓的徐皓甩了一下粗壯的手臂,不滿地糾正道。
“噢噢,公子公子。”壯漢憨憨地?fù)狭藫项^。
……
晚上,徐皓房間中。
燭光明亮,房里擺著兩張書桌,一前一后,前面張寶秀奮筆疾書地出賣著煉尸宗的真法。
后面徐皓翹著二朗腿,手肘支著桌子側(cè)坐,悠哉地翻著煉尸宗的《玄霧真法·凝氣篇》。
翻到第十二層最后一個字時,徐皓心中涌出明悟,立刻把燕殺腿從掛機(jī)圖錄上摘下。
念頭一動,腦海里淡藍(lán)色的掛機(jī)圖錄面板頓時浮現(xiàn)一行字。
玄霧真法凝氣篇·壹:0/???(缺失關(guān)鍵條件,無法修煉)
“嗯?”徐皓雙眼一凝,心頭驀然一沉。
深吸一口氣,徐皓思量起來,首先排除它是假功法的可能,假功法是掛不上去的,三天前張寶秀瞎編的時候掛機(jī)圖錄已經(jīng)證明了這一點。
但能掛上去,卻偏偏無法修煉……
“果然沒有水靈根就不能修煉啊?!?p> 徐皓臉色陰沉的要滴出水來,這金手指太讓他失望了,我沒有水靈根,你就不能假裝我有嗎!
呼。
徐皓吐出一口氣,看向張寶秀。
“除了玄霧真法,還有沒有別的修煉法訣?”
正在抄寫玄霧真法元基篇的張寶秀停下動作,低頭搜索了一下石鳴傳輸給他的龐大記憶,果然從中找到了其他修煉功法,然后他點了點頭: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