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他在等
只見來人一襲黑色勁裝,連面龐與頭發(fā)都被一塊黑色方巾遮擋的是嚴嚴實實以致讓人看不清容貌。
雖是遮了面,但只見其裸露在面巾之外的一雙眉眼便知此人的真實容貌必然讓人驚艷。
此人手中一把雪亮長劍正當胸橫握,上面還染著一絲血,顯然是方才從削了那女人皮肉的杰作。
女子擦去面上的血漬,盯著那黑衣人嬌笑道:“倒是沒想到,二殿下的別苑之中竟還有這等的高手相護?!?p> 黑衣人卻不言語,只是劈手一劍便主動朝女子刺來,女子尖叫了一聲,情急之下便一腳蹬向方才彈琵琶時所坐的矮凳,那矮凳便迎面朝著那黑衣人砸去。
趁著黑衣人劈砍矮凳的空檔,女子便一手探入那倚靠在門旁的琵琶弦之中,接著抽出一把軟劍來。
那軟劍足有一人多長,細如發(fā)絲,韌如柳絲,女子用力一揮,這軟劍便如蛇一般靈巧的繞過黑衣人的劍刃和執(zhí)劍的手腕,纏的男子整條手臂都動彈不得。
女子見這黑衣人以束手無策不由得勾唇一笑,用力一扯劍柄,趁著那黑衣人踉蹌時便伸手要去摘黑衣人的面罩。
卻不想那黑衣人那碎玉星辰似的雙眼中閃過一抹得逞的笑意,女子登時便知自己上了當卻也晚了,黑衣人順著她的力道一腳踹在了她的心窩,直踹的女子飛將出去,背砸在了墻上而落地,緊接著便“噗”的吐出一口血來。
黑衣人剛勁有力的小臂用力一掙,那柔韌的軟劍便“鏘”的一聲輕而易舉的被掙斷,一截一截的撒了滿地。
而余下那只短的可憐的半截斷劍便被那黑衣人輕蔑的向前一拋,在空中劃過半弧,最終貼著那女子的手臂插進了撲著波斯毯的地上。
眼見著這黑衣人出手狠辣異常,女子便知自己非他對手不可戀戰(zhàn),隨著那黑衣人的逐步逼近她也只得捂著生疼的心口不住的向后退。
退了兩三尺,女子忽然看向秦昭明,接著怪喝一聲:“秦昭明!給老娘納命來!”
后便猛地向秦昭明拋了一物。
那黑衣人連忙轉(zhuǎn)身看去,卻發(fā)覺落地的不過是一枚石子,等到再回頭,正正看到那女子掏出一枚鐵丸狠狠砸在地上。
鐵丸落地是“砰”的一聲巨響,接著濃霧便充斥了整個房中,直嗆得人生咳不止。
待煙霧散去,那女子,琵琶與斷劍都已消失不見,唯剩半開的窗被風吹得吱嘎作響的晃動著。
黑衣人顯然已料到了女子的舉動,也揮開了面前的煙塵,也不上前追逐,只負劍而立,轉(zhuǎn)頭細看秦昭明是否真的有什么長短。
待確認了秦昭明無事這才跪地抱拳道:“殿下恕罪,微臣救駕來遲?!?p> 秦昭明指著他,面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不言語,憋了半晌不知道從哪個字開始罵起,索性伸出手,一把扯下了那黑衣人的面罩。
面罩之下的人赫然是江楚珩。
只見他協(xié)力壓制著的嘴角卻還是向上微翹著,不難猜出在方才掩著面時他指不定是在如何竊笑。
秦昭明簡直是不知說什么好。
也難怪這小子方才忽然造訪,他原本還不知所云,等那琵琶女對他有所意圖時他便知曉這江楚珩顯然早看出了那琵琶女的貓膩,卻偏偏他險些被這女人污辱時才現(xiàn)身。
刻意戲弄之嫌顯而易見。
他看著地上的江楚珩揮袖質(zhì)問道:“江楚珩!你既早知那女子有詐,為何不早替本殿下處置了她,竟非要將本殿下置于險境時才肯救駕?你這等功高蓋主的居心可見一斑!”
江楚珩卻是一副無辜模樣,從容道:“殿下引狼入室,又一向不信微臣的告誡,微臣為了殿下安危也只得默默護與殿下身側(cè),見機行事了?!?p> 秦昭明冷笑。
他道:“你如今出入本殿下的別苑如入無人之境,本殿下的守衛(wèi)也并非你的對手,如今你還這般料事如神的猜到了此女子混入我房中,你這樣殷勤,本殿下反倒是不敢信你了?!?p> 江楚珩依舊帶著笑,只是這笑不同于方才的戲謔,竟是不知為何,透著些許難以掩飾的凄涼,連帶著那碎玉似的星目中也暗了暗,多了幾分渾濁顏色。
他道:“微臣忠于陛下,忠于殿下也不過是分內(nèi)之責罷了。至于那女子,微臣的確早知了她的身份,只是凡事要講證據(jù),微臣無法輕舉妄動,便也只得出此下策。”
秦昭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江楚珩能夠這般年紀就坐上正將之位,城府必然不淺,眼下諸皇子還未封王開府,太子也未定,花落誰家還未可知。
然而文慧皇后沒有兒子,后宮又無主,宮中尚有的五個庶出皇子中,秦昭易不懂變通,秦昭文蠢笨庸碌,秦昭陽一心重武,秦昭翎身在襁褓,唯有他秦昭明年輕聰慧有段了得,在朝臣眼中,他秦昭明自然最有繼位的可能。
江楚珩這般示好想來也不過是有與舒子躬相同的意圖。
他別苑的護衛(wèi)已被那女刺客輕松迷暈,這江楚珩及時將他救下,若是換了旁的皇子必然會將他奉為恩人千恩萬謝,江楚珩便可趁機開口將其院落中的護衛(wèi)皆換成他的人。
若江楚珩賭贏,他秦昭明當真被封為太子登基,那么手握重兵的江楚珩自然就順理成章的挾天子以令諸侯,做上攝政王的寶座。
秦昭明就這樣凝視著他那恍若浸入星河的雙眼。
他在等。
他倒想看看這位鎮(zhèn)國將軍究竟何時能夠開口,將自己的野心暴露在他面前。
終于,江楚珩又重新開了口。
果不其然——
“既然殿下無事,微臣便不再打擾,微臣已派了貼身的暗衛(wèi)高手護在別苑之外,斷不會再有賊人前來?!?p> 秦昭明心中凜然。
江楚珩之心果真不出他所料。
說完江楚珩便自顧的起了身來,抱著收了鞘的寶劍走到門口卻頓住腳,回頭看著秦昭明笑道:“剩下的日子還請殿下顧好己身,賊人受了重傷應(yīng)當不敢再打殿下的主意,微臣還有要事在身,近幾日亦再無法護殿下周全,還請殿下保重?!?p> 秦昭明皺了皺眉。
江楚珩離開后,他便捻著指尖,望著窗外的月色皺眉。
不知不覺竟已過廿五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