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對峙的局面瞬間被打破,圍攏過來的矮狼一擁而上,鄭元只能提劍揮砍,但剛砍開了兩只矮狼便被更多矮狼涌上,鄭元一腳踹開,瞬間明白這樣背靠背只能被矮狼當靶子圍攻,立即起身突進,同時對著身后的柳朝云提醒道:“不要停留,各自為戰(zhàn)?!?p> 確認了作戰(zhàn)思路的柳朝云瞬間欺身鉆入狼群之中,但好在鄭元和柳朝云一直處于高速移動狀態(tài),脆弱的后背位置一直在變動,二人身后的矮狼一直沒有好的出手時機,多次飛撲落空,但也十分危險,鄭元和柳朝云無法長時間保持這種狀態(tài),鄭元只得再次提醒柳朝云:“往沙夜的方向去靠。”
狼王見到此次孤注一擲不僅沒有阻止反倒損失慘重,見一時之間沒有拿下的可能,只得暫退,但鄭元一看狼群退下立即拉著柳朝云往沙夜里跑,矮狼一直追到沙墻邊便識趣地沒有追進去,畢竟沙夜中矮狼用于追蹤獵物的眼耳鼻均排不上用場,說不定矮狼自己都會迷失其中,為了一頓飯冒這么大風(fēng)險不值得。
脫身很容易,但鄭元卻不敢從原來的地方出去了,只得繞遠一些,好在剩下的陽葵種子用木域術(shù)催化壓榨一下還是能在風(fēng)沙之中撐個半天的,半天時間足夠遠離這里了……
當再次從沙夜中出來后以是深夜,鄭元望著遠處起伏的黑暗輪廓,天際斗轉(zhuǎn)星移,鄭元躺著布席上,枕著雙臂,出神地望著天際暗夜中的稀星,內(nèi)心平靜,腦海清明,心中忽而有個想法一閃而過,起身問著不遠處吹著涼風(fēng)的柳朝云:“你說腳下的這片草原和之前我們穿過草林嶺的草原是同一片草原嗎?”
柳朝云似乎對此早有預(yù)料,輕聲答道:“你知不知道從統(tǒng)萬城到我們這一共有三條路線,穿過死亡荒漠的中線和繞過死亡荒漠的南線北線,中線自不必說,可以到達中宗山門,雖說最危險,但走的商人最多,至于南線和北線則全程在草原上,也就是說死亡荒漠外圍是一圈連接在一起的草原,當然,南線和北線也有區(qū)別,南線偏暖,北線偏冷,但走北線的商人最多,因為北線草原上的狼群相對少一些。”
說到這,柳朝云似乎想到了什么,對著鄭元默然道:“要不我們往西尋處山清水秀之地安家吧,我不想在跑了。”
鄭元聽到柳朝云這個要求沉默了,隨身往身后草地一趟,雙手交叉枕與頭下,平靜深邃的目光掃過紛亂的星點,深深地嘆了口氣,隨后堅定道:“我不同意。”
聽到鄭元生硬的拒絕后柳朝云還是有些意外的:“為什么?”
“不為什么,我不想就這么認了?!?p> 聽到這個回答柳朝云略微有些欣慰,但隨后又是深深地沉默:“不認命你又能怎樣,木域術(shù)你也修行了,我現(xiàn)在是個什么情況相信你也清楚,你應(yīng)該明白自己是解決不了的,為何要苦苦為難自己呢?”
鄭元沉默了,柳朝云似也不著急發(fā)問,二人抬頭望向群星,唯有冷風(fēng)依舊,鄭元是知道柳朝云現(xiàn)在的情況的,木靈毒已經(jīng)隨經(jīng)脈遍布全身,如同癌一般肆意侵蝕壯大,關(guān)鍵是你還拿它一點沒辦法,一點都沒辦法啊。但明知沒什么辦法就這么認了嗎?似乎唯有如此才是最好的選擇,唯有如此才能和自己和解,如同奴隸一般麻木地活著,真的是這樣嗎?
鄭元又想到未來自己眼睜睜看著面前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一塊不會動的木頭,自己真的就能和自己和解了嗎?不可能,很多東西不可能因為你裝作沒看到就代表不存在,事實上一直都在,只是自己一直在欺騙自己罷了。
鄭元討厭這樣如同宿命一般的安排,可不接受自己的宿命又能怎樣呢?
“是?。∮帜茉鯓幽??”自己的倔強似乎什么都改變不了。想到這的鄭元不由地嘆道。
鄭元的思維似乎進入了一個死胡同,柳朝云似乎也注意到了,但卻并未打斷鄭元的思索,這種事情得靠自己想明白。
心緒有些煩亂的鄭元隨時揮動不由得抓住了地上的青草,看著黑夜中被自己連根拔起的不知是什么的青草,不由得想到自己有自己的宿命,青草也有青草的宿命,這么想似乎又有些不對,難道自己手中抓著的這把青草的宿命就是在今天被自己連根拔起嗎。
實際上問題很簡單,鄭元心中也明白,自己就是個流浪的武者,平平無奇的武者,面對世家都沒什么好辦法的靈毒自己這樣一沒實力二沒勢力的沒什么辦法才是正常的,認命也是正常的。
實際上這便是這方世界的現(xiàn)實,鄭元也明白這個現(xiàn)實,但自己前世的種種經(jīng)歷一直在告訴著自己這個現(xiàn)實是錯誤的,盡管前世自己也是這殘酷現(xiàn)實的一部分。
不由得回想從這方世界出生一路走到現(xiàn)在,瑩瑩茍茍,膽小謹慎,每次都擔(dān)心這擔(dān)心那,看似做出了當時最優(yōu)的那個選擇,做出了那個可以讓自己更好的活下去,得到更多利益的選擇,但就是在這一次次的選擇中,自己也逐漸磨滅了自己人性的一面,逐漸冷血麻木,就像提線木偶一般,看似是自己做出的選擇,實際上一切早已注定。關(guān)鍵是那個操控自己的那雙看不見的手還在用自己經(jīng)歷的一切一切告訴自己這就是你的命,你沒有世家的背景也沒有宗門的關(guān)系,也沒資格去建立這些關(guān)系,面對生死和不公就得低頭,就得認。
鄭元也逐漸理解的那些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那些人,看似蚍蜉撼樹,也確實是蚍蜉撼樹,但卻用那份倔強和堅持告訴那個操縱一切的冰冷現(xiàn)實我絕不認命,哪怕什么都改變不了,我只為自己而活,只為自己真的活的像個人。
鄭元不由得笑了,但很快被自己下意識控制住,這是一種下意識的自我保護,隨后又反應(yīng)過來這是在荒無人煙的草原上,抬手指天,似在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