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影子
陳宴只感覺這人奇怪極了，他不想再在這里呆下去，將藥塞進口袋，轉(zhuǎn)身離開。
他看不到的是，他那被店鋪外霓虹燈光拉長的影子，伸出了手。
那只手，朝著小伙子，比了個中指。
小伙子潔白的額頭上炸起一根青筋。
“請等一等，先生?！?p> 在陳宴跨出店門的前一步，背后再次傳來小伙子的聲音。
陳宴轉(zhuǎn)過頭。
“先生，您的影子似乎有些問題。”
陳宴低頭一看，只見藥店內(nèi)花紋地板上，自己的影子模樣奇怪。
整個影子異常寬大，且沒有手臂和身體的輪廓，像是……披著披風(fēng)。
影子的頭部像是帶著一頂插有羽毛的帽子，陳宴甚至能看到那羽毛的紋理。
可他并沒有戴什么帽子，更沒有披什么披風(fēng)。
“這……是什么！”
陳宴感覺一陣毛骨悚然，下意識的揮了揮手。
影子沒有動靜！
藥店小伙子的眼神依然盯著地上的影子，他右手中不知何時出現(xiàn)一根小臂長短的細小短棍，短棍的尖端指向影子的腦袋。
當(dāng)小伙子有所動作的下一刻，藥店內(nèi)外的燈光忽然一暗。
陳宴感覺到身體周圍的溫度突然降低，身上的風(fēng)衣已經(jīng)不能御寒。
接著，一個聲音出現(xiàn)在藥店之中。
“格林家的小子，你想讓你家老子來給你收尸嗎?！?p> 那聲音環(huán)繞在藥店之內(nèi)，只能聽出是個中年男人。
小伙子顯然沒有半分畏懼，手中短棍的尖端閃出一道電弧。
“你可以試試看?！?p> 他怡然不懼。
電弧在短棍尖端扭曲擺動，以至于電弧周圍的空氣發(fā)生了微微的變形。
陳宴心想，那電弧的溫度一定很高。
奇怪的是，面對這樣的奇景，他心里竟然一丁點都不感覺奇怪。
在經(jīng)歷了動物園內(nèi)的詭異之后，面前的場景只能說是稀松平常。
與此同時，動物園獵人威爾遜的那句話，出現(xiàn)在陳宴腦海里。
【你接觸到了我們這樣的人，這輩子剩下的日子就不太好過了，總會有這樣那樣的事情纏上你，你將會為了活著而精疲力竭?！?p> 陳宴心想，這句話能不能簡單的概括為：【當(dāng)詭異出現(xiàn)之后，更多的詭異就會接連出現(xiàn)】。
就像面前發(fā)生的事情一樣。
買個藥也能碰見這些……超凡的事物嗎……
藥店內(nèi)兩者的對峙還在繼續(xù)著。
小伙子盯著影子，年輕的臉上滿是自信：
“臟東西，不用其他人出手，你也會成為我的戰(zhàn)利品。”
兩者對峙著，說著狠話，但都沒有出手。
從他們兩個身上，陳宴完全感覺不到像動物園里那樣的詭異。
或許是因為陳宴已經(jīng)習(xí)慣？
面前的場景，至少比動物園里內(nèi)臟殘肢亂飛的場景，要和諧的多……吧？
現(xiàn)在，陳宴被包圍在藥店的僵化氣氛中，感覺十分尷尬。
“那個……你們先聊著，我先走？”
影子立刻做出反應(yīng)：“我們走?！?p> 陳宴：“我是說我走，不是你走……別跟著我了好嗎？”
陳宴根本不知道這鬼東西是從哪里來的！
而小伙子則對影子的反應(yīng)很是興奮：
“你要傷害平民嗎？別忘了【不戰(zhàn)之約】！我有義務(wù)制裁任何一個傷害平民的超凡者！”
影子發(fā)出了冷笑：“我并不是要傷害他，我只是要調(diào)查我們的事……我再警告你一遍，小屁孩，別管閑事?！?p> 陳宴眼看這鬼東西要耍賴皮，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知道不能來硬的，只能硬著頭皮詢問道：
“你要調(diào)查什么事呢？也許我可以幫忙?！?p> 還沒等影子說話，小伙子率先提出了警告：
“不要和它交流太多，月之眷族會主動和人的意識同步，別讓它知道任何關(guān)于你的事情，因為它會通過夢境掌握你的意識！”
這影子……也是月之眷族！
陳宴剎那間明白過來，影子到底要調(diào)查什么事了。
小伙子說完，依然不放心的樣子，手中短棍尖端電弧閃耀，再次向影子發(fā)出了警告：
“【不戰(zhàn)之約】！別忘了【不戰(zhàn)之約】！”
影子冷笑著：“格林家的蠢貨，這個家伙可不是什么平民……他只是看起來像個普通人而已?！?p> 陳宴不知道他的意思，但依然主動開口了：
“實在抱歉?！?p> ‘實在抱歉’這個短句，在帝國語的語境里，用途頗廣。
打擾到別人、提出自己的請求、冒犯到別人，以及……對他人親人逝去表示悲傷。
陳宴所要表達的，就是最后一種。
他接著說：
“首先，請讓我發(fā)問……你怎么找到我的？你怎么知道我見過薇薇安？”
影子低聲說：“你下班之后沒有洗過澡，更沒有換過衣服，對嗎？”
陳宴點了點頭。
影子說：“你身上有薇薇安的血腥味，但那血腥味并不濃郁，也沒有攜帶暴戾……這說明你并沒有對她下手?！?p> 這倒是真的。
陳宴頗為吃驚，月之眷族竟然能從血腥味里聞出這么多東西……
這種能力，是月之眷族獨有的，還是……只要是個超凡者就會？
陳宴沒那么多時間思考，影子明顯不是個善茬，所以他必須說點什么。
為了防止影子能從語氣里聽出話的真假，陳宴說了真話。
“薇薇安已經(jīng)徹底腐壞，她變成了……很不好的樣子?！?p> 他用上了略帶悲傷的語氣，因為他默認影子是薇薇安的家人。
在陳宴的認知里，“眷族”約等于同族。
來自同一個族群的人，自然是家人了。
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后，影子的語氣變了。
它的語氣里并沒有悲傷，而是壓抑的暴躁里帶著一些被隱藏起來的迫切：
“她發(fā)生了腐壞，我知道這不關(guān)你的事，圣歌團的雜種對她的血做了手腳，這本是我們的恩怨……
請你放心，在知道真相之后，我就會離開你?！?p> 它接著問：
“她在動物園里……發(fā)生了什么？”
陳宴意識到，這才是它的最終目的。
他沒來由的警惕起來。
聽到“動物園”三個字，姓格林的小伙子應(yīng)激障礙一般挑了一下眉毛，看向陳宴的目光開始變得復(fù)雜起來。
他意識到，陳宴來自動物園，那多半就是那間動物園的員工。
動物園的員工……雖然是普通人，但確實和正常的普通人不大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