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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破大清朝

第027節(jié):夜渡

踏破大清朝 中庭有嘉樹 4802 2022-01-19 14:00:00

  “這次你出兵,是不得已的行為,因為洪承疇絕對能夠算得到我的想法!”文安之臉色有一些嚴峻:“但是絕對要出去,因為他清楚我別無選擇,你也別無選擇,他知道這是我們最后一次機會?!?p>  “還記得我們曾經(jīng)的重慶對么?”

  “知道?!?p>  “知道就好,牢記于心,不要忘記了,老夫畢生的心血,都在那重慶對中,但是,你聽好了,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要活著,一定要活著,不然就是諸葛孔明再世,也是徒勞!”

  “我只能夠這么做,這是最后的機會,唯一一次機會,他能夠想到的,洪承疇絕對是能夠想到的。所以,萬望保重自己!”

  文安之心里面也很愧疚,朱四太子這個年紀,不應(yīng)該承受這么多的,但是別無選擇,這是最后的機會。同樣的,文安之也沒有選擇,他來到夔東,也是為了這個原因。但是他很快就收斂了自己的心思。

  “我知道,我盡快完成任務(wù)?!?p>  “不,你的任務(wù)不只是完成這么簡單,這次你有三個戰(zhàn)場,一個在東川,一個在昆明!至于第三個,你不用擔心,老夫替你擔著!”文安之的臉色非常嚴峻。

  “你聽好了,晚生,這是最后一次機會,成則大業(yè)可期,敗則大勢去矣,你要清楚?!?p>  “我聽著呢,督師,我聽著。”

  “聽著,我知道他肯定會讓建昌和東川的防線來縮退,甚至直接摧毀,因為他知道,你一定會過去!因為你現(xiàn)在就是那最重要的一步,只有你去了,才有可能,才有可能用四川一隅之地來對抗東虜?!?p>  “同樣的,洪承疇也知道,你會去,因為你不得不去!因為局勢逼迫,不得不讓你收拾人心!”

  “聽好了,你去東川的路會比較舒坦,但是你要清楚,這都是假象!你要知道你的對手是洪承疇,他絕對沒安好心,東川之行,絕對是外松內(nèi)緊!但是防線必須要被摧毀,這才有可能有逃生的機會,這個是第一步,是你前進和撤退的道路。”

  “不過有一點他不得不做,他也必須焚毀沿途的烽火臺,破壞防線,因為這樣你才能夠進去!所以這是你的突破點,他肯定也知道,所以你必須小心,萬分小心!”

  “第二步就在昆明,必須要焚毀任何糧草,永歷……君父體恤百姓,愛民如子,肯定不會把城中的糧草焚毀,這等于變相留給了洪承疇和吳三桂。想要完成立足四川的第一步,首先是要讓吳三桂不戰(zhàn)而退,故必須要焚毀糧草?!?p>  “第三步,這是你的退路,前兩個都可以不成功,這個需要仔細聽好了!”文安之臉色是前所未有的嚴峻:“聽好了,既然你已經(jīng)進去了,那么出口必然是重兵把守!所以絕對不可以從原路返回。你必須要繞道滇西,然后從滇西折回……”

  “但是,這也是不可行的,你之所以這么做,是要用障眼法,打亂他們的陣腳!所以真正的出路在這里……”

  文安之手指的方向是會川衛(wèi)。

  “從會川衛(wèi)一路向北經(jīng)建昌,然后由建昌入烏蒙,最后乘水路過金沙江入敘州,然后從敘州到重慶!”

  “好!”

  商談完了這個事情之后,朱天賜想了想文安之給自己做的旅程規(guī)劃,覺得沒有什么問題過后,不得不佩服文安之的才華。

  文安之的意思是讓朱天賜親自去擔任這個小隊的隊長,到時候把遠在昆明的吳三桂暫時打趴下,然后燒毀糧草,讓吳三桂退兵,爭取更多的時間。具體的對策就是把東川一帶的防線摧毀,還有把糧草徹底焚毀。

  而朱天賜也同意了這樣一個計劃。

  在這個時代,朱天賜為了一個身份,把自己編造成了一個秀才,加上這么多天在軍營里面的熏陶,周圍人平日里都是對滿清的憎惡和憤恨,很多人都是經(jīng)過了家破人亡對滿清進行誓死抗爭,也深深影響了朱天賜。

  加上他清楚后面那個時代,那個師道南筆下的“白日逢人多是鬼,黃昏遇鬼反疑人!人死滿地人煙倒,人骨漸被風吹老。田禾無人收,官租向誰考?”的康乾盛世;

  那個只是幾個炮彈就是一個屈辱條約的歷史,那個平均一年三個條約的朝代;

  那個文字獄總數(shù)超過之前任何朝代總和的、甚至于王士禛死后都要改名成王士禎的時代;

  那個修那個著錄失當、肢解典籍、刪改內(nèi)容、底本欠佳、輯錄失誤、抄寫訛漏的【四庫全書】存書三千四百七十五部,七萬九千零七十卷;存目銷毀(僅僅存了個書名而被銷毀的書):六千七百九十九部,九萬三千五百五十六卷;至于銷毀不留名的而現(xiàn)在從外國可以找到的、甚至已經(jīng)絕版的更不計其數(shù)的朝代;

  那個以全國之力孜孜不倦毀壞先朝典籍、那個專辦文字獄比前面所有朝代加起來還多的朝代;

  滿清二百多年來對中國的傷害之嚴重、流毒之廣布,朱天賜已經(jīng)深深體會過了,那種屈辱,那種悲憤,深深刻印在每個中國人的骨髓里。

  朱天賜和文安之咨詢了一下城中的事情覺得確定無疑之后,文安之給了朱天賜一封信,上面是一封簡簡單單的問候信,朱天賜知道這封信里面有別的東西。商量完了細節(jié)之后,朱天賜就準備前往云南昆明。

  而文安之還有一些不放心,對著朱天賜說道:“你這晚生,走得那么急干什么?”

  隨后走路過來,衣冠都有一些散亂了也不弄整齊,把另外一封信交給了朱天賜,對著他說道:“這是我給你的密信,成事之后立刻帶著信跑到會川一項氏人家家里躲起來。另外老夫已經(jīng)給了相關(guān)人士,他們也會繼續(xù)幫助,有什么困難他們都會幫助你?!?p>  “一路上都會有人進行接濟,不會有什么困難,出發(fā)不用準備很多干糧,沿途自然有人幫你補給?!?p>  “一路上艱難險阻,你這晚生需要好好克服。夔東這邊你也莫要擔心,一切都有老夫在這里,雖然我這把老骨頭快要動不了了,但是那些將軍都尊敬、愛戴我這把老骨頭,我也壓制夔東諸將還是可以的?!?p>  “另外,道路艱難,多多觀察周邊,小心行事,莫要讓我這把老骨頭為你擔心;護衛(wèi)也能夠幫助你的,莫要意氣用事,知道了么?”

  “對了,老夫這里還有一些獵戶人家的方法,若是真的遇見了猛禽,一定要冷靜,再冷靜,切莫要讓自己陷入險境。岳如昆和張承昭都會保護你,不要把自己陷進危險中,一路平安!萬望平安歸來!”

  交代完了這些事情,朱天賜也說道:“這些天也承蒙文師傅照顧了,若是不然,小子何德何能讓文督師如此關(guān)心我?這一去,小子定然平安歸來,到時候若是黑了些,文師傅可莫要不認識我了?!?p>  “怎么會不認識你呢,你去吧?!蓖瑫r文安之心道:你這個朱四太子,若是你都不認識,那我也該退休頤養(yǎng)天年了。他想起自己這些年的日子,總是忘不掉這天下百姓,忘不掉這天下士庶,想當初自己站出來主持大局的時候還是滿頭青絲,如今已經(jīng)是青絲白雪了,歲月端的是不饒人。

  辭別了文安之,朱天賜來到了小院子,看見岳如昆和張承昭都在,朱天賜就說道:“你們準備好了沒有?”

  兩個人立刻行了一個軍禮說道:“準備好了?!?p>  “好,你們兩個帶上弟兄們,不要太多,五六個人就可以,然后隨我來,記住不要驚動其他人。”

  兩個人身軀更加挺拔,對著朱天賜堅定地說道:“是?!?p>  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之后,朱天賜就帶著幾個人靜悄悄離開。他卻不知道,文安之在自己的二樓遠遠地看著朱天賜踏著清寒的月光出去了,然后抬頭看了看天上,對著明月心道:鹿死誰手尚不可知,洪承疇,你和老夫的交鋒,現(xiàn)在才開始!

  然后又看了看朱天賜踏過的道路,心中默念:你一定要平安回來,不然老夫只能以死殉國了,你是最后的希望了,大明江山就在你手上,一定要平平安安回來,萬望。

  直到朱天賜看不見了,才把朱紅色的窗戶關(guān)上。

  ……

  ……

  他們離開是在晚上,雖然已經(jīng)是小冰河期,但是四川這邊依然比較溫暖,很多的喬木都比較高大蔥蘢,深沉的夜幕下,幾個人快速行軍,最前面的是岳如昆和張承昭,朱天賜在正中間,朱天賜的身后是楊洪和陳澄。

  一路上并沒有別的事情,因為文安之都安排好了。

  走了幾天,終于到了文安之說過的接待點。這是一個商人家庭,大概是做木材生意的,朱天賜等人剛剛到來的時候,這家人剛剛準備睡覺,聽見咚咚咚的敲門聲以后,對了一下暗號就把朱天賜一行人從后門接了進去。

  這個商人現(xiàn)在住在外面,這個房間是他在城外的產(chǎn)業(yè)。不過里面也是布置得很可以,一盆炭火放在正中,暖烘烘的,周邊是黃花梨的桌椅,幾盆花草防止在圓凳上,次第而開,爭奇斗艷。

  這個商人頭頂上是金錢鼠尾,經(jīng)過商人的提醒,朱天賜也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頭發(fā)沒有剃,只能把自己頭上的頭發(fā)剃了,周邊的戰(zhàn)兵也是如此,這樣看起來才不會太過于明顯。

  戰(zhàn)兵們出于對朱天賜的絕對信任,也沒有任何的反抗,直接剃頭,只是朱天賜發(fā)現(xiàn),每個人的心里都是沉甸甸的,朱天賜也沒有太多的安慰,只能夠過去拍一拍他們的肩膀。

  房間里,新鮮出爐的幾個辮子兵坐在一旁,那個商人也坐在一邊,對著朱天賜一行人說道:“今晚你們就在這里歇息,明天晚上,等城門關(guān)閉之前咱們就進城,那個時候韃子比較松懈。你們就裝作是我的護衛(wèi)就可以?!?p>  “好,不過經(jīng)過城門的時候我應(yīng)該怎么應(yīng)對?若是遇見了兵丁盤問,又應(yīng)該怎么回答?”

  “這個已經(jīng)安排好了,不用擔心。韃子那邊已經(jīng)知道了我的身份,也知道我有一些護院,到時候把他們安排進我的護院就可以了,到時候你就在我身邊,就說是我的掌柜,他們不會是起疑的?!?p>  “你的名字我知道,但是如果是其他人的名字呢?”朱天賜繼續(xù)說道。

  “你不錯?!边@個商人夸耀了一句話——沒有人愿意和傻子一起搭檔,尤其是這種間諜工作。滿意地點了點頭之后,這商人就說道:“你聽好了,我主母的姓氏是……”

  “不用了?!敝焯熨n打斷了商人接下來的話語:“你用紙寫下來就好了,到時候記住就行了?!?p>  商人有一些詫異:“你居然還認得字?”

  也勿怪這商人如此吃驚,畢竟能夠識字的家庭只有富戶和官宦人家才能夠讀書認字,一開始商人還以為朱天賜只是一個普通的戰(zhàn)兵,現(xiàn)在看起來不是這樣的。

  “掌柜怎么能夠不認識字呢?”朱天賜反問道,然后寫下了一大串名字,拿起來吹了吹給了商人,說道:“如何?”

  商人頷首贊嘆道:“雖然不能稱呼為過目不忘,但是足夠稱之為才智之士了?!?p>  朱天賜打了個呵欠,然后說事情大概差不多了,應(yīng)該要回去休息了,休息好了才能夠有精力去應(yīng)付明天的事情。

  商人自然可以,隨后又和朱天賜商量了一些細節(jié),然后就各自睡去。

  回到房間,商人的呼嚕聲很快傳入朱天賜耳朵里,只是朱天賜輾轉(zhuǎn)反側(cè)睡不著,一邊的岳如昆也是如此,看著窗外的星星,朱天賜突然想到了北極星,對著岳如昆說道:“如昆,你看見了天上那七顆星星么?”

  “看見了,朱先生。”岳如昆的聲音很輕,他怕打擾到周邊的人睡覺,因為楊洪和陳澄已經(jīng)靜悄悄的了。

  “那七顆星星叫做北斗七星,北斗七星就像一個勺子,勺子口那對著的地方叫做北極星,他永遠在北邊,到時候迷了路,你要辨別方向;還有,若是看不見,樹林枝葉茂密的一邊是南,不茂密的一邊是北……”朱天賜就這么靜靜地說著,岳如昆也在聽。末了,岳如昆輕聲說道:“朱先生,哪個是紫微星?”

  朱天賜笑著說道:“北極星就是紫微星,他永遠在北邊?!?p>  岳如昆想了一會兒說道:“原來如此,朱先生,你就是北極星么?”

  這一下輪到朱天賜愣住了,他看著岳如昆,想從他的臉上找出什么東西出來,但是黑暗中的岳如昆只有一雙堅定和澄澈的眼睛看著自己,朱天賜說道:“我是不是紫微星不重要。”

  “不,朱先生,這很重要?!痹廊缋远ǖ卣f道。

  “不,這不重要。”朱天賜深吸一口氣說道:“紫微星都在那里,只不過是指引你們方向,具體還是你們。仔細想起來,你們這一路走過來,不都是如此么?做自己覺得應(yīng)該做的事情,這才是最重要的?!?p>  “是的,朱先生?!痹廊缋ヒ蛔忠痪涞卣f著,只是他的語氣越來越堅定:“朱先生,我知道的,你是不愿意說的,但是我們自己心里都知道的,你是顧及李晉王和遠在云南的永歷天子罷。”

  朱天賜沉默不說話,就這么靜靜地聽著岳如昆繼續(xù)說下去:“但是俺們都是知道的,你是把我們當做你的嫡系看待的,無論什么,朱先生,你想到的首先都是我們?!痹廊缋ヂ曇衾锩鏉M滿的都是苦澀:“可是,朱先生啊,你出現(xiàn)得太晚了,若是早些年出現(xiàn)的話……”

  “不,不是這樣的,你們還在這里就還有希望,我一直都是和你們在一起的,別說這樣的話。不到最后一刻,絕對不能夠放棄?!敝焯熨n笑著說道:

  “就像天上的紫微星,你能夠清楚,他什么時候煥發(fā)出光芒么?沒到最后一刻,別灰心喪氣的。就算是到了最后一刻,也還是有我在這里?!?p>  “好!”岳如昆說道:“有朱先生這句話就足夠了?!痹廊缋ラ_心地笑著,堅毅的眼神也變得柔和了一些,然后岳如昆對著楊洪和陳澄說道:

  “你們兩個裝睡的,別裝了,我知道你們醒著,出去給朱先生站崗?!?p>  “沒事,天也快亮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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