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

大明孝宗

第七十四章 刀還是酒

大明孝宗 長安菜園子 2537 2022-01-24 18:41:24

  眾人商議完畢,天早就已經(jīng)黑透了。紀氏吩咐何鼎為商輅等人安排了住處。

  朱祐樘親自把商輅送到臥房,路上提到了讓紀氏去商輅老家浙江余姚暫時居住的想法。儲君之爭必然艱難,他擔心母親會因此受到波及。

  商輅立即領會了朱祐樘的意思,自然滿口答應。

  保護紀氏安全是一件的復雜的事情,讓他增加了不少壓力,但皇子的信任和看重,仍然讓自己這個老臣心里頭澎湃和溫暖。

  商輅略有些激動地答應著:“殿下放心,老臣以全家老小擔保,絕不讓娘娘有一絲委屈和危險?!?p>  朱祐樘握緊商輅的手,點點頭說:“那就仰仗商閣老了,這樣我就沒有什么后顧之憂了?!毖凵裰袧M是感激之情。

  行宮庭院之中,滿月當空,初秋微涼的天氣難掩商輅心中的熱情。短短一天的相處,他從朱祐樘身上看到了一個圣君所應該具備的所有的資質,聰明、果斷、仁孝、英武...

  難得的是,他對自己那份可遇不可求的信任,這讓他有理由憧憬一種明君賢臣的默契。

  商輅召喚隨從取來一壺酒,坐在院落之中的亭下獨飲,望著皓月,心里豪情萬丈,仿佛又回到了躊躇滿志的少年時代。趁著酒意微醺,他龍飛鳳舞的提下打油詩(找遍商輅詩詞沒有應景的,作者代寫,不喜略過,誠請輕噴):

  皓月清光流,江河待日新,

  良駒盼伯樂,賢臣思圣君,

  蹉跎度半世,暮年襟抱伸,

  何需嘆白發(fā),枯木亦逢春,

  老驥需勉勵,不負知遇恩。

  離開商輅后,朱祐樘問何鼎:“崇王現(xiàn)在到什么地方了?這件事懷恩總管肯定知曉,勞煩公公打聽打聽。另外,問一問內(nèi)閣和德王那邊的動向。”

  何鼎不知道他的意圖,也不敢問,躬身跟在身后答應了一聲,連夜寫信給懷恩,以求把他交代的事情辦好。

  原本商輅覺得,皇子回宮本就是正大光明的事,不必遮遮掩掩,想白天體體面面地走。

  但朱祐樘認為,現(xiàn)在不同往日,白天有流民四處滋事,各地兵馬調(diào)動,到處亂糟糟,一路上還不知會遇到什么事情,白白增加護送將士的負擔,晚上走卻更加安全些,四處無人時悄悄回去就是了,不必在乎那些禮節(jié)形式。

  這得到了劉大夏的支持,現(xiàn)在皇子回宮的時間和路徑都是臨時而定,除了朱祐樘,只有自己和商輅知道,不同于當時紀氏出宮之時宮里頭消息四處透風,沒有秘密可言。況且萬貴妃這些日子在乾清宮不離皇帝半步,而汪直人在大同,都沒有精力和時間再做行刺的事情。

  商輅其實也明白這一點,但他寧可多耗費些護衛(wèi)的精力,也要顧及皇家體面?,F(xiàn)在既然皇子自己提出了,他倒是喜聞樂見,也不再堅持。

  一大早,劉大夏護送巴圖孟克和滿都?;孛晒?,以解除察哈爾和科爾沁等部對古北口的威脅。

  現(xiàn)在,朱祐樘和巴圖蒙克都知道了彼此的身份,兩人想起這段時光,既惺惺相惜,又知道今后難免兵戎相見。

  巴圖蒙克把隨身攜帶的彎刀和那個酒壺送給了朱祐樘,說:“今后相見時,你帶著這把刀,還是一壺酒呢?”

  這話讓朱祐樘心中惆悵,結下隨身攜帶的佩劍和平安玉牌,反問道:“這兩個物件你選哪一個?”

  巴圖蒙克知道那把配劍殺過包圍行宮的蒙古人,慘淡一笑,哪個都沒接,轉身上馬了。

  反倒是滿都海笑了笑,接過了佩劍,意味深長的說:“我夫婦感激殿下為我們剿滅叛賊。”

  說完一行人騎馬遠去了。

  朱祐樘和母親則在夜間動身。

  他對紀氏的行程細致的一一過問了一遍,安排張巒帶領著行宮剩余守備將士和商輅帶來的三十多人親自護送,帶著商輅的通關文書,從行宮直接走涿州然后到保定府,然后到山東,南直隸,然后再去浙江。

  朱祐樘估算時間,第二天一早,他們就可以到涿州,在涿州驛站休息一天,出了順天府就安順許多了。

  臨行前,紀氏把朱佑樘叫到自己房中。

  紀氏坐在床頭,靜靜得瞧著兒子談起了兒子小時候的點點滴滴,笑著笑著,眼淚流了下來。

  “堂兒,娘走以后,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宮里頭不是行宮,凡事要多思量些,要分辨誰是好人,值得信任,也要分辨誰是壞人,不值得信任?!奔o氏叮囑道。

  朱佑樘點點頭,他怕母親擔心,故意顯擺著自己的本事,說:“劉先生說過,上者以德御人,中者以威御人,下者以刑御人。”

  紀氏笑著問他:“你準備以何御人呢?”

  朱佑樘說:“我年幼,以德御人別人就會因為與我親昵不懼怕我,以威御人別人會因懼怕我而疏遠我,以刑御人別人會說我為人嚴酷中傷我。我當以仁孝御人?!?p>  紀氏聽后頗為不解,說:“什么是以仁孝御人?”

  朱佑樘說:“我以皇子身份初入宮廷,當示人以恭謙,孩兒覺得,當時刻侍奉在皇祖母和父皇身邊,皇祖母和父皇所思所想,就是孩兒要做的事,祖母和父皇之號令就是孩兒之號令,祖母和父皇之威就是孩兒之威。”

  紀氏抱著朱佑樘,心痛難忍,這個孩子成熟的太早了,本來他可以天真無邪地活著,都是這個吃人的宮廷逼著他學會了這些手段。

  “孩子,你進宮之后,除了祖母,還有一個娘親,你知道嗎?”紀氏囑咐朱佑樘說。

  朱佑樘疑惑地瞧著紀氏,心想,一個人怎么會有兩個娘親?

  只聽紀氏接著說:“宮里頭還有一個娘親,她跟為娘一樣,疼你愛你,以后你見到她也叫母親?!?p>  朱佑樘問:“那個娘親是誰啊?”

  于是,紀氏把那年吳皇后如何搭救他們母子的事一一告訴了朱佑樘。

  朱佑樘聽后濕潤了眼角,點點頭對紀氏說:“我記住了,從今以后我當像孝敬母親一樣孝敬吳娘親?!?p>  紀氏繼續(xù)說:“吳娘娘比娘親聰明,你有事就去找她,去找懷恩公公?!?p>  朱佑樘點點頭。

  紀氏欲言又止的說:“你到宮里,見到一個長胡子,穿龍袍的人,那就是你的父皇。他病了,你當竭盡做兒子的孝道?!?p>  父皇在朱祐樘心中是一個模糊的形象。這些年以來,何鼎告訴了朱祐樘關于父親朱見深很多事情,其中蘊含著父親對兒子的關心和厚重的期望。

  這讓朱祐樘心里頭一直存在著一種暖暖的憧憬。

  今后的日子里,他沒有了母親的陪伴,這讓他很是難過,但想起父親,心里頭又增添了一些期待。

  令他難過的是,父親病重不省人事,無論出于“孝”的道德倫理,或者自己內(nèi)心對父愛的需求,還是爭奪儲位的考量,他都希望父親能夠康復。

  朱祐樘嘆息道:“如果父皇健康,哪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我一定想辦法令父皇康復。”

  紀氏摸了摸兒子的頭,心里知道生老病死不隨人愿,但對兒子這番孝心還是高興的。

  日落時分,張巒和商輅都已經(jīng)收拾停當,在門外等待紀氏和朱祐樘出發(fā)。

  何鼎則走過來悄悄告訴朱祐樘:“崇王已經(jīng)到了直隸,現(xiàn)在人在定州,還有兩日就能到京了。內(nèi)閣并沒有什么異樣,只是次輔劉吉已經(jīng)三天沒有消息了?!?p>  朱祐樘點了點頭。這些年何鼎在行宮盡職盡責,如今要自己獨守行宮,不免慰勞一番。他內(nèi)心之中則有著自己的思量和打算。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