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何為神秘＆烏合之眾
“在兩百年前，有人做過一個實驗，找到兩個實力差不多，刻印也完全一樣的神秘者，經(jīng)過測試他們的能力強(qiáng)度也幾乎一模一樣。光是為了找到兩個這樣的目標(biāo)，實驗者就花了二十年?！?p> 思想犯的虛幻的聲音回蕩在陰暗的監(jiān)獄之中。
“然后其中一位向普通人公布和解釋了自己對刻印能力的運用方式，另一個則不。接下來再進(jìn)行第二次測試，結(jié)果是公布了自己的能力的那個神秘者的能力稍微變?nèi)趿肆泓c幾個百分點?！?p> 聽著的四人聞言都陷入了沉思。
按理來說，兩人擁有一樣的刻印，其中一人公布了能力之后，即便另一人不說，他的能力也已經(jīng)被眾人知曉了。
除非即便這兩人刻印一樣，他們所擁有的“神秘”也是不一樣的。
難道所謂的神秘還蘊(yùn)藏在每個人對刻印的使用方式和言行舉止之中？
“簡而言之，就是神秘被稀釋了。神秘就像是水，位于深山老林中的寒潭，大洋深處的海溝，越是不為人知的神秘就越是強(qiáng)大?！?p> “相反，如果認(rèn)知廣泛，甚至可以用科學(xué)去解釋，就會變成渾濁的污水，或者是大街上的水漬，會在陽光的照耀下逐漸消失?！?p> 所以這也是高階神秘者都對自己的能力守口如瓶的原因，經(jīng)過思想犯的敘述，散亂的線索形成了一股嵌套的邏輯鏈。
低階神秘者因為弱而被人熟知，又因為被人熟知而變?nèi)?。唯一能做的便是在盡力在神秘之路上攀爬，逐漸遁入神秘，隱藏自身。
“假設(shè)這個世界上神秘力量的分布，本來是較為平均的，那神秘者想要變強(qiáng)怎么辦？”思想犯又開口說道。
“很簡單，圈出大片的神秘占為己有，不讓其他神秘者接觸和探究就行了。隱藏在幕后掠奪力量，筑起高墻，聚攏信徒，殺死越界者……這便是如今那些隱藏在神秘之路深處的那些人正在做的?！?p> 思想犯用嘲弄的語氣說著，祂抬頭仰望著，不知道所指的為何物。
“而我主，被稱為舊日的偉大存在，則不需要這些卑劣的伎倆。所謂的舊日，指的便是來自于無比久遠(yuǎn)的過去的存在。祂天生來源于無人所知的歷史，掌握著無人所知的能力。祂所背負(fù)的神秘，就連真神也無法觸及。”
祂的聲音恢弘起來，就如同歌唱著圣歌的信徒。
“我主召喚我們的目的，便是為祂……締造神秘?！?p> 櫻島吹雪雖然表面上依舊平靜，但是內(nèi)心已經(jīng)猶如驚濤駭浪。
神秘越不為人知就越強(qiáng)大，這點她是知道的。
但是所謂的舊日和打造神秘又是什么？
難道這就是成為六階，甚至更強(qiáng)的神秘者所必須的儀式？
她甚至隱約感覺，如果不是在此處聽聞這些信息，而是在外界，這些神秘知識的重壓便足以讓她失控瘋狂。
“這些知識只能在這里說，你們回到現(xiàn)實世界之后，千萬不要將這些信息說出口?！彼枷敕敢苍谶@時叮囑。
“喂……這些知識也太可怕了吧，我們知道這些是不是太早了一些。”石川龍岐的聲音興奮到顫抖。
“就算是把我們作為棋子來進(jìn)行布局，未免也太夸張了一些吧?！蔽垂麗垡灿行╇y以置信。
“你們知道所謂的信仰到底是什么嗎？”思想犯并未直接回答他們，而是講述起了另一個話題。
古時候，一位虔誠的信徒就可以提供一個錨點，所以越是古老的神明越是人性稀薄，因為當(dāng)時的錨點都是由純粹的信仰組成的。
而在現(xiàn)在，人智增長，各種娛樂出現(xiàn)，人類開始信仰各種各樣事物——信仰權(quán)力、信仰金錢、信仰欲望、信仰愛情……
于是一個錨點被細(xì)分為了一根根“錨線”，連接向四面八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只有稱神才能獲得信仰的時代了。
沉迷在現(xiàn)代化娛樂中無法自拔的大有人在，他們沉迷在肥皂劇、賺錢游戲、洗腦短視頻和垃圾新聞之中……
有些人將整天的時間都投入在了這些娛樂中，漸漸失去了學(xué)習(xí)和思考的能力。
給主播打賞，對著虛擬的紙片人喊老婆，用自己省吃儉用攢下的錢去氪金……
只不過這些都還算是正常人的消遣方式。
更極端的便是被輿論誤導(dǎo)，在網(wǎng)絡(luò)上爭吵不休的人們，他們?nèi)缤诮炭駸嵬揭粯訉τ兄煌庖姷娜丝谡D筆伐，又或是心甘情愿地成為墻頭草和水軍，還以為自己在為某種“偉大”的事業(yè)添磚加瓦，殊不知自己只不過是他人的牟利工具而已。
這樣的人，和古時候的愚昧的信徒又有多大區(qū)別呢？
“神明們也樂見于此，秩序之神的金融資本；天海之神的全球物流；永恒隱者的以太網(wǎng)絡(luò)……真神們的統(tǒng)治已經(jīng)侵入到生活的各個方面牢不可破了?！?p> 聽著思想犯的話，眾人都稍微有些驚訝。
他們原以為這些都只是自己日常中無意之間的娛樂，卻沒想到背后卻被隱藏著這么大的秘密。
但是偏偏現(xiàn)代生活已經(jīng)被入侵得無孔不入了，根本無法擺脫。
而源聞悟卻突然醒悟，從中聽出了另一種意味。
所以我要才要反其道而行之，通過大量的世間娛樂與人間的幸福來維持人性嗎……我可以反而通過這些事物反向汲取錨線，增強(qiáng)自身的力量。
“可是……管理部也有解釋過現(xiàn)代社會這么做的原因。這些充斥在日常生活中的信息，往往都是過濾掉了有害信息，能夠起到保護(hù)普通人的作用?！?p> 這時未果愛有些遲疑地開口了。
“因為大量群眾的思想，確實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印象空間，如果一些妖靈符合，能夠從中汲取力量，就會使得妖靈突破《神秘隱藏法則》，來到現(xiàn)實世界，萬一出現(xiàn)了這種妖靈上浮的現(xiàn)象，收尾起來相當(dāng)麻煩。”
源聞悟了然，這是未果愛從維持秩序角度的看法。
她所說的也是官方神秘者主要的工作之一，官方不讓民眾了解真相，抑制他們探尋神秘學(xué)，將他們的錨線分散到各種娛樂上。是因為有時候不加管控的自由反而會引發(fā)更大的災(zāi)難。
“你們說的沒錯，據(jù)說傳說中最為繁盛的第一紀(jì)元‘黃金時代’，就是因為人人都能擁有神秘力量，最后才毀于巨大的災(zāi)難，這就是這個世界可悲的真相。”
思想犯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容。
“畢竟這個世界從來就不是非黑即白的。一個世紀(jì)之前，曾經(jīng)有一位弗朗索瓦的作家寫過一本書，名為《烏合之眾》，你們可以去看一看，或許能體會什么來?！?p> “雖然這套理論很正確，但我倒是不覺得這種說法全對?！痹绰勎騾s在這時突然說。
“哦？”思想犯來了興趣，想要聽聽他到底打算說什么。
“群眾會被各種輿論迷惑，這是因為他們受到了不好的指導(dǎo)。當(dāng)世的八大神明都需要人們的錨線，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群眾的認(rèn)知支撐住了神明的存在。”
源聞悟的聲音回蕩在監(jiān)獄之中。
“不管他們被如何迷惑，我依然選擇相信他們，相信他們擁有著可能性。如果能正確地引導(dǎo)他們，群眾的力量將大于一切。”
不義者牢牢地攥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