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應(yīng)了那句俗話——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柳府壽宴上的事情很快傳遍京都。
普通百姓只當兩位相府小姐間的爭斗,哪曾想到是朝堂上波濤暗涌,最終的勝利者卻是當今皇上。
燕國公手上有兵權(quán),張守備負責京都的守衛(wèi),兩人若是都倒向左相一黨,當今皇上他們處境會變得非常被動,是呂序一把火力挽狂瀾。
柳府給呂府、燕國令府送上厚禮道歉。
至于舒國公之子聞人起,是犯了眾怒,不僅被太學院以德行不端開除,連舒國公也被皇上申飭。
呂序休息了足兩天才去試宣院聽講,一路上都有太學院的士子關(guān)懷問候,呂序也開口一一致謝。
誰曾想她一回應(yīng),宣院大門前立即人滿為患,士子們都想一睹呂序風采,守在宣院大門外不肯散去,宣院的女學生大部分被堵在大門外面,怨聲載道。
呂序只得走出馬車,站在駕座上面,望著下面的形勢,感覺無數(shù)不懷好意、充滿侵略性和占有欲的目光,暗暗慶幸自己有個當高官的父親,有一個強大的家族。
若自己不生在呂府,若父親不是右相,只是品級低下的官員,下面某些人怕是早不按捺不住,把她擄走強娶是好,最可怕是有些人把她當成玩物,
眾士子們一看到呂序,瞬間安靜下來……
呂序靜靜站在那里,有風吹起她的衣袂飄飄,從此神話傳說里的仙女臨凡有了五官。
“呂序謝諸位公子的關(guān)懷。”呂序大方地向眾人盈盈施禮:“上課時辰快到了,呂序不敢耽誤諸位學習,大家回去上課吧?!?p> “呂序小姐,你先進去,我等便回太學院?!?p> 這話聽著極紳士,呂序點頭致謝,扶著青鸞的手走下馬車,在眾人的注視下走進宣院。
目送呂序進宣院后,守在外面的眾士子們是要聽學的進太學院,該離開的離開,眾女學生們陸陸續(xù)續(xù)進了宣院。
理賬、術(shù)數(shù)兩門功課最是乏味難懂,把眾女被堵門外的怨氣也給難沒了,全都認真地聽先生講學,生怕一分神就會影響到年末考試,就連呂序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兩節(jié)課聽下來,呂序也覺得神思倦怠,只想早點上馬車閉目養(yǎng)神。
走出宣院,除了自家馬車在外面,還看到梵行一襲青衣立在旁邊,在烈日下如一陣徐徐清風,撲面而來讓人神清氣爽,眸內(nèi)有星辰不可琢磨。
看到她出來梵行雙手負在身后道:“吳先生在靜居租了一間屋子,作為編撰游記的工作用,我?guī)闳デ魄?。?p> 靜居是大學院附近一家比較有名的茶莊,也是文人墨客才子們匯聚之地,吳大師把工作間安排在靜居,讓他們在眾目睽睽下一起工作,便不會生出什么流言蜚語。
梵行指著一個位置道:“你坐在這里,看看缺些什么,列出一個單子,我安排人去采辦。”
呂序環(huán)視一圈發(fā)現(xiàn)她的位置最好,面帶笑容道:“我的畫比較簡單,只需要畫筆、畫紙,以及調(diào)制顏料用的工具,倒不需要什么特別的東西?!?p> 梵行猶豫一下道:“在下指的是你日常所用之物,你以后每天要在這里待兩個時辰?!?p> “私人物品學生自備就好……”呂序話說到一半,忽然驚訝道:“梵先生的意思是,以后一下課就得過來工作!”
“你這邊有什么不方便嗎?”梵行察覺到她似乎有些難言之隱。
“沒什么不方便。”呂序也不好意思告訴他,她一下課就得盡快回府喝藥、用膳。
“先生要是沒有別的事情,學生先告辭。”
“……”梵行遲疑一下道:“如果那天我沒能及時趕到,你打算怎么辦?”
“現(xiàn)在討論這個問題還有意義嗎?不過……”呂序上前兩步,靠近梵行耳邊道:“還是要謝謝先生幫我點火,不然事情不會那么順利解決,以后合作愉快?!?p> 那天她被困在屋內(nèi),絕望呼救時,梵行意外地出現(xiàn)在門外,據(jù)他說恰好躲在附近看書。
呂序沒有讓他馬上打開門,而是要求他從外面點一把火,再去通知張紀霖趕去救燕于飛,通知完又匆匆趕回來救她出火海。
“這種事情一次就夠了……”
梵行的目光不經(jīng)意落在呂序臉上,不自覺想起她沒有戴面紗的面容,太美反倒失去了真實感。
察覺到梵行在走神,面紗下面呂序詭異地一笑:“先生,若沒有別的事情吩咐,學生先告辭。”
抬手行了拜別禮,呂序轉(zhuǎn)身往外面走。
梵行收斂心神道:“提醒你一句,做任何決定前多為你父親呂相考慮。”
呂序沒有回頭,眼里卻多了一絲笑意:“這個梵行有些意思,可惜天域之城那邊還沒有消息傳回?!?p> 上溯園。
“你今天回來得晚些?!?p> 回到呂府里,呂頤已經(jīng)在等她用膳。
呂序凈了手坐下道:“梵先生在下學后,帶女兒去吳大師準備的工作室?!?p> “吳先生把工作室安排在哪里?”呂頤挾菜的動作微微一滯,才把菜放到女兒的碗里。
“太學院附近的茶莊……”
“你的意思是以后一下學,你飯都不吃就得開始工作?!?p> 呂頤不等女兒說完就猜出吳大師的安排,皺起眉頭道:“爹去找吳大師說明你的情況,調(diào)整一下你作畫的時間?!?p> “爹……”
“這件事情沒得商量?!?p> 呂頤強勢打斷女兒,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女兒的身體。
知道父親是擔憂她的身體,呂序也沒有繼續(xù)抗議,用過午膳呂頤便出門找吳大師。
“朱雀,讓所有人都遷就我,是不是太過矯情?”
晚上呂序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怎么也無法入睡,忍不住問陪在屋里的朱雀。
原來呂頤回來后告訴她,工作室安排在呂府書房,一來不影響她生活起居,二來有他盯著也不會有流言蜚語。
朱雀坐過來柔聲安慰道:“小姐想多了,大人既說了安排在府里,自然是經(jīng)過大家同意,您不必太過多糾結(jié)?!?p> “您快些睡吧,明天還得早起。”
呂序輕輕嗯一聲,順從地合上了眼睛。
朱雀守在旁邊,聽到呂序發(fā)出均勻的呼吸聲,才起身躺要旁邊榻上休息。
呂序根本沒有睡熟,朱雀一走開她睜開眼睛,早知道白天就實話實說,不應(yīng)該跟在梵行面前撒謊。
本來明天就可以開始游記的編撰工作,因為她一個人又得推遲,越想越覺得明天無法面對梵行,胡思亂想一通后竟然睡熟。
結(jié)果就是第二天起晚了,來不及吃早餐,朱鹮又給她塞了兩個蛋。
呂序下了馬車后匆匆走進宣院,今天早上是畫道課,先生沒什么問題就是有點啰嗦,遲到的話少不得被奚落幾句。
想到此不由加快了腳步,沒防著前面也有人匆匆走來,一頭就撞了上去頓時失去了平衡,眼看快摔倒時一只手迅速抓住她的手臂,就聽到咔嚓兩聲響。
蛋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