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的夜里,一場大雨吵醒許冬。
文小鳶在林蓉處留宿未歸,許冬醒來以后想著是時候去見朱雨把該說的話說了,便輾轉反側開始構思語言。
兩天來許冬一次都沒見過朱雨,虧得璣姝她們都樂于給報信兒。
可能朱雨也知道自己的狀態(tài)會籍姐妹們的口被許冬獲知,她沒閉門謝客或有其他舉動,僅待在屋里足不出戶,算方便許冬。
該說、能說的,許冬都和小鳶說過了,她那邊姑且算了事。
眼下大家伙兒都在為他創(chuàng)造便利,像瑤兒昨晚就來說過,要他去朱雨那兒以前找她拿一錦囊,會有大用。
許冬能做的不多,在大伙兒如此厚愛的情況下,他竭盡全力做好才是。
這不關朱雨是刁難他,還是幾句話就“順坡下貓”。
許冬從四更躺到近五更,覺著差不多了,梳洗過,拿了把傘出門,徑自去尋瑤兒。
作為魚類,有條件時,瑤兒都會在水里睡覺,這次也不例外。
許冬踏上通向湖心水榭的棧橋只走了幾步,就看到水中一個兩丈多長的巨物向他游來,背鰭如長刀,分割著水面,在水中呈一黑影狀,壓迫力十足。
這種時候許冬本該想的是瑤兒族群的強大——虎鯊海中殘暴掠食者的身份。
可事實卻是他在尋思瑤兒被壁咚,會不會害羞,會不會“大魚依人”。
應該……應該和他能想到的女孩子沒分別吧?
就和看朱雨她們似的,許冬對瑤兒興趣同樣濃厚。
“公子?!?p> 瑤兒化為人形,攀上棧橋,坐在棧橋邊兒上從儲物袋中取了一物。
許冬定睛一看,認出瑤兒手里是個錦囊。
……哦不,繡著四喜如意云紋,色彩又那么鮮艷……
說是姑娘家使的荷包也行。
“公子,你要與朱雨正式地說說話,她羞臊是難免的,從沒有過經驗么。我這荷包里裝著能讓朱雨不害羞不忸怩的好東西,有需要,你用力捏它即可?!?p> “捏?里邊兒裝了什么?”
瑤兒神秘一笑:“公子,告訴你了,可就不靈驗了~”
既然瑤兒都教了怎么用,里邊具體為何,不說也罷。
許冬知道瑤兒一番好意就成。
“謝了?!痹S冬將荷包收進了儲物袋。
不知幾時,瑤兒身上水消弭于無,衣裙干干的貼在身上。
出類拔萃的曲線讓人見之忘俗。
未等許冬仔細看,瑤兒叮嚀道:“捏荷包的時候,公子需記得要離朱雨近一些,最好說點什么讓朱雨的注意力集中在你身上……能做到的話,在朱雨視線之外捏荷包也可以?!?p> “我記下了——不能問為什么對吧?”
“嗯,我這錦囊妙計包你事成!”
許冬表示“理解”,看瑤兒沒別的話了,還是忍不住問:“瑤兒,你幾句話光說荷包了,它有那么重要嗎?”
她把重點放在人身上才合理,荷包……怎么看都有些跑偏。
瑤兒諱莫如深道:“你們的機會多數都壓在上邊了?!?p> “這么說,荷包里邊——”
瑤兒笑著作疑問狀,許冬思及“不能問”的約定,不得不把問題咽回去。
“行吧,你有數兒怎么都好……”
她們姐妹幾個,性子穩(wěn)重的瑤兒是絕對的大姐頭,有關朱雨的方方面面,許冬沒有能比得上瑤兒的地方。
瑤兒沒有多做言語,許冬知道是文小鳶已為她們答疑解惑過。
依著自家小鳶那份兒感人的純摯,大概沒有什么問題是她答不上的。
“那、那我過去了?”
“去吧,預祝你成功!”
許冬從瑤兒的柔笑中看到了自信,仿佛“自信”來源的荷包,真能助他贏取朱雨芳心一樣。
細雨如絲,濃重的陰云遮去曙光。
許冬打著傘,一腳一腳地踩著水,在漫無邊際的雨聲中靠近兩天沒見的朱雨。
與此同時,已然睡醒,在閨房做一些柔韌練習的朱雨尖耳微動。
她,聽到了許冬的腳步聲。
聽覺足夠敏銳,對來人有一定熟悉,在密集的雨聲中分辨腳步聲,對朱雨而言易如反掌。
朱雨迅速起身收拾好做練習的墊子,想熄燈,猶豫了一下兒還是留著了。
根據腳步聲強弱判斷,許冬距她房門只有四五十步的樣子,萬一被注意到,兩人都得受窘。
而且她想起來,瑤兒姐告訴她要大方。
……
隨著許冬靠近,腳步聲愈發(fā)清晰,朱雨的心跟著忐忑了起來。
他會軟語告白,還是委婉拒絕?
在他心里,獰貓族出身的自己,真能算一個“有好感,可以進一步走近”的姑娘嗎?
如果他們有可能,是否會有吃飽了撐的閑人來棒打鴛鴦?
“人妖殊途難成雙”的話,朱雨不是沒聽過。
打心底里她不信那邪。
他們看到的“老天”無眼無珠,摧殘蹂躪著老實本分的,放任奸邪惡毒的,天地間從不存在什么他們看不到的破規(guī)矩爛律。
他能接受她,她愿意做他的女人,兩人在一起,除小鳶,誰都不能挑不是。
遑論他們的下一步,是被小鳶允許,并予以幫助的。
“對……小鳶允了,這不是奸情,不要怕!”朱雨暗暗給自己打氣。
過得須臾,門被“咚咚”地敲了兩下,許冬的聲音響起:“朱雨,醒了嗎?”
“進……”
短短一個字,朱雨整個人天旋地轉。
門軸合頁沒有老化,可在朱雨極度緊張的情況下,連一些細小的摩擦響動都沒逃過她耳朵。
她揣著手,強壓內心的波瀾坐在桌前,全部的感官以許冬為中心超負荷運轉,就好像從他問“醒了嗎”以后,全世界都只剩他一個人了。
一步,兩步,三步……
這時候朱雨給自己什么心理暗示都沒用,該出的狀況不打折扣地都來了。
“我自便了?!?p> 許冬說完,就坐在朱雨邊兒上的凳子上,打量她。
朱雨耳朵耷攏著,屢次接觸下來,許冬知道耳朵的狀態(tài)算是朱雨心情的一個外化表現。
一般耳朵都是豎立的,包括睡覺時,如果她耷攏耳朵,證明心情不美麗,內心世界“陰”或“多云”。
除最直觀的耳朵外,朱雨垂首攥裙擺的小動作也說明了問題。
瑤兒給荷包不是沒道理。
許冬決定先嘗試帶朱雨走出當前狀態(tài),荷包他要留著最后用,不能不作為。
感情有可能經人牽線搭橋而生,最好的,卻是自己解決。
“先說說我對你有好感這個事吧。你先聽,待我說完,你再給態(tài)度,怎樣?”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