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苒答應了文小鳶,出于守信,她始終沒再問及任何有關(guān)許冬的問題。
許冬得以以劍形在客棧聽完文小鳶、徐苒的交流全程,直至午夜,她們同床共枕休息,沒帶許冬。
按照許冬的預期,徐苒能和小鳶聊一晚上就夠不錯了。
他沒想到倆人能睡一塊兒,小鳶還不帶他。
許冬也是有些麻了,他本想看看徐苒的身子是不是和她臉蛋兒脖頸一樣白的,這點小獵奇心理都不給機會。
“唉……”
許冬趁屋里兩人睡安穩(wěn),化煙順門縫兒溜出房,開始都沒心情吞噬夜里所得的幾件東西。
一把劍,身為一把劍他不過是想和大家一樣睡床上,能有什么壞心眼兒?
見外地把他擱在凳子上,一點都不懂得體恤……
隨著時長,許冬委屈漸褪,坐在房外屋檐上取出了前天拿到的降魔杵。
瞧著上邊一笑、一怒、一罵,三個神像頭,許冬預測起了吞噬它,可能悟得的功法的方向。
吞空明石得“空明術(shù)”,吞雷晶紫玉得雷屬系功法“電罰”,吞避水劍得“清瀾劍法”。
許冬說不上吞噬物和功法間的聯(lián)系為何,但它們的確有聯(lián)系。
降魔杵,保守一點,暫定它會給許冬帶來一門克制邪祟的功法。
確定周遭安全,許冬捧著降魔杵開始他最能放空自己的美妙時刻。
他吞噬物什時的感覺極其特殊。
內(nèi)心澄凈而空無一物,和睡覺不同,這種有感知,能清楚覺察到自身所處狀態(tài)的感覺會給許冬無數(shù)碎片化的靈感。
無數(shù)的靈感不斷積蓄,形成整部功法。
正是有了這一過程,許冬方能無壓力吃透功法的全盤細節(jié),爛熟于心。
這些是內(nèi)在的。
再說相對外在的,當吞噬物以千萬倍的速度被“風蝕”,流進許冬體內(nèi)時,許冬的身體會有微弱的反饋。
有時是痛感,輕則像針蜂蟄刺,痛則刀砍斧劈,部位不定,最難受。
有時是麻酥感,似風拂面,似朱唇輕吻,同樣部位不定,但最安逸。
其他如酸脹、失重、心悸、胸悶、嘔吐感,出現(xiàn)較少,各有各的體驗。
許冬把類似相對外在的身體反饋認為是自身在發(fā)生變化的體現(xiàn)。
他記得剛能化人形時搬個座椅都費勁,后來吞噬的東西多了,只要他愿意,一只手捏碎石頭都輕而易舉。
更不用說他常態(tài)的劍形,劈山裂地,鋒芒無限。
自身獨特的能力給了他獨特的生活,有文小鳶的關(guān)系,許冬享受著一切。
包括吞噬帶給他的痛感。
也許他沒法做到一個正常修士那樣,可他有他的快樂。
……
“滄州劉士玉孝廉,有書室為狐所據(jù)。白晝與人對語,擲瓦石擊人,但不睹其形耳……”
“呂大恚,欲提妻擲河中,妻大號曰:汝欲淫人,致人淫我,天理昭然,汝尚欲殺我耶?”
新得的功法,許冬越看越有種自己是長耳驢的視感。
什么《妖邪草堂筆記》,純純雞肋,降魔杵吞了不如不吞。
志怪小說他儲物袋里就有幾十本。
“坑啊……”
腦海中尚存一小部分靈感沒成形,許冬將破筆記拋之腦后,專心梳理起余下的。
一件物什得兩件甚至三件功法的情況以前也有過,他教給文小鳶的“清瀾劍法”就是和一門名為“截流”的小功法一起悟到的。
正常如果前邊消耗的碎片化靈感多了,余下基本宣判涼涼。
不過破筆記有些襯不上降魔杵的價值,許冬覺得剩下東西再少,得出的功法也要強于前者。
所以許冬格外認真,一坐就是兩個時辰。
得出了功法約莫一成兒的內(nèi)容。
這功法,姑且稱其為“小彌勒”,一個類似召喚術(shù),具有強針對性的術(shù)法。
簡單來說,“小彌勒”可以提早發(fā)動,在半個時辰內(nèi)召用一尊寶相莊嚴的小彌勒幫你做事。
這個“做事”,有大講究。
驅(qū)邪鎮(zhèn)妖,滅鬼渡魂“小彌勒”能行,其余一概指使不動。
就這點而言,算是符合了許冬的預期。
畢竟降魔杵的功用和小彌勒神似,相較降魔杵要操作,小彌勒自由度更高。
哪怕強度未知,許冬也在各方面更傾向小彌勒。
小彌勒不簡單,要想得到全篇,許冬尚需一段時間的參悟,考慮到徐冉、小鳶快要睡醒,許冬溜回房間,以劍形在凳子上躺著。
剛吞噬過降魔杵,許冬精神頭兒不錯,到晨起徐苒從床上起身噓噓,他都沒睡著。
也不曉得徐苒怎么保養(yǎng)的,大白腿看得許冬都支棱了。
“小鳶,我能摸摸你的劍嗎?”
“……摸……哦,你自便?!?p> 文小鳶是沒異議,可許冬險些人形畢露。
拜托某人啊,摸大寶劍的時候能不能不要蹲在便盆上?
角度、視線到位了,有些畫面如寸草不生,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很容易給劍造成困擾。
“華麗且實用,吹發(fā)可斷,是把好劍!”
說罷,徐苒方便完要提褻褲,騰不出手,便給許冬擱在了一邊妝臺上。
許冬眼睜睜看著徐苒用手紙這樣那樣,然后提起褲子到水盆那邊凈手。
手擦干了又拿許冬,這摸一下,那兒瞅一眼。
呵呵,就這還出身大宗門,跟沒見過這么品貌好的大寶劍似的,毛躁……
在許冬以為徐苒要罷手時,徐苒卻舉起許冬在自己剝殼水煮蛋般嬌嫩柔滑的臉蛋兒上蹭了蹭,陶醉道:“好溫瑩的玉~”
“嗯……”
許冬被磨蹭的劍脊都要化了,難道說梓門凈出一些寶藏女孩嗎?
愛修仙愛寶劍,人美聲甜肌膚柔。
許冬全然找不到不帶她一手的理由——還好昨個兒“賒”給她一部功法……
徐苒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tài),許冬已是神魂顛倒。
看窗外天色,破曉都不到,徐苒小心放好許冬,幾步上床,躺倒了那個往常屬于劍人許冬的位置。
“小鳶,我算看出來了,那柄劍絕非凡品,你出門在外都是隨身攜帶嗎?”
文小鳶不可能告訴徐苒她剛摸撫了一頓的大寶劍是許冬。
胡謅給聽出來又會傷徐苒的心,遂文小鳶解釋說她的劍和世上的其他劍器不一樣,大部分時候都是擱在儲物袋里的。
徐苒信了,表示文小鳶脫離梓門,走的的確是真正適合她的路。
文小鳶謙虛了幾句,說“凡事都是有得有失”,她幾年下來,光學為人處世就碰了不計其數(shù)的壁。
“嗨~碰壁可不算什么……我們這些不食人間煙火的修士其實差不多都缺乏錘煉。你可能不知道,我這次出來,就有一個師兄一道兒,這是宗門為防弟子在外不能自理?!?p> “那他人呢?”
文小鳶明知故問,實是為了假戲真做。
徐苒解釋道:“嫖去了……李宗澤,你記得嗎?紫叁長老的弟子。”
“有點印象——師姐你和這路人出門辦事,不會受騷擾吧?”
“倒是不會,他嫖歸嫖,做人還是說得過去的?!?p> 文小鳶想到許冬常掛在嘴邊的“兩面人性”說法,就適用于李宗澤。
但為什么要嫖呢,文小鳶識得許冬幾年了,他從來不嫖。
文小鳶想事想得投入,徐苒注意到以后碰了碰她胳膊,問:“你的那個他,對你好嗎?”
“啊……什么?”
文小鳶茫然地想了一下,她的他,難道在說許冬?
又沒有露出什么馬腳,怎么看出來的呢?
不對,她和許冬的關(guān)系亦師亦……不管亦什么,都不是徐苒想得那種。
“你不承認也沒關(guān)系,有些感情萌生啊,姑娘家是不自知的?!?p> “……師姐你想多了,我們真的沒有什么……”
徐苒輕嘆一聲給文小鳶提了自查的辦法:“你試想,如果他突然從你身邊消失,你會不會連活都活不下去?倘若是,那你十有八九是愛上他了?!?p> 愛,一個文小鳶自認為和她相去十萬八千里的字眼。
可當她遵循徐苒的法子去想時,她頓覺心慌意亂,害怕許冬不在身邊,一無所長的她連活著都沒有了支撐。
平素沒多思量的東西一下兒涌上來,文小鳶知道她對許冬有愛了。
“怎么、怎么會愛他呢?”
文小鳶想得臉蛋兒坨紅,扯住褥子幾乎要將之扯破。
她的修為不低,隨著旖念叢生,手頭力道無意識加大,徐苒都聽到了紡織物撕裂的聲響。
“扯壞了,要賠的……”
徐苒掰開文小鳶的手,想笑又覺得不合時宜。
除過她做的一些竊案,徐苒認為文小鳶當前的本質(zhì)就是一個情竇初開的仙家姑娘,和那些對蒙昧感情的女孩子沒兩樣兒。
面對這種情況,徐冉想做些什么,能間接開導她最好。
“有人照顧你,我放心多了。小鳶吶,你肯定對方為你做的,出自真心嗎?”
文小鳶下意識看向許冬所在的位置,好在立即把視線移了回來。
“我……他特別好,我知道他一直努力給我最舒適充實的生活……”
都到這份兒上了,文小鳶確定肯定以及一定,她將會成為他的女人,再也逃不掉。
徐苒看得出文小鳶的情愫,溫笑道:“郎情妾意,他又能保護你往生無虞的話,我祝你們幸福。”
文小鳶捂著半張紅透的臉坐起身問徐苒:“師姐為什么能無視外界對我的風評?”
“人言蕪雜,聽多了會認不得自己,所以我待人處事竭力維持客觀。”
徐苒的話險些要文小鳶破防,不過最后念及許冬的叮嚀,文小鳶冷靜地上演了一出兒“小師妹深受感動,對師姐‘敞開’心扉”的戲碼。
她性子內(nèi)向,徐苒算不得多了解她,緣由兩兩相疊,徐苒沒看出不對。
對于文小鳶的“觸動”,徐苒寬勉道:“我能做的實在不足掛齒……”
“不,師姐,有些事無關(guān)輕重——能做到都值得欽佩。在四下行走的幾年里我看過無數(shù)人云亦云、吠影吠聲的,他們不及你萬一!”
換誰被捧得高高的,都會過意不去。
徐苒面皮薄,更是連說幾個“不”,要文小鳶把她做的點滴小事看輕些。
文小鳶倒是沒不給徐苒臺階下,只是在那以前,文小鳶又花功夫圓了一下她描述給徐苒的她的流浪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