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來人不是老國王維希洛,而是莫爾。
娜侎不禁感到有些失望。
莫爾深施一禮。
“公主殿下,我奉國王的命令,前來看望你。你感覺怎樣?”
娜侎無精打采。
“我說過了,我不是你們奧丁國的公主,我是地球人。我希望你們送我回去。”
莫爾眨眨眼?!霸趺椿厝??”
娜侎搖搖頭,“我不知道。不過你是魔法師,總會有辦法的,不是嗎?”
“不錯,我是奧丁宮廷首席魔法師,也是奧丁魔法學(xué)院的校長?!蹦獱栒?,“不過,魔法學(xué)校有一條亙古不變的制度,那就是不得對凡人施放魔法,也不得涉足黑魔法?!?p> “黑魔法?”娜侎疑惑地問。
莫爾點點頭。
“凡是有可能起到破壞作用的,都是黑魔法。”
“可是,這和送我返回地球無關(guān)啊,”娜侎嚷道,“我說過好幾次了,我不是你們這里的人,不是!這就是證據(jù)!”
她舉起那塊表,如果此刻它還能稱之為‘表’的話。
莫爾看了看娜米手中的‘表’,視線回到娜侎臉上,露出擔憂。
“我知道了,公主殿下。我答應(yīng)你,一定幫你返回地——地球,是這個名稱吧?眼下你需要的是睡眠。去吧,孩子,回到床上,閉上眼睛。”
莫爾走到窗前,將窗簾拉上,揮手將即將熄滅的熏香重新點燃,在床邊坐下,溫和地注視著娜侎。
“睡吧,我的孩子。”莫爾輕聲說。
他蒼老的手握住娜米的手。
娜侎望著莫爾,心中猶疑不定。然而很快,香氣繚繞中,仿佛受到了神奇的催眠般,一股沉沉的困意襲來,她沉沉的眼皮合上了。
娜侎醒來,已經(jīng)是夜晚。
殿內(nèi)燭光搖曳,幽暗空曠。緹娜不在,只有她一人。
熏香依舊徐徐燃著,香爐里的灰燼堆積著。
她從床上坐起身,仔細聆聽,然而周圍一片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這諾大的宮殿,在她眼中猶如一座千年古墓,即將鎖住她鮮活的生命。
想到這里,她就受不了。
她知道,她必須回到那片荒野,也許那里藏著返回地球的秘密。
可是,她還能找到那個地方嗎?
她遲疑不定,目光落在身下雪白的床單上,一個念頭漸漸在心頭形成,逐漸清晰,不禁眼前一亮。
說干就干。
她一邊思索,一邊開始尋找工具。
她找到一把犀利的匕首用于將床單裁開,編結(jié)成一條結(jié)實的繩子,為防備萬一,她又找到一團亞麻線塞進腰間,這就足夠了。
她將繩子一端仔細系在腰上,另一端系在距離窗口最近的一根柱子上。
如果是黑色的就好了。她打量著自己,忍不住嘟囔道。
此前,她目測過自己所在宮殿這一層距離地面的高度,如果風(fēng)向以及風(fēng)力都給力的話,用不上三分鐘,她就能降落至英靈殿的城墻之底。當然,前提是她還安然地活著。
如果死了也沒關(guān)系,也許她能就此回去。穿越這種事總是自帶光環(huán)的嘛。
可是萬一不死不活,那要怎么辦呢?
這個念頭在她腦海中閃過,她又遲疑了。
她看了眼窗外,夜色泛著淡淡的紅,那是夜空中紅月亮散發(fā)出的光芒。
灰色窗簾被一陣風(fēng)掀起,鼓漲著,猶如海上迎風(fēng)揚起的帆。
娜侎眼前閃過駱澤的臉,下定決心,就這么辦了。
一切準備停當,她小心翼翼地爬上窗口,朝下看了看。
她看見一隊全副武裝的巡邏衛(wèi)兵走過,手中高舉燃著的火把,隱隱聽到他們中間傳來說話聲。
她耐心地等著衛(wèi)兵過去。
英靈殿每個房間外側(cè)都建有略微向外傾瀉的窗臺,那是為了便于雨水流淌。此外,每層宮殿都建有外延城墻,城墻上間隔數(shù)米,便有一個凸出的眺望口,用來抵御外敵進攻時,搭設(shè)弓箭以及炮臺使用的。
娜米想過,萬一手上乏力松脫,那些外延的城墻以及眺望口也可臨時支撐身體,確保安全??傊灰槐慌R時巡邏的衛(wèi)兵發(fā)現(xiàn),一切就可水到渠成。
她抬起頭,看了看夜空。這可是以賽星球的夜空呢。可惜手機在穿越時不知弄到哪去了,不然她可以拍幾張照片帶回去,一定能讓駱澤目瞪口呆。
從昨夜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一整天了,他會擔心自己嗎?還有父親。平時幾乎每天,父親都要給她打個電話或者發(fā)個信息的,像這次一整天音訊皆無,在她二十二年的人生中,還從有過,他一定急壞了。
想到這里,娜侎的心情變得急切了。
那隊巡邏兵的身影漸漸遠去,火把的亮光消失在黑暗中。
她最后一次檢視自己,確定沒有任何問題,做了個深呼吸。
這時,她聽到身后殿門方向傳來輕微的動靜,知道是侍女緹娜回來了,于是不再遲疑,順著窗口爬了下去。
娜侎所在的地方是英靈殿三層,根據(jù)此前她的目測,距離地面應(yīng)該不到二十米。
她的足尖在粗糙冰涼的石塊上劃過,嗅到陳年苔蘚夾雜著泥土氣息的馨香。此外,還有風(fēng)的氣息。
坎貝平原上的風(fēng)。千年前的風(fēng)。
終于到了宮殿二層,旁邊是一個窗口,里面散發(fā)著光亮。她人不足朝里面瞥了一眼,不禁一呆,驚訝得喊了起來:
“駱澤——”
正站在窗口沉思的那個人注視著從天而降的娜侎,愣了一兩秒,眼中露出困惑,似乎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駱澤——,是我啊,娜侎!”娜侎急切地喊道,一只手緊緊抓住外凸的窗臺,腳尖踩在外墻上。
然而那傾斜的窗臺布滿深色蒼苔,外墻也光滑得很,她的手很快松脫,身體失去重心,連繩子也松脫了。
她看見駱澤匆忙間伸出的手,試圖抓住自己,頭從窗口探出,一臉驚愕地望著她。
是他!不錯,她堅信自己沒看錯。
那張熟悉的臉,盡管看上去和鏡中的自己一樣有些陌生,透著股遙遠的神秘意味,然而的確是他,她怎么可能認錯呢?
這么說他也來了,和自己一樣,穿越過這片神秘的時空隧道。
他是來找自己的嗎?
她感到心忽然安定了些。
就在這時,她感覺到身下結(jié)實的大地,正距離她越來越近。
她想調(diào)整個方向,臉朝下,這樣似乎更加安全些,然而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她腦海中最后的意識是:我會死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一雙有力的手穩(wěn)穩(wěn)托住了她,兩個人同時栽倒在地。
娜侎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