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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世神探

第五章 井底之蛙 其二

游世神探 帽子小疾 15006 2022-03-08 22:05:00

  還不是時候,還不能告訴他們,兩場案子的后半部分不是同一個人所為。

  送走杜責后,我回到小店在門口踱步,接近中午便忙起來了,雨也漸小。

  有人看到了宣曉津案件的案發(fā)現(xiàn)場,然后故意將這個案件的現(xiàn)場也做成那樣,但他的目的是什么?他又是怎么知道的?我當時已經(jīng)再三確認過現(xiàn)場的情況了,不應(yīng)該有其他人知道現(xiàn)場的樣子,難道現(xiàn)場還有其他的死角我沒有發(fā)現(xiàn)?

  時間已經(jīng)過去一個多月了,現(xiàn)在回到現(xiàn)場很難再調(diào)查出什么,我以為我才是在暗處的人,原來還有人潛藏在更深的黑暗里。

  我推門回到小店里,溫暖的香氣很快讓我放松下來,不知道為什么,老大一離崗,大腦一從高度緊張中脫離出來,我的身體就變得疲憊不堪,好想睡覺。

  我回到吧臺,熊德常問我發(fā)生了什么。

  我告訴他是那邊發(fā)生了起盜竊案。熊德常還是不要知道這些的好,他只需要每天開開心心的就可以了。

  “你既然探案這么厲害,當初怎么不去當警察呢?”

  小陳這么問著我,近來我和那兩個女服務(wù)生的感情都還不錯,已經(jīng)到了閑來可以自如聊天的地步了。小陳的閨蜜小張,也是一臉好奇八卦的看著我:“對啊唐老板,你要是去當警察,那整個宏谷的犯人就全都得擔心自己的腦袋了?!?p>  “他想當警察,也沒機會啊?!毙艿鲁睾偷男χ贿呌酶蓛舻拿聿粮蓛舯?,一邊看著我說:“你們看他那瘦弱樣子,誰都能把他放倒?!?p>  “不至于啦。”我下意識的回答著:“我最近生活規(guī)律了,還是漲了點肉的?!?p>  可能是我本就很討厭瘦弱的自己,所以更討厭別人這么說我吧,不過我可是真的變寬了一點的,不過既然是先生說的我也就原諒他了。要是我什么時候再健壯點就好了,我要有熊德常那體型,那可真是文武雙全了……這么說好像有些自大?

  我腦中想著這些,還是重新走進吧臺,臺面上的單子堆了不少,我和先生兩個人還是忙得過來的,我的效率沒他高,他也不嫌棄我手生。

  進入工作后我就不得不繼續(xù)思考案子的事情,于茶問道的案子比起制藥廠的那起更加疑云密布,不只是胡警官提出的那些殺人動機;投毒方式和時機;兩場案子之間的關(guān)系,再仔細想想就可以發(fā)現(xiàn)更多疑點。

  首先那個穿綠衣服的男子——我們暫且稱之為小綠吧,他到底是順路過來咨詢茶品還是蓄意謀殺——小綠也是有下毒的時機的,他湊過去看黃伬拿小青柑的時候就有機會下毒——難度很高就是了——水壺里也有機會下毒,品茗杯里也有機會下毒,茶葉里也有機會下毒——再者就是小綠的尸體是怎么離開案發(fā)現(xiàn)場的——蘭木原有兩個出口,一個便是通往走廊的前門,還有直通庭院的扇門——在于茶問道監(jiān)控的失效期間,多少來著?——一個小時三十分鐘內(nèi)——這具尸體可以走多遠?到底是誰帶走了他,是“藝術(shù)家”嗎?——為什么要帶走小綠?帶走小綠的人是什么時候進入現(xiàn)場的——一個半小時內(nèi)能發(fā)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監(jiān)控那邊能找到嗎?

  “額,那個,你的那單,客人點的是芒果,不是西瓜?!?p>  我想的出神,聽見熊德常友善的提醒我,我感覺回過神來,差點把勺子里切成碎塊的西瓜放進奶茶里。

  我嘆了口氣,換成芒果糾正錯誤,不好意思的看著熊德常:“不好意思先生,我在想事情。”

  熊德常單手叉著腰,另一只手撓撓下巴的胡子,看著我一臉沒法的樣子:“果然這案子沒那么簡單吧?”

  “嗯?!蔽尹c頭:“但胡警官他們會解決的,我也會盡力幫點忙的?!?p>  他又趕緊回到工作狀態(tài),中午這時候已經(jīng)進入了一天的第一個高峰期“那你還在這里待著干什么,前線需要你啊?!?p>  “其實,也不是特別需要我?!蔽艺f著:“而且,你可能就要走了,我想跟你多待一會兒?!?p>  “嗯……怪怪的?!彼@么笑著,把又一杯做好的飲品交給來取外賣的騎手。

  我也笑笑,不過這確實是我的真心話,我不確定我最后能不能留住熊德常先生——雖然我會盡力嘗試的——所以我想盡可能的多和他待一會兒,別人以為我變態(tài)思想奇怪就由他們吧,我也覺得自己挺奇怪的。

  但比起跟熊德常先生繼續(xù)拉近感情,現(xiàn)在更重要的事情是處理這場案子,否則細水街不安寧小店也不好受。無論如何我一個人也是不行的,現(xiàn)在把那些消息告訴警察還為時尚早,所以我能尋求事務(wù)所的張叔幫忙,希望他能用自己的關(guān)系為我?guī)硇┯杏玫木€索吧。

  中午休息的時候我就跟熊德常說去找張叔的事情,他無奈的聳聳肩:“嘛,唐大偵探是大忙人了,要去就去吧,這小小的地方關(guān)不住你的。”

  雖然先生只是在說笑,但我又何嘗不想呆在店里呢,我多想一直做一只井底的青蛙,除了自己頭上那片天之外什么都不知道,我周圍的東西就是我的世界,他們離不開我我也離不開他們,就一直這樣相伴永遠多好啊。

  但井外的世界變換萬千,或多或少都會波及到我們自己,所以為了我安定的生活,細水街的事情我必須的介入并解決,不惜一切代價。

  “先生啊?!蔽倚χ此骸笆澜缣筇珡碗s了。”

  “世界大才好,可以看的東西那么多,玩的東西也那么花哨,你已經(jīng)環(huán)游世界一圈了才能說出這種風涼話,考慮考慮我們的感受嘛?!彼吭诎膳_邊上隨意的看著我,那溫和的笑永遠沒有生氣嘲弄或是看不起誰的意思,使人不想揣測他此時心中的想法。

  “世界小就行。”我這么說著,把畫畫的小本本放進風衣內(nèi)包:“我出發(fā)咯,下午加油哦!”

  “慢走不送?!彼麥睾偷恼f著,我這就出門去事務(wù)所了。

  我去找了張叔,他作為宏谷最大事務(wù)所的老板,一般來說都是不親自出馬解決案子的,上次是因為劉路他們給的實在是太多了,所以大多數(shù)時間我都能在事務(wù)所的總經(jīng)理辦公室里找到他。

  我跟他說了下案子的情況,張叔是知道的,他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但他也是個世外人,案件的進展完全不關(guān)他的事。我和他只是較為親密的上司和下屬之間的關(guān)系,但出于我們好幾年這么聊得來的感情,他愿意幫我調(diào)動我需要的一切人脈關(guān)系,但又加了個額外的條件。

  “這位,是上個月來的那批實習生中最后剩下的一位,其他的禁不住工作強度全都跑光了,我感覺他還不錯,你調(diào)查這個案子期間讓他跟著你學學,你得教他?!?p>  張叔招手示意門外站著的一名實習生走進來,事務(wù)所的各位律師都穿著西裝,而他身上那套嶄新的看起來更加有精神——此人面相與我一般普通,但氣質(zhì)方面甩我三條街,怪不得受張叔青睞——走路昂首闊步步態(tài)沉穩(wěn),身材看上去比我健壯,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不過看上去就是比我好,我心里有些羨慕——面部打整的干凈整潔——重視個人衛(wèi)生——重視這份工作——他的眼神與我相撞了。

  “介紹一下,這位是唐伊志,是你的老前輩了?!睆埵鍙乃?jīng)理的位置上站起來走到我們之間。

  “唐師傅好?!彼麑ξ倚χ硎居押?。

  “唐伊志,這位是白迪,上個月應(yīng)屆過來的實習生,最近表現(xiàn)的還不錯,法律知識扎實,他說他想要接觸偵探方面的活動,本來我是想要主動去找你的,沒想到你今天自己送上門來了?!?p>  “你好白迪?!蔽疑斐鍪郑c他友好的握手:“叫我唐伊志就好了,我這個人有點怪,你得忍著點?!?p>  “沒事的師傅?!彼植课⑽⒂昧σ允咀鹁矗骸翱梢缘脑捳埥形业挠⑽拿?,Destiny?!?p>  “命運?是吧?”

  “是的,我不喜歡被安排好的命運,所以希望一直用這個名字警醒自己?!?p>  “我覺得我們應(yīng)該會很合得來?!?p>  我感覺白迪很多地方都與我相像,他這種在外人面前熱情外向的樣子,我一看就知道是裝出來的,那種微笑和我強迫自己外向時的樣子一樣的。

  事實后來也證明了我的猜想,我?guī)е叱鰪埵宓氖聞?wù)所,他跟在我身后時就開始拿出手機玩起來了,我也沒怎么說他,因為我也是這樣的人,當年我跟著張叔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的,張叔也沒怎么說我的,不過要是他在需要工作的時候也這樣的話,那絕對免不了幾句罵了。

  我原本打算去找張叔商量一下接下來該怎么辦,不過我看他完全不在意這些的樣子,所以想想還是算了,畢竟他只是個律師,這些所有事情都和他不想關(guān)。就算現(xiàn)在他答應(yīng)我為我提供他的人脈關(guān)系,我也不知道這場案子該從何查起。

  “師傅最近在忙什么案子呢?!?p>  白迪在回細水街的車上這么問我,他想要跟我搭話拉近關(guān)系,我沒那個心情,本打算不回答他的,但又怕他告訴張叔我不待見他,所以還是呼出一口氣,道:“細水街那邊的案子,你聽說過嗎?”

  “細水街在哪里?怎么了?”白迪朝我靠了靠:“我才來宏谷沒幾個月,對這邊不熟悉。”

  “細水街是好地方,可以吃喝玩樂觀賞散步,還有個我最喜歡的奶茶店,等下帶你去看看?!蔽疫@么說著,有些自豪。

  “有我們成都的春熙路好嗎?那里人才多啊師傅!你有時間真應(yīng)該去看看!”

  “宏谷的人口能跟成都比嗎?春熙路是現(xiàn)代風的商業(yè)街,細水街是古香古色的風格,完全沒有可比性好吧?!?p>  “也對哈,各有各的特色嘛?!?p>  白迪這么說著,我也笑了笑,總以為細水街是最好的地方并不是正確的想法,但我確實喜歡這個地方,所以對我來說細水街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到達細水街之后本來想回阿賓小站喝一杯,但此時杜責的電話也來了,我拿起接聽,一來就聽到杜責疲憊的聲音:“監(jiān)控我們調(diào)出來了,胡叔還是想要你來看一下,趕快到我們局里來?!?p>  “你咋了?”我問他,腳下已經(jīng)在朝著警局的方向走去。

  “沒啥,我剛剛調(diào)查完人家戶回來,還沒休息上就要開會了,你最好趕緊過來,不然到時候會開到一半你一個外人進來我們不好說?!?p>  “好吧,馬上我過來找你,我這邊還帶著個人哈?!?p>  “我管你的?!?p>  ……

  我坐在階梯會議室的后排,唐伊志向我介紹了他的徒弟白迪,然后坐在我旁邊,白迪似乎很詫異唐伊志居然可以自如進出警局,還能進入這種常人進不來的場所,跟在唐伊志后面的眼神跟我看著唐伊志抽風時的那種難以置信的感覺是一模一樣的。

  唐伊志進來的時候還是有不少人談?wù)撍?,我們這邊不是所有人都認識他的,更何況還有其他地方來的專案組的成員,對于這樣一個穿著短褲短袖這樣吊兒郎當衣服走進來的市民,嚴肅安靜的會議室里充滿了質(zhì)疑的氣息。

  這次會議是我們于茶問道毒殺案和專案組的制藥廠案子的兩個調(diào)查小組一同主持的,所有人都知道這兩場案子必然有聯(lián)系,所以我們部和專案組很快又聯(lián)合在一起組成了更大的調(diào)查小組,整個會議室快上百號人全都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整個場面鴉雀無聲,我們是警察,這就是警察的紀律。

  就連唐伊志這個局外人,在如此正式嚴肅的場合下,他也總算是在位置上坐正了。隨后從風衣里拿出自己的小本本,身邊的白迪還是不相信他能自如進出警局的樣子,正坐在位置上時還不忘用余光看唐伊志。

  所有人都把手機關(guān)成靜音后,會議便就開始,首先是專案組的組長上臺發(fā)言。

  案件于上午九點零四分被于茶問道的保潔工肖姨發(fā)現(xiàn),在九點到現(xiàn)在下午十五點的六個小時之間,我們警方已經(jīng)對周圍的監(jiān)控展開了高強度的排查。

  作為宏谷重要的商業(yè)街,細水街的各個路口乃至小巷子里都有監(jiān)控。昨晚到現(xiàn)在進出于茶問道的人數(shù)大概是在二百八十人左右,這是除開工作人員的情況,每個游客前后的行蹤我們不可能全都記錄下來,而工作人員進出店鋪大多是走另一側(cè)巷子里的后門,細水街街道縱橫交錯鱗次櫛比的巷子便是監(jiān)控最為薄弱之處,我們基本上不知道各個巷子里人員的流動情況。

  我們根據(jù)監(jiān)控,確實證明了昨天傍晚六點十一分到十四分停了三分鐘的電,原因是昨晚有一場緊急的維修,已經(jīng)是事先通知到細水街的各個店家了的,雖然為時只有三分鐘,但三分鐘的黑幕下能發(fā)生多少事情是難以想象的。

  而且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進出細水街的至少有上萬的人次,可以說如果“藝術(shù)家”潛藏在人群之中,趁著停電期間潛進于茶問道中,是不可能被我們所發(fā)現(xiàn)的。

  再說那個小綠,我們根據(jù)他來時的路線和監(jiān)控,查到了他是宏谷農(nóng)業(yè)大學的一名大二學生,姓名李林云,同校內(nèi)他的輔導員取得聯(lián)系后,得知李林云今天沒有來上課,我們進一步了解到,李林云的體育成績一直很好,可能就是每天都有堅持晨跑的緣故,并且也是校內(nèi)茶藝社的活躍成員,在各個節(jié)日也會送輔導員和其他科任老師茶品。

  李林云在案發(fā)之后也沒有在監(jiān)控里出現(xiàn),可見,無論是誰帶走了他,都是從后門離開的。

  但這里便又有了一個疑點,無論怎樣,李林云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了,“藝術(shù)家”想要帶走李林云,必然會從細水街的各個出入口步行經(jīng)過,扛著一個尸體經(jīng)過監(jiān)控的視野,不可能不被我們發(fā)現(xiàn)。

  專案組的族長在臺上簡單稱述了目前案件的調(diào)查結(jié)果,最后又鄭重的問道:

  “這場案子的性質(zhì)非常惡劣,如果不能很快解決,將會極大影響我們警察的名聲,我們必須搞清楚是誰下的毒?兇手是如何進出現(xiàn)場的?殺人動機又是什么?”

  誰,如何,為什么,在這刑偵三問之下,全場人鴉雀無聲。

  唐伊志用筆在他的本子上寫字,寫完后撕下來從桌子上滑給我,我看了他寫的字之后倒吸一口涼氣,立馬舉手示意我要發(fā)言:“報告!”

  “請講?!?p>  “除了步行之外,還有方法可以進出細水街街道!”

  “是什么?”

  組長問我,全場人都回過頭來看我,我還是第一次在這樣萬眾矚目的情況下發(fā)言,我咽了口唾沫,隨后念出唐伊志紙條上寫的字:“貨運車!”

  所有人恍然大悟,我冷靜下來,想了想接著說道:“細水街店家們的貨運,是由很多個不同的公司負責的,送貨的車輛也有面包車小貨車等不同,且基本上是從細水街的各個入口出入,整體流向復雜且管理松散,我覺得嫌疑人很有可能是通過潛藏在貨運車內(nèi)部離開案發(fā)現(xiàn)場的?!?p>  “你清不清楚于茶問道貨運車輛的信息?”

  專案組組長這么問我,我用余光看了眼唐伊志,他已經(jīng)又寫好一張紙條交給我。唐伊志問我有沒有向周蒂女士咨詢他要我問的問題,這可回答不上組長問我的話,我喉嚨被什么東西卡住了似的,最后只能無奈的說著:“報告,不清楚?!?p>  “沒關(guān)系,請坐吧?!苯M長伸手示意我坐下:“這位同志提供的線索比較關(guān)鍵,會后我們會派人著重調(diào)查這一點的?!?p>  我呼出一口氣坐下,剛剛還是我第一次在眾目睽睽之下發(fā)言,內(nèi)心的緊張壓得我喘不上氣,我坐下之后對唐伊志搖頭,示意我沒有幫他問。我沒有時間,今天我一直在外面調(diào)查人家戶。

  我似乎是有些失望,然后又在紙上寫字:“我要你問的問題,才是重點?!?p>  “為什么?”我用表情這么問他。

  他又用文字告訴我:“會開完你帶我去,我自己來問?!?p>  接下來的大會上,兩個小組擬定了各自人員的工作方向,我調(diào)查人家戶的任務(wù)被取消了,我們一個小組四個人,查了一個多月都沒有效果——奈何宣曉津和趙瀾福的仇家實在是太多了,我們的名單到現(xiàn)在都還有三四頁。

  接下來我的任務(wù)就是駐守在案發(fā)現(xiàn)場附近,隨時接應(yīng)需要進入現(xiàn)場的調(diào)查人員,已以及進行現(xiàn)場的保密工作,這正和我意,不用每天都在外面跑,離小陳也近,可以沒事就去看看她。于茶問道估計是得關(guān)門一陣子了,也不知道案件結(jié)束后周蒂女士會不會接著經(jīng)營這家茶店。

  我和唐伊志在二樓的過道上找到周蒂女士,在沒有人的時候,周蒂女士坐在茶桌旁的椅子上黯然失色,桌上擺著兩個冒煙的青花瓷蓋碗,碗邊搭著茶包的標簽。她看到我們從樓梯走近便又恢復了堅強的模樣:“警察同志,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嗎?”

  先劇透一下吧,周蒂女士絕不是壞人,她在我心里是個非常堅強的女性,即使名字是我虛構(gòu)的,我也不希望大家對她有所懷疑。

  “他有問題想要問您一下?!蔽覍χ艿僮鹬氐恼f著,唐伊志也慢步走到她跟前,白迪在我身邊停下了。

  唐伊志掃了眼桌上的蓋碗,其中一杯揭開了蓋子,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被周蒂女士喝了幾口了,而另一杯的蓋子靜靜的放在碗上,似乎永遠也不可能被誰揭開了。

  “阿姨,很抱歉在這種時候來打擾你?!碧埔林拘÷暤脑谒罢f著:“但為了破案我有些問題不得不問您,您的回答對于案件來說非常重要,請不要對我說謊?!?p>  “只要能幫到警察同志的問題,我都會如實回答的?!敝艿僬笪W?,好像把唐伊志也當成了一個警察。

  唐伊志對她點頭,問著:“在這之前,有沒有人想要來收購你們的店鋪?”

  “???為什么問這個?”周蒂有些詫異唐伊志問這個問題,她遲疑了一陣,但還是回答道:“之前是有人想要把于茶問道從我們手里買下來,出價已經(jīng)出了快八百萬了,但這家店是我和黃伬經(jīng)營了十幾年的地方,絕不是錢能衡量的……可惜黃伬不在了……就算黃伬不在了!我也會繼續(xù)經(jīng)營這家店的?!?p>  聽了周蒂的回答,我能看到唐伊志全身顫抖了一下,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激動和震驚,他等不及周蒂從對黃伬先生的思念中回過神來,又著急的問著:“是什么人想要買?什么時候的事?”

  “是什么時候的事呢?”周蒂認真的回憶著:“有一兩年了吧,過來出價的是一個年輕大老板帶著兩個小伙子,好像是說準備把我們這家店買下來當火鍋店的,其實當時我們也認真考慮過要不要把店鋪轉(zhuǎn)讓出去,這樣我和黃伬就可以安度晚年了,但最后我們還是拒絕了?!?p>  “不過現(xiàn)在想來,要是當初賣掉了店鋪的話,今天的事情就不會發(fā)生了,時間過得真是太慢了,突然一想起來那居然還是今天早上的事情,我以為都過了好幾天了呢……不過我覺得,黃伬和我都認為當初的決定是正確的,這家茶店永遠是屬于我和他的小天地,不管發(fā)生了什么,永遠都是。”

  “你們拒絕了他們之后,他們還有來找過你們嗎?”

  “當時我們還帶他們參觀了店鋪的各個情況,然后我們雙方都考慮了一陣子,最后還是由我們拒絕了,接著他們就沒有再來找過我們?!?p>  “為什么就沒有來找你們了,他們不是該死纏爛打嗎?”

  這句話是唐伊志小聲嘟囔的,他低頭摸著下巴,認真思考著什么。

  周蒂似乎很疑惑他所說的話,但唐伊志沒有再問問題了,他什么都沒說就邁開步子繞過我和白迪下樓,朝著蘭木原的放向走過去。

  “我們跟上他。”我跟白迪這么說著,便對周蒂道謝之后,動身去追唐伊志了。

  那家伙從二樓下來后徑直走向蘭木原,脫了涼鞋光著腳就踩進去我和白迪換上鞋套進去,那家伙開始焦急的在房間內(nèi)四處翻找,從門口到茶桌下再到各個抽屜里,他全都翻上一遍后又轉(zhuǎn)悠回茶桌邊上,,嘴里碎碎念著:“一個半小時里能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了!”

  確實,在監(jiān)控失效的一個半小時里,光是步行都能走出十幾公里遠的距離,更何況“藝術(shù)家”還可能有其他的交通工具。就算是把案發(fā)現(xiàn)場裝點了一陣,他也有充足的時間可以離開現(xiàn)場。

  唐伊志半蹲在地上,雙目凝視盯著黃伬先生和李林云倒下的地方,我們在觀看了監(jiān)控之后,也給李林云尸體的位置畫上了白線。

  “你剛剛在找什么?”我走到他身邊問他。

  “找于茶問道里丟失的東西。”他的眼睛把室內(nèi)環(huán)視了一圈又一圈,臉上的神色也愈發(fā)的暴躁惱怒,最后重重的錘了下腳下的榻榻米:“這地方這么大,該怎么找得到!”

  白迪也來到他身邊:“你要找什么,我可以幫你找?!?p>  “我也不知道我要找的是什么,我在想,如果我們找不到殺人動機,無法證明是仇殺或者謀殺什么的,會不會是因為兇手想要拿到于茶問道里的什么東西而殺人?所以要是能找到這里丟失的東西,就能證明我的猜想?!?p>  我說著:“可是你連這里丟了什么都不知道。”

  “我要是知道的話就破案了!”他這么吼了一聲,隨后咳嗽起來,他居然自己嗆著了。

  “你別急啊,這怒火攻心可傷身體了,師傅你那么厲害,冷靜下來絕對有辦法的?!卑椎先套⌒裰?,過去幫他拍背。

  唐伊志還沒止住咳嗽又說道:“主要是咳咳!我在店里摸魚摸的開開心心的咳咳!突然冒出這么多逼事兒,換誰誰不急???”

  “那我們接下來調(diào)查什么?!卑椎蠋退谋常謫?。

  “我不知道。”唐伊志皺著眉頭,深呼吸一口:“我需要緩一緩,我好難受?!?p>  白迪提議道:“我覺得我們可以從周邊的街坊問起,問問他們知不知道點什么。”

  “啊……”唐伊志總算是止住了咳,他站起來嘆了口氣:“好麻煩……”

  然后我們動身調(diào)查了這個街道的店鋪,除了那些忙得不可開交沒空理我們的老板之外,其他老板基本上都是回答他們也曾遇到過有人想要來收購店鋪用來開火鍋店,都是說對方是一個看樣子有錢的年輕人帶著幾個小弟?;径急凰麄兙芙^了,但有幾個動心了的老板本來準備轉(zhuǎn)讓店鋪,再找他們的時候,對方卻說不要了。

  調(diào)查完最后一家店我們回到于茶問道的門口,我和唐伊志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劉路和宣曉津趙瀾福幾人。

  “他們幾個是真想要開火鍋店?”可能是對劉路他們沒有好印象的緣故,當他們干正經(jīng)事兒的時候我居然開始不相信了:“而且是從一年多之前就開始準備了?”

  “不,他們絕對是在找某樣東西,某樣連各家店店主都不知道的什么東西?!碧埔林究粗T前的僧童石像不假思索。

  “不會吧師傅,每家店里有什么各家店里應(yīng)該都是列了清單的,而且如果想要買店里的什么東西的話,也沒必要說要買店鋪啊。”白迪插嘴。

  唐伊志不耐煩的說他:“你什么都不懂?!?p>  我倒覺得白迪說的有道理,從案件一開始唐伊志說的話就跟在要我猜謎一樣,他只是在無端猜想,不過我沒有跟著反駁他,怎么猜都無所謂吧。

  我心里想著這些,一邊記筆記,一邊把剛才獲得的情報發(fā)到我們專案組的工作群中,同事們紛紛為我提供的調(diào)查情報點贊。我是覺得沒白忙活了。

  我又問:“接下來又調(diào)查什么?”

  “我要于茶問道的結(jié)構(gòu)圖,戶型圖?!碧埔林驹俅巫哌M店門,說著。

  “這個簡單?!蔽倚α诵?,于茶問道的資料早就發(fā)在我們工作群里了。

  我把資料從手機上翻出來交給唐伊志查看,腳下朝著蘭木原挪動,他用自己的手機打開地圖展開于茶問道周圍的地形圖,配合我手機上戶型圖對比查看。

  “如果說藝術(shù)家是從昨天晚上停電期間就潛藏在這家店里的話,他會潛藏在哪里呢?”

  “日式的雅間都是圍著一個庭院的和風居家建筑,地板下的空間可以藏人?!蔽艺f著,帶唐伊志走到庭院,脫下鞋套跳到庭院里,埋下身子看地板下的空間。

  于茶問道的外側(cè)都是中式雅間,中式雅間的地板都是實心的,所以說日式雅間地板下的空間并不能通向外側(cè),但完全能容納一個身形瘦小的成年人潛藏在里面,

  白迪來到我身邊,用手機打著燈光幫我們照明,唐伊志趴在庭院的走廊上往里面望,然后起身抬頭找到了走廊上的廣角監(jiān)控,他赤著腳在走廊上踱步,用手指在空氣中比劃:

  “如果兇手趁著停電的時候進入于茶問道,不管是從正門,還是供員工出入的后門,拐彎抹角的抵達這里無論怎樣都要約三十米的路程,而他要是在展廳里跑動必然會引起周圍人的注意,所以說他要是聰明點的話,只能是步行前進來到這里,然后躲開所有人的視線藏到地板下,他這一切動作都必須是要在三分鐘內(nèi)完成,可見兇手對于茶問道的地形是非常的熟悉,要么是內(nèi)部作案,要么是提前來踩了很多次點,我覺得你們警察可以集中調(diào)查那些來過這家店很多次的人?!?p>  聽了唐伊志的分析,白迪微微點頭。

  我又說道:“這么說的話,茶店這種性質(zhì)的店鋪,回頭客應(yīng)該很多吧,不管是從店家這邊問,還是從監(jiān)控里調(diào)查,都是不現(xiàn)實的?!?p>  “我知道很難?!碧埔林居只氐教m木原,趴在黃伬先生泡茶的桌子邊上聞著榻榻米:“但凡有一絲希望可以獲得線索的方法,我覺得都可以嘗試一下。”

  他說是這么說,但不僅是于茶問道這邊,還有挨家挨戶問制藥廠案的相關(guān)人家,這樣的調(diào)查方式,我認為這樣的調(diào)查方式都是浪費人力且難以起到效果的??墒羌毤毾雭恚扑帍S的案子那邊我們還有其他線索嗎?當警察可真是難啊,那段時間我心里居然時不時泛起想要辭職的沖動,但每次想到小陳,便還能堅持下來。

  “是啊,調(diào)查那些的又不是你。”我嘆了口氣,又想到反正我這段時間的工作是駐場保護現(xiàn)場,所以還是把唐伊志的建議發(fā)到我們的工作群里。

  “師傅在聞什么?”白迪這個人看上去比較內(nèi)向,但好在比較認真,他這句話是站在唐伊志身邊很久才鼓起勇氣問的。

  “三氧化二砷無色無味,你不用聞了,小心沾到嘴唇,然后你吃飯的時候吃進去,我可不想我的牽線人死得這么難看?!蔽叶紫逻@么說著他。

  白迪眼前一亮,轉(zhuǎn)過頭來問我:“胡警官你有女朋友嗎?是師傅介紹給你的?”

  我能看出來,他是想要和我們搭話,然后和我們打好關(guān)系,以讓自己接下來跟我們在一起的時光過得輕松一點。

  “是唐伊志告訴你我姓胡的嗎?”我不想回答他的問題,便隨便反問了他一句,我可不記得我有告訴過他我的名字。

  “啊……”唐伊志撐在地上抬起頭:“我忘了我有沒有跟他說過了,不過白迪啊,做偵探要保持一種懷疑的態(tài)度,比如說牽線簽的不一定是異性懂吧,他說不定談的是男朋友?!?p>  白迪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唐伊志久違的又開始和我嘴臭了,我跟他拌嘴道:“要說的話還得是你和熊德常可疑一點吧?”

  突然覺得,我,唐伊志,白迪都是有些相像的人,我們或多或少都有些內(nèi)向,但礙于工作不得不與人打交道,我那時就在想這樣奇怪的我們?nèi)齻€聚在一起,能在案子里起到怎樣的作用呢?

  唐伊志在榻榻米上嗅了一會兒,終究是沒能嗅出些什么來,他沉默著站起身,又開始看黃伬先生倒下的地方。

  我還是認為兇手最有可能藏在地板下面,因為案發(fā)現(xiàn)場的和室里是根本沒有地方可以藏人的,只要進門整個房間內(nèi)所有東西都能一覽無余,靠在墻邊的白木柜子,通往庭院的扇門,墻上掛著的折扇和一旁的屏風,再就是燒水的壺和干干凈凈的檀香爐,還有房間正中的茶桌,不管是對于藏人和下毒來說條件都很苛刻。

  “師傅,這些血跡,好奇怪啊?!卑椎峡吹搅宋覀冎胺治鲞^的那些血跡,他問著唐伊志。

  “藝術(shù)家用毛筆沾著死者的鮮橙多在這里寫字,然后把它糊掉了?!碧埔林就腥伎贾裁?,不耐煩的回答他。

  “藝術(shù)家是誰?他為什么這么做?”

  “藝術(shù)家就是兇手,他這么做是因為他想要照搬上一場案子的樣子混淆視聽。”

  “師傅你剛剛說,藝術(shù)家是用毛筆寫字然后糊掉的?”

  “茶桌上用作擺設(shè)的筆墨紙硯里唯獨少了根毛筆,應(yīng)該就是兇手用它來留下這些標記,然后帶走了它。”唐伊志指著茶桌一角擺著的文房四寶,不緊不慢的為白迪解釋。

  “我剛剛在地板下面看到一根毛筆,是不是那一根?”白迪又說,然后一陣小跑回到庭院里,鉆進地板下面。

  我就說,就算是成年人也是完全可以在地板下藏身的,白迪的身體和榻榻米碰在一起的聲音在室內(nèi)傳達的十分明顯,可見上面的動靜下面也聽得一清二楚。

  “要是兇手藏在地板下的話,他是怎么知道黃伬先生今天會進哪個展廳喝茶呢?萬一他進的是那邊的中式展廳呢,那邊可藏不了身啊!”我又想到這點,轉(zhuǎn)頭隨意的問唐伊志。

  唐伊志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我,他跟上白迪的步伐,再次趴在外面走廊上朝地板下望著,我再次脫下鞋套跳進庭院,白迪趴在地上艱難的前進,在他前方確實有一根什么東西,他就快夠到了。

  “兇手藏在哪里,和黃伬在哪里喝茶沒有關(guān)系,在監(jiān)控失效的一個多小時里兇手有的是時間。”唐伊志環(huán)視地板一圈,口中這么告訴我。

  地板下光線昏暗,再加上白迪剛才給我們打的燈光其實也沒什么效果,所以下面的東西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但白迪能一眼看到那根毛筆,可見他的視力確實適合干這一行。

  白迪拿到毛筆后把它扔了出來,然后艱難的爬回來,我撿到那根毛筆拿給唐伊志,我們一起端詳起來。

  這就是根比較普通的毛筆,筆桿是墨色的,和桌上文房四寶的配色相同,可見是一個套裝里的,筆尖沾著的不是墨水,而是已經(jīng)干涸的“鮮橙多”,隱隱聞上去還有點腥味。

  這基本上證明了唐伊志的猜想,“藝術(shù)家”就是用毛筆做的這些記號。

  “我馬上把毛筆交給隔壁的同事,這可是關(guān)鍵的證物,必須要交給他們保管好,你小心點少沾點你的指紋?!蔽疫@么說著,唐伊志伸出根食指打斷我。

  “等一下?!?p>  “又怎么了?”

  “師傅有想到什么嘛?”白迪從地板下鉆出來,下過雨泥濘的地面讓他的一身正裝上沾了不少泥水,為了表現(xiàn)自己他可真是太拼了。

  “現(xiàn)在案件的基本情況我們已經(jīng)了解了,可以建立超頻連接梳理一下了。”他把毛筆拿在手里轉(zhuǎn)圈。

  “哎不是,你在我面前裝瘋賣傻就好了,這么羞恥的詞你是怎么有勇氣在你徒弟面前說出來的???還有能不能不要把證物當玩具?”我生怕他把這支重要的證物摔著了或是怎么了,想要把毛筆奪回來,那家伙卻靈巧的躲開了。

  “?。课腋椎险f過我很怪啊,白迪你知道的吧?”他這么回答我,白迪已經(jīng)穿上鞋套回到室內(nèi),他拍拍自己臟污的西裝,笑著看唐伊志:“沒關(guān)系的胡警官,你們梳理案情就好,我在一邊聽著,不用管我的?!?p>  既然白迪這么說,我也不好跟唐伊志計較,但也沒好氣的告訴他:“我只希望你能少一點裝瘋?!?p>  “我沒有?!碧埔林具@么告訴我,然后背過身去,站在茶室正中間右手捏著毛筆:“我一向都是本色出演,所以說準備好了嗎,我要開始了,跟上節(jié)奏!”

  他揮動右手,手中毛筆黑紅的筆尖中潑灑出云煙般濃稠的墨水,隨著一聲低沉的音響,整個世界似乎都暗淡下來。

  擺設(shè)于茶桌上的白紙被灌注了魔力,如風吹拂般迎風而上,環(huán)繞著唐伊志翻飛輕舞,云煙般輕盈擴散的墨水在它們上面潑灑出一個又一個圖案,唐伊志伸手用手指夾住其中一片紙張,那是畫著于茶問道門口景象的水墨畫,他將紙張揮舞而出,水墨畫組成的景象從紙張中俱現(xiàn)覆蓋這間展廳,隨著水墨畫的飛速擴散,于茶問道門口的場景也愈發(fā)真實。

  畫面定格,街道上不算擁擠的行人,兩邊尚未開張的古玩店里夾著不少早餐鋪子,揭開蒸籠冒出的蒸汽都凝固在這一刻,空氣中還飄蕩著尚未完全散去的水墨,此時天氣陰沉,快下雨了。

  “我們進入場景一,在今天上午早上七點的時候——不,是七點三分的于茶問道大門口,看這里——”

  我們所站的便是門口僧童石像的位置,唐伊志說著便穿過行人來到街尾,穿著一身財主衣服的黃伬先生捏著鐵核桃悠哉悠哉的跟早餐鋪老板打招呼。

  “黃伬先生此時散步回來了,他去了哪里,你們有調(diào)查過嗎?沒有吧?我們就先暫定為他去正常的散步了吧——為什么要懷疑這一點呢——別問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到什么說什么我現(xiàn)在high得很。”

  “然后我們接著看這邊?!碧埔林菊f著便又躥到了街尾的另一頭,身著綠色運動衣的李林云也慢跑過來了,他的臉上滿是汗珠,墨水環(huán)繞在他身邊。

  “此時我們的李林云也入場了,他今天的路線又是如何的呢?根據(jù)剛才開會監(jiān)控所說的,他是從宏谷的農(nóng)業(yè)大學出發(fā),繞了那邊的商業(yè)城一圈跑步到了細水街,和你們調(diào)查的他每天的跑步路線一致,可見李林云是走過這條路很多遍的。”

  我無暇顧及白迪此時在一旁的表情,也不知道他能否看見我看見的東西,但我似乎確實能跟上唐伊志的節(jié)奏了。

  “然后我們讓時間繼續(xù)推進?!碧埔林纠瓌铀砬暗倪M度條,時間恢復流動,街道景象又流轉(zhuǎn)起來,黃伬和李林云的腳步在唐伊志的操控下都有所加快,直到二人在茶店門口相遇之時,唐伊志方才松開了進度條,一跳便出現(xiàn)在打招呼的二人的中間。

  “有時不得不感慨一下科技的進步,這年頭的監(jiān)控不僅清晰還有聲音,在兩個人相遇的時候,是李林云主動上來搭話的,我們回憶一下監(jiān)控里他說的是什么臺詞——”

  “黃老板,最近有什么好茶推薦嗎?”

  “我們再看黃伬先生的表情,雖然他的臉離監(jiān)控有點距離,但是他在回答李林云之前,是明顯愣了有一兩秒的——這意味著黃伬先生在此之前并不認識李林云——換句話說,黃伬先生并不經(jīng)??匆娎盍衷苼磉@邊——所以說,無論李林云在此之前有沒有想要對黃伬先生下手,他都是提前了解了這邊的情況的——總之,雖然說不上是他蓄意毒殺黃伬先生,但他一定是蓄意前往這里而非一時興起的。”

  “而我們的黃伬先生一開始還對這名年輕的陌生男子有所忌憚,但他們聊了幾句之后發(fā)現(xiàn)居然還挺合得來,友好的黃伬先生就這么邀請李林云進店里喝茶?!?p>  唐伊志繼續(xù)拉動進度條,黃伬和李林云一同前往蘭木原,于茶問道的每個角落都有監(jiān)控,整個店鋪里沒有一處死角,二人一邊走一邊聊天的內(nèi)容我們也聽得清清楚楚。蔓延的墨水不斷渲染二人前進的走廊,直到黃伬打開門,二人脫鞋進入蘭木原。

  “可以看到,從李林云進入于茶問道開始,他就沒有機會在黃伬身上動手腳,在黃伬先生燒水泡茶,點香閑聊的時候,他也沒有機會在任何地方動手腳,除非他是專業(yè)的魔術(shù)師,手速快到我們看不清?!?p>  接著他伸手接過飛來的另一張白紙,縈繞于他身旁的墨水仿佛聽從他的使喚,交織匯聚成無數(shù)股或為勁道或為婉轉(zhuǎn)的筆墨,一筆筆刻畫在白紙之上。

  “然后我們把時間調(diào)整到昨天晚上停電的時候,加載第二個場景!”

  他扔出紙張,場景俱現(xiàn),轉(zhuǎn)眼間覆蓋掉我們所處的地方。

  腳下的榻榻米替換成街道,兩邊升起整齊坐落的店鋪,恍惚間我們來到了于茶問道的后門,作為細水街中段這兩排店鋪得不為人知的一面,這一排街道不僅雜物眾多且環(huán)境陰暗,放眼望去地上擺著的煙頭和其他店鋪存放的潲水,頭上四層樓高的建筑擋住了下墜的暮光,沒有監(jiān)控更是讓人有了可趁之機,從窗戶中望向各家店鋪家家燈火通明,與這雜亂的后臺截然不同,我們便站在這狹隘的街道之間。

  “關(guān)燈,停電。”

  唐伊志一個響指,所有店鋪的燈光同時熄滅:“確實,從這里的環(huán)境來看,后門絕對是藏污納垢適合偷偷進來的地方,并且很多店鋪的后門基本都是保持常開且無人把守的。警察已經(jīng)調(diào)查了在停電之前的所有顧客與電力恢復后的走向,基本都是正常離開了店鋪的,而從正門進入必然會受到前門吧臺的注意,所以說,如果藝術(shù)家是在停電期間進入的店鋪,那他必然走的是后門。”

  他一個響指,一名身著黑衣的蒙面人從墨水中出現(xiàn),躡手躡腳的在于茶問道后門向內(nèi)觀望。

  “從當時監(jiān)控中的人口密度來看,如果他從后門進入,那他必然會出現(xiàn)在部分游客甚至工作人員的視線之中,所以要是他帶著面罩的話,那可就是十分的顯眼了?!?p>  說著他拔掉蒙面人的面罩,那人臉上寫著個大大的問號。

  “如果他就這么走進店里,也就意味著,有很多人都見到過他的樣子——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藏在了哪里?——是那種不會惹人注意也不會出現(xiàn)在監(jiān)控里的地方,并且要在三分鐘之內(nèi)到達。”

  “對,你首先想到的是榻榻米下面?!碧埔林局钢?,他一揮手,水墨退去一層,我們又回到第一個場景之中,只是這次我們站在庭院的泥土地上。

  “請注意地板底下。”唐伊志蹲下看著地板下的泥濘:“這里有白迪剛才拿毛筆的時候,留下的痕跡?!?p>  “雖然下面的空間足以容納正常體型的人通行,但你也看見了,要在這下面潛伏,就算是藝術(shù)家克服了之前所有的包括且不限于被人看見時間不夠的困難,他要想在這下面潛伏,必然會留下他爬行的痕跡。然而我們第一次來這里看的時候有嗎?沒有!”

  “可見,藝術(shù)家真正潛藏的地方,絕對不是在地板下面?!?p>  “那么藝術(shù)家會潛藏在哪里呢?”唐伊志打了個響指,又一張紙飛到他手里,他手中的毛筆舞著墨水,飛快的在紙上匯出一副水墨畫,最后將紙張飛出,場景擴散,我們來到了監(jiān)控室內(nèi)。

  “對的,監(jiān)控室,不要忘記藝術(shù)家登場的額條件——在黃伬和李林云都倒下,監(jiān)控失效之后——監(jiān)控為什么失效——是因為店內(nèi)的網(wǎng)絡(luò)被切斷了——茶店的網(wǎng)絡(luò)便是在這里控制,而且,監(jiān)控室也是整個店鋪里唯一沒有監(jiān)控的地方。”

  “所以現(xiàn)在我們回過頭來,想想看昨天到案發(fā)時藝術(shù)家的行動路線。唐伊志揮手將場景切換回后門:“首先,藝術(shù)家可能是從細水街的運營官網(wǎng)或者道聽途說的途徑,知道了細水街昨天的準確停電時間,所以提前潛入了這條巷子中等待,等到所有店鋪停電之時,悄悄溜進了于茶問道二樓潛伏在此,并在這里過了一整夜——他也是夠無聊的——啊!他要是想要上廁所怎么辦?——總之現(xiàn)在讓我們回到今天早上案發(fā)的時候?!?p>  他一個響指,水墨炸開,待墨水散去之時,場景已經(jīng)切換回蘭木原內(nèi),黃伬和李林云正一同飲下茶水,隨后二人都感到一陣暈眩,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就雙雙倒地。

  “停?!?p>  他豎起食指,畫面定格,摔在桌上的品茗杯濺起的水花凝固在半空,一旁點著的檀香所冒出的青煙,也像是雕塑般暫停了。

  “三氧化二砷無色無味,進入人體后能破壞某些細胞呼吸酶,使組織細胞不能獲得氧氣而死亡,還能強烈刺激胃腸粘膜,使粘膜潰爛、出血;亦可破壞血管,發(fā)生出血,破壞肝臟,嚴重的會因呼吸和循環(huán)衰竭而死——總而言之,砒霜讓人致死的方法,是讓人呼吸困難,但是請注意——”

  “在二人暈倒之前,他們兩個都流暢且隨意的進行著對話,一點都沒有呼吸困難的樣子,雖然在最后快要暈倒的時候察覺到了不對,但他們的癥狀,明顯只是暈眩?!?p>  “所以基本可以肯定的是,在監(jiān)控中我們看到的時候,也就是監(jiān)控黑掉之前,二人所喝的茶水,都是沒有任何問題的?!?p>  “意思就是說,茶水中和黃伬先生體內(nèi)的三氧化二砷,有可能是在監(jiān)控黑掉期間添加進去的,他一開始只是暈倒了過去,是后來才攝入了砒霜的!”

  “但無論如何,李林云和黃伬都在蘭木原中昏睡過去了,此時的藝術(shù)家在監(jiān)控中看到自己的計劃得逞——于是便切斷了店鋪內(nèi)的網(wǎng)絡(luò),悠哉悠哉的進場——然后按不一定的順序進行如下步驟——反正他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在茶水和黃伬的體內(nèi)投毒、用毛筆寫字然后糊掉、把毛筆扔到地板底下——哦差點忘了最重要的一個步驟——等黃伬死透了之后開始施展魔法——其實理論上來講沒死透也可以但是我們還是當死透了吧——最后帶上李林云從后門溜走,偷偷潛進送貨的車子里離開——說不定貨車司機都被買通了!——也有可能車也根本就不是來送貨的?!?p>  “所以這就是案子大概的經(jīng)過,藝術(shù)家在作案的時候留下了很多地方混淆視聽,他太小心了,但我們還是有很多地方可以著手調(diào)查的——首先就是負責這條街道的貨車,這條街道比較狹隘,大一點的貨車或者三輪都進不來,所以載走藝術(shù)家和李林云的一定是一輛小型車輛,比如說面包車這一類似的——接著就是,可以肯定店里有人見過藝術(shù)家的樣子,見過這個沒有出現(xiàn)在監(jiān)控中但是出現(xiàn)在了店鋪里其他人視線內(nèi)的人,要是能在誰的口中問出點什么來案子就簡單很多了——然后我們不得不考慮李林云和藝術(shù)家是同伙的情況,不然為什么藝術(shù)家要帶走李林云?反正都暈倒了一起施展魔法也不是不可以——嗯是不是他時間不夠了?——最后就是他投毒的方式,他是怎么讓黃伬和李林云暈倒的,又是什么時候下手的?前往不要讓我逮著他,就是他把細水街整得烏煙瘴氣的,害得我不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跟先生混日子,要是我抓住他我要把他千刀萬剮一遍又一遍!”

  隨著唐伊志最后的咒罵,我感覺我恍惚的意識開始回歸肉體,突然察覺到自己還站在蘭木原之內(nèi),地上擺著唐伊志從自己小本本上撕下來的紙張,上面畫著很多潦草的圖像,白迪蹲在一旁看得起勁,而唐伊志正用沾著墨水的毛筆在本子上面劃上一刀又一刀,好像能把誰砍死一樣。

  我清醒過來,大叫道:“你在干什么,那根毛筆是證物!”

  “???”唐伊志住手了,他看了看自己手中已經(jīng)沾了墨水的毛筆,然后頓住了,驚慌失措的深吸一口氣:“?。∥乙幌伦蛹恿司?!”

  “你他媽!”我趕緊把毛筆從他手中搶過來:“我們還沒分析上面的血跡到底是不是黃伬先生的!”

  “這這這……”他著急得手舞足蹈:“只是沾了墨水而已沒關(guān)系的吧,上面的血跡反正沒有被洗掉哈哈哈哈,絕對可以的吧?!?p>  “我也希望!”我真想給他一耳光,但現(xiàn)在還是把毛筆交給同事們的好,唐伊志的分析也得快點轉(zhuǎn)達到我們的工作群里。

  我說著就這么帶著唐伊志動身了,白迪跟在我們身后一邊咯咯笑一邊夸唐伊志師傅你真厲害,我只在心里祈禱化驗部的技術(shù)可以跳過墨水直接檢查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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