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讓紅昭去給穆壽縉說了一聲,帶了兩個衙役去了劉阿虎家。
“大人,您這是要干什么?小的冤枉??!您這搜了小的院子,讓小的以后在鄰里面前怎么抬得起頭??!”
劉阿虎一聽要搜他院子,那錦衣少年還知道他放銀子的地方,心下大驚。
“您身為我們這些百姓的父母官,怎么可以聽信一個黃毛小兒的話,讓這么個小子騎到您頭上?!闭f罷惡狠狠的看向秦慕青,瞪的眼珠子都要爆出來了。
片刻后,劉阿虎撒完潑,見沒人,也安靜了。
心下想著,等會他就死不承認,反正都是銀票,還能有什么不一樣,他就說他賭贏的。
紅昭將那沾了土的包裹打開,里面還有一層防潮的油紙,接著幾張銀票和兩段銀條漏了出來。
穆壽縉見秦慕青說的地方真搜到了東西,也連忙過去看了看,八十多兩,確實不是劉阿虎一個菜販子隨隨便便能有的。
“大膽,劉阿虎你這銀子怎么來的,還不速速招來!”
“大人,這是小的前些日子在運來賭坊贏得,特地藏到院子里,留著做老婆本的?!眲⒒⒒氐?。
秦慕青唇角微勾,抬眸直直望向劉阿虎。
那劉阿虎被盯得渾身不舒服,他老感覺這小子怪滲歪人,好像什么在他面前都藏不了。
“哦——,你確定么?”秦慕青起身離開太師椅,在那堆銀票前蹲下來,扒拉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遞給了衙役。
“你,去請賭坊的莊家來,你,去讓王家人瞧瞧,這銀票是不是他們家的?!?p> 見秦慕青真的去請賭坊的人來對峙,劉阿虎又慌了,他這兩日運氣背的很,一直輸,怕不是那莊家會記住他。
再有,那王萬財?shù)你y票莫不是有記號?不然怎么會讓王家人來認。
這般想著,劉阿虎直接坐在地上,眼神直愣愣的盯著包裹發(fā)呆。
完了,他完了。
秦慕青又看了看那兩段銀條,這銀條應當是被人敲打過,上面原本帶的花紋都殘缺了,不過還能模糊的看出,雕工極好,祥瑞平安,且銀子份量很足,看著也不像鐲子。
秦慕青拿在手里顛了顛,驀地,想到了什么,將銀條遞給了吳管家。
吳管家看著眼前突然出現(xiàn)的銀條,有些懵,這世子爺是要干什么?
雖然剛剛那劉阿虎不知道這位是世子爺,但是他好歹也是吳家管家,吳家也是大戶人家,知道的便多些。
吳管家又低頭看了看銀條,忽然發(fā)現(xiàn),這上面的紋路異常熟悉,手都跟著顫了顫。
眼中隱隱帶著點淚花,哽咽開口道,“大人,這是我們吳家小少爺?shù)你y項圈。怎么會在這包裹里?我們家小少爺之死恐怕另有隱情啊——還請大人明察!”
穆壽縉眉頭皺起,又問道,“當真?”
“雖然只是一段,但是當年這項圈是小人和老爺一起挑的,絕不會認錯?!眳枪芗铱隙ǖ卣f道。
他這一生都在吳家,也沒娶妻生子,說句不當聽的,他待那小少爺就跟他親孫子一樣啊。
那頭運來賭坊的莊家也作證道,這劉阿虎最近輸?shù)耐Χ?,絕對沒贏這么大一筆銀子。
穆壽縉撫了撫胸口,有些心塞,又有些激動。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他這案子是案中案,但這案子破了,他可是大功一件。
有些幽怨的偷偷瞄了一眼世子爺,哎——,也不知斷案遇見世子爺是喜還是悲。
秦慕青忽然感覺一股奇奇怪怪的視線瞟向了她,一抬頭正好和穆壽縉對上了。
這小老頭想干嘛!用這看負心郎的眼神盯著她,看的她渾身毛毛的,不舒服。
那頭王家人也給出了答案,這銀票確實是他們家的,他們王家的銀票都會在票字底下點三個點。
而王萬財不喜文,一手字寫的極差,三個點用力不均,大小不一樣,這張就是如此。
“劉阿虎,究竟為何殺了王萬財,還有那吳家小公子,和你有何怨仇,讓你對一個孩子痛下殺手?”穆壽縉大聲呵道,手中驚堂木一拍。
堂下劉阿虎一見人證物證具在,一下子癱坐在地,心下絕望,又有一股戾氣悶在胸中。
突然站起來,對著秦慕青吼道:“你們這些權貴富商知道些什么?體會過被人當狗一樣戲弄的感覺嗎?要不是那吳駿明拿半兩銀子羞辱我,要不是他們家給他戴那么招賊的銀項圈,我怎么會氣急敗壞又起了歹心打暈他拿了項圈,又這么會被王萬財看到,威脅我把吳駿明扔進池子里,我又怎么會日日擔心被告發(fā)殺了王萬財。你不懂!你們都不懂!”
秦慕青看著已經有些瘋魔的劉阿虎搖了搖扇子,心中五味陳雜。
貪婪妒忌,虛偽狹隘又愚蠢至極。
如果他不沾賭博,怎么會為了半兩銀子拋棄尊嚴,如果不是他心生惡念,怎么會搶了人家項圈,又怎么會被王萬財抓到把柄,聽他的殺了人。
惡念,有了黃賭毒便會放大,從而,一步錯,步步錯,萬劫不復!
這案子最終以妙如無罪釋放,劉阿虎殺人奪財秋后處斬,王家賠了吳家些銀子結了。
市井巷陌是傳小道消息最快的地方,街上的人都夸世子爺青天在世,明察秋毫,為百姓申冤。
當然也有罵劉阿虎狼心狗肺,小孩子都下得了手。
罵王萬財小肚雞腸,心腸狠毒,為了一單生意,記恨吳家,霍霍人家小公子。
外面如何傳的,秦慕青不知道也不在乎,她現(xiàn)在人在著急趕往渭河水災地的路上。
前年她爹生辰,她送了一塊玉,那玉質地細膩清透,適合做容器,她便往里加了點黃泉之氣,給她老爹辟邪防身用。
她爹天天戴著那塊玉佩,兩三年沒反應,但今日她卻感應到一陣波動,之后便找不到那抹氣息的存在了,想來是渭水那邊情況不對。
只怕真是邪祟作怪,她爹他們應付不來,也不知道她爹受沒受傷。
京師。
賢王府。
“主子,西安那邊衛(wèi)所出事了,陜西都司有三個衛(wèi)所聯(lián)名上書,軍餉不知何處,軍中士兵已經半年沒有軍餉可領。”延清站在一旁,對著正在批閱奏章的主子回稟道。
那頭的人依舊手執(zhí)墨玉狼毫筆,朱紅的字跡筆走龍蛇,顯現(xiàn)在奏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