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不回到你座位上去?”曲萌眼里溢著水霧,沖顧言之下達‘逐客令’。
“萌萌!你這是什么話?怎么那么沒禮貌?你平時在學校也是這樣的嗎?!”婦女大聲呵斥道,引來更多群眾的吃瓜目光。
“是!我就是這樣的人!在你眼里我只是一個學習機器!自從父親離開后,你就變本加厲,不斷要求我學習、學習…沒日沒夜的學習,禁止我的一切娛樂活動,放假休息稍微晚回來點,你就不停給我打電話、打電話,一遍遍催促我趕緊回來學習。媽,我是人,不是機器,我很累的,真的很累…”曲萌站起身擦了擦止不住的淚水,繼續(xù)說道,“你一邊要求我學習成績一定要拿第一,一邊又要求我不要時時板著個臉,要活潑、要開朗、要開心…媽,你覺得這樣我能開心得起來嗎?”
成年人崩潰只在一瞬間,未成年的學生亦是如此。
淚腺閥門失守,眼淚如泉水涓涓從曲萌那雙明眸眼里流出…
好生惹人心疼…
“夠了,真的夠了,我真受夠了……”曲萌擦著淚跑出了餐廳。
“萌萌!!”婦女起身急急呼喚。
“阿姨,我去追?!鳖櫻灾滔略挘愀妨顺鋈?。
……
盛夏的天,暮色降臨得很早。
今天的天色有點沉,是大半邊灰藍與小片橙黃交接,像是一副色調極為暗淡詼諧的油畫。
沒跑兩步,顧言之便追上了她,一把撈住她的手臂,“你去哪兒?”
曲萌哭泣得厲害,胸腔一陣陣高頻起伏落下,根本平復冷靜不了,也吐露不出半個字。
顧言之見狀,覆上大手,在她臉上慌亂擦拭,柔聲道,“別哭了,別哭了,嗯?”
“我…我想…我想去清…清海邊…走一走?!鼻绕怀陕?,斷斷續(xù)續(xù)說道。
“好好好,你想去哪兒都行,我陪著你?!鳖櫻灾粋€勁兒點頭答應。
隨后,曲萌悶著腦袋往學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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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言之心里犯嘀咕,學校里有海嗎?想了沒幾秒,恍然大悟,“該不會是……”
果然、所謂的‘?!褪撬麆偟綄W校那會兒曲萌領著他參觀的‘大型照騙現(xiàn)場’——‘碧藍的大海,浪漫的紅色沙灘’,現(xiàn)實就是水渠和紅色建筑工地土壤。
算了算了,她想去就陪她去吧。
……
曲萌走到海邊,搭靠著護欄看了看遠處的風景,心情有些許平復緩和,而后轉過身子,背倚著護欄望向顧言之,開門見山問道,“我是不是很不堪?”
“不堪什么?”顧言之單手揣著褲兜,目光幽深而綿長,“我倒覺得我倆挺像的。”
曲萌失笑,“像什么?”
你是富貴公子哥,我是平凡喪父女,一個天一個地,能像什么?
“我父母離婚了?!鳖櫻灾_口,“父親他十分看重我的成績,就拿這次說吧,我分數(shù)排名下降了一點點,他就覺得我不務正業(yè),游手好閑,然后把我成績下降的原因歸咎到我母親身上,讓我不要再去找她。最后莫名把我送到這里,叫我好好學習……你看,這不就挺像的嘛,都攤上個重視成績的長輩?!?p> 沒有人能設身處地感受到當事人的痛,即便遭遇好像都差不多,但對方總認為,還是自己的苦難更為嚴重痛苦。
“哦。”曲萌點了點頭,應聲敷衍道。
“曲萌,對不起……”顧言之又開口。
“對不起什么?”曲萌疑惑。
顧言之摸了摸后頸,有些難為情,“之前覺得你很裝,裝清高,裝優(yōu)越,裝孤傲…現(xiàn)在看來,原來這些都有跡可循?!?p> “哦?!鼻扔贮c了點頭,應聲。
“所以,你能原諒我嗎?我們徹底的冰釋前嫌好不好?”顧言之目色又深了一分,視線堪堪落在曲萌身上。
緘默幾秒,曲萌迎上他的視線……
“…你在同情可憐我?”她冷冷問。
“不是?!鳖櫻灾卮鸬膱远ā?p> “那是什么?”
“我想和你好好相處,做朋友?!鳖櫻灾f的很真誠。
短暫沉默……
“你還缺窮人朋友嗎?”曲萌自嘲般笑了笑,仰著腦袋大膽調侃。
“……”顧言之眉心一蹙,有些惱。但想想她可能是情緒還沒完全恢復過來,便不和她計較了,“我想和你好好地處完這一個星期,不想帶著不好的回憶回去?!?p> 曲萌一聽,覺得甚是刺耳,“我讓你不好過了嗎?顧言之,從昨天到現(xiàn)在,是誰招惹欺負的誰?我何時有針對你?”
顧言之脾氣本來就不好,被她這態(tài)度一說,立刻就不忍了,“你沒針對我?你不但不借我錢還騙著帶我去報到,最后又補刀請老師到宿舍逮我。這還不是故意針對?!”
曲萌聽了,氣得怒火蹭蹭往上冒,“你一個男的,怎么老喋喋不休提昨天的事呢?我都跟你說了,帶你報到那是老師交代給我的事情,我怎能不完成?再說了,我就算借你錢,不帶你去見老師,你能逃到哪兒去?不也還得在這兒讀上一會兒書?況且,你也說了,就呆一星期,為了這么短的時間,有必要一直跟我鬧嗎?一個星期不是閉著眼忍忍就能過去的日子嗎?”
顧言之:“……”
女生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上一秒還哭哭啼啼,下一秒戰(zhàn)斗力爆棚,分分鐘說得你毫無還嘴之力。
他也是頭一次安慰人安慰出火氣毛病來。
“我看你沒什么事了,那就跟我回去吧?你母親估計還在餐廳等你?!鳖櫻灾读顺洞剑疽獾?。
“我才不回去?!鼻葎e開眼神,倚著欄桿,努鼓著嘴說。
“你這樣會讓你母親擔心的。”
“我的事不用你管?!鼻葲]好氣說。
“切,那我走了?”顧言之側著身子,準備離開。
“你走唄,我又沒想留你?!鼻绕^,氣定悠閑說。
“……”顧言之沉默幾秒后,大步朝她走了過來。
“你干嘛?!”見他來勢洶洶,曲萌雙手擋在胸前防御。
“跟我走。”顧言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你放手!我不走?!鼻瘸笱?,拖住腳步,不想跟他走,“你就讓我任性這么一回,不可以嗎?!”
“不、可、以?!?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