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段八爺，在圖啥呢
賈蓉來縣衙之前，那軍營之中，已經(jīng)有人詳詳細(xì)細(xì)，將青龍幫的根底告知自己。
賈蓉冷冷的盯著眼前的漢子，心中暗想：若是此人會來事便罷，要是段瑞不依不饒，打算要顧大、陳三替牛二以命抵命的話...
自己不介意，將此獠當(dāng)場誅殺！
段八雖在賈蓉面前，低眉順眼。
但他其實一直在偷偷觀察著，賈蓉的一舉一動，包括賈蓉臉上的神色變化。
正在賈蓉沉默之際。
段八忽然感覺賈蓉身上，正散發(fā)出一股殺意！
驚的段瑞渾身微顫！
“公子，您來縣衙中，可是為那牛二撞刀而死之事？”
賈蓉一聽，頓時一愣：牛二，撞刀？
這是啥死法？！
“呀，那牛甚？”
尹知縣聞言大喜。
趕緊放下手中茶盞道：“那廝怎地如此糊涂！都說刀槍無眼，他怎會犯渾，自己去撞刀口呢？這不是作死么。”
“唉，此事說起來，也怪我。”
段瑞道：“我見那牛二管南城這一片兒，手段著實有些粗糙。原本打算讓他去瓦窯鄉(xiāng)，管管那些磚瓦、陶瓷窯。
沒成想，這牛二便以為，我這是貶斥于他。
聽幫中兄弟們說，牛二這一陣子情緒低落，總覺得自己在幫中地位不保。
唉，這玉不琢不成器??！
我不過是想打磨他一番罷了，以后自有大用?！?p> 在座之中，還有一名長須文士。
此時他也站起來道：“老大人、賈公子，小可蔽姓程，人稱程無器。
承蒙八爺不棄，垂憐賞一口飯吃吃，忝為青龍幫一名閑雜。
不才這幾日，也曾聽說那牛二，確實魂不守舍，早有自殘或是自盡之意?！?p> 隨后，程無器講到牛二這幾日的種種怪異舉止：
半夜去梁寡婦家，翻墻進(jìn)去，卻栽進(jìn)院中的水井之中。
嚇得那院外正準(zhǔn)備聽墻根兒的同伴們，趕緊踹門進(jìn)去，將牛二那廝，從水井之中拉將上來。
同伴們問他：暖暖的小寡婦被窩不進(jìn)，為何偏生要跳井？
牛二曰：自己不知何故，當(dāng)時腦子一抽抽，就想趴井沿兒上，不曾想，就稀里糊涂的掉下去了！
還說甚‘水太涼’...
程無器躬著身子，一臉肯定的問尹知縣和賈蓉：“請問大老爺、賈公子，這不是牛二那廝，心有死意，想投井自盡是什么？”
尹知縣自然是點頭：“是極是極！踹寡婦門兒，有干天和。轉(zhuǎn)眼卻又栽進(jìn)井中，此乃天意要亡他??！”
賈蓉聞言。
心中冷哼：該不會是那廝喝大了，想去水井旁喝水解渴，一不小心倒栽蔥了罷？
自己當(dāng)然不會，傻乎乎去質(zhì)疑此事的真實性，咱賈蓉又不憨。
這青龍幫龍頭段八爺、眼前這位所謂的‘閑人’程無器，一看就是在極力為牛二之死，拼盡全力在找他‘死的必然，死去是指日可期’的理由。
而且，這程無器一看就是落第秀才。
如今淪落到混幫會，臉面上還是多少掛不住。
這才說自己“在青龍幫里，是一名閑雜”。
不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程無器在青龍幫里面，乃妥妥的“狗頭軍師”的地位。
能被段瑞這位龍頭，帶進(jìn)縣太爺?shù)幕◤d之人，地位絕不會是“一名閑雜”那么簡單！
“還有一事?！?p> 程無器將手上折扇，在掌中輕輕敲打，緩緩道：“大老爺，賈公子，小可說句不中聽的。
像牛二那廝，踹寡婦門，放利子錢，也是常有的?！?p> 程無器接下來所說之事，依舊還是在竭力證明，牛二那廝該死：
原來，前幾日，牛二與一幫城狐社鼠的同伴，正準(zhǔn)備去催收一筆債務(wù)。
那借貸之人，也有點皮硬。
牛二唯恐嚇不住他，無法將銀錢催收回來。
于是，牛二便事先帶著幾名同伴，去北郊山林之中，準(zhǔn)備預(yù)演一番，該如何恐嚇那借款之人。
除了常見的言語恐嚇、拳打腳踢之外，牛二準(zhǔn)備放大招，以畢其功于一役。
其中一套，便是恐嚇借貸之人，要將他吊死在歪脖子樹上。
同伴掛好繩套，問牛二：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牛二怒道：“你們這些憨貨，竟然連上吊都不會么？
且滾開，看看爺是如何做的。”
說著，牛二徑直上前，踩著三塊搖搖晃晃的石塊堆，就將自己的脖子給掛進(jìn)繩套之中。
腦袋倒是掛進(jìn)去了，牛二瞪著同伴道：“夯貨，還不趕緊將老子腳下的石塊踢掉？！”
那同伴也沒上吊的經(jīng)驗，聞言真就上前，一腳便將墊吧在牛二腳下的石塊，給踢的三丈遠(yuǎn)！
那后果，可想而知....
直到牛二眼珠外凸、舌頭長伸，一張臉從通紅變得煞白煞白的。
那些同伴中機靈一些兒的人，這才感到不對勁，趕緊上前，將牛二給解救下來！
程無器再度笑問：“大老爺，賈公子，您們二位評評理，牛二那廝，是不是注定要亡耶？”
眾人自然是點頭附議：“該死，著實該死！藥醫(yī)可醫(yī)之人。這牛二心存死志，非藥石可醫(yī)也！”
段瑞說到此處，朝尹知縣拱手道：“老大人，段某沒能及時開導(dǎo)幫中兄弟的情緒，導(dǎo)致他一時想不開。
如今，段某給老大人平添煩惱，還請大人責(zé)罰。”
“哪里哪里，子良不必自責(zé)?！?p> 尹知縣眼見青龍幫不糾纏此事，早已樂不可支了！
聞言起身道：“這伸出巴掌，五指好不一樣長哩！青龍幫幫眾過百，其中心氣兒小的人，自然也是有的?！?p> “不過呢，這牛甚？他畢竟殞命，給他家中一筆燒埋銀子，也就不計較他魯莽過失了罷?！?p> 尹知縣呵呵笑道：“兩位，你看由縣衙出面，給死者家屬二十兩銀子，免去他家三年徭役、稅賦。
那團(tuán)練營體恤這位牛兒，體恤他家老幼孤寡不容易，再給二十兩養(yǎng)老濟幼的銀子，如何？”
“好罷。”
賈蓉懶洋洋的應(yīng)了一聲。
自己心中，其實早已經(jīng)樂開了花：沒成想，這原本深感棘手的事情，如今竟然這般輕松解決！
但明面上，賈蓉不得不擺出來這種“很不情愿”的姿態(tài)。
因為...
這世間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這青龍幫不但不計較自己幫眾之死，反而還在盡力幫團(tuán)練營的軍士開脫罪責(zé)....
這背后，要說段瑞沒有算計，鬼都不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