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奇洛的小心思
當(dāng)腦后的伏地魔與帶著鳥嘴面具的人對視時，奇洛卻在想別的事情。
他望著橋上剩下的六瓶魔藥，默念著剛剛聽到的題目；眼神不自主地望向那個胖胖的圓瓶。
魔藥所帶來的冰涼感正在漸漸消散，但奇洛卻感覺心里塞了塊不斷凝結(jié)的厚重冰塊。
憧憬，是距離理解最遙遠(yuǎn)的感情。
如果藍(lán)染忽悠介在這里，那么他大概能接著忽悠一下奇洛。
可惜的是，黑魔王大人已經(jīng)按捺不住了：
“別胡扯了。我需要魔法石，我能感受到，它就在這里！”
“魔法石？”鳥嘴面具后的人轉(zhuǎn)過身去，毫不在意自己的后背已經(jīng)完全暴露在伏地魔的面前，“我還以為，你會想要更重要的東西?！?p> 他伸出手指著厄里斯魔鏡，“都在那了。”
如果伏地魔見過魔法石的模樣，就該知道這個“都”字簡直是殺人誅心。
但可惜的是伏地魔先生到今天為止，還未曾有機(jī)會一睹魔法石的真容。
“你說——更重要的事?！?p> 他自顧自地催促著奇洛，向厄里斯魔鏡走去。
奇洛轉(zhuǎn)過身來，心不在焉地挪動著腳步；絲毫不敢看那毫無生氣，宛若死神的鳥嘴面具人。
“我本來以為，你會想要它。”
面具人走到樹下，覆蓋著玻璃的兩個眼睛顯得黑洞洞的，直直地盯著樹梢。
“又是這種手段——”
站在厄里斯魔鏡前，奇洛雙眼失神，仿佛一瞬間便融入了鏡中的世界。
而他后腦的伏地魔卻直勾勾地盯著樹梢。
高大的紫衫木上，結(jié)著朱紅色的果實(shí)，其中一支醒目的樹枝上，斜插著根修長的魔杖。
十三又二分之一英寸，紫杉木，鳳凰羽毛。
“你們怎么敢？”
伏地魔憤怒的吼聲可以叫醒整個霍格沃茨的人。
但奇洛卻不受干擾。
他靜靜地看著鏡子，那里映著他自己的模樣。
鏡子中的他英俊、瀟灑，而且沉穩(wěn)；全無此刻可憐巴巴的樣子。
他輕輕撫著天藍(lán)色法袍的下擺，舒服地靠在淺紫色天鵝絨靠墊上；眼前的辦公桌上堆疊著重要的公文，連放羽毛筆的架子都小心地綴著銀絲。
他心滿意足地拉開鑲嵌著寶石雕塑的黑檀木抽屜，從中取出幾份包裹得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文檔，開始簽署著自己的名字——奎里納斯·奇洛。
而他身后，一個高大、偉岸但全身籠罩在袍子中的人站在那里。
即便不露臉，奇洛也知道那是誰。
第一次見面，他就被對方的魔力與思維所折服。
這人是個偉大的巫師。
他本該能指引自己走向世界的巔峰，此刻卻將自己狠狠地拽入泥潭。
這個人號稱是純血至上的巫師領(lǐng)袖，卻沒看過講述麻瓜與巫師關(guān)系的童話。
奇洛不知道怎樣的家庭會從小禁止孩子接觸這些，或者從其他巫師同伴那里得知這些。
又或者——
奇洛打了個哆嗦，不敢再繼續(xù)想下去。
而且，身體也不容許他繼續(xù)下去。
一股強(qiáng)烈的憤怒沖擊著他的大腦，直接將他從鏡中世界喚醒。
“主——”奇洛不安地詢問，“咳咳——人?！?p> 伏地魔粗暴地將奇洛從迷失中喚醒，絲毫不給他反應(yīng)的時間：“去，把樹上的魔杖給我拿來！”
“什么魔杖？”奇洛茫然地抬起頭，在茂密的樹枝中尋找著。
“這恐怕不行?！?p> 鳥嘴面具人從袍子中掏出一根手杖，狠狠地插在地上。
風(fēng)鈴草顏色的火焰瞬間升起，環(huán)繞著高大的紫衫木，布成堅固的屏障。
“你只能選擇一樣?xùn)|西，作為禮物。”
那鳥面上兩只窟窿般的眼睛盯著奇洛，他不安地后退了半步，隨后就感覺自己的力氣被人抽走了少半，險些跪在地上。
“你體內(nèi)的魔藥還有一些殘余效果，沖過去。”伏地魔不停地催促著他，但奇洛第一次開始猶豫，不愿意就這樣盲目地沖進(jìn)火焰。
“廢物！”
伏地魔果斷驅(qū)使著奇洛，如蜘蛛般沖進(jìn)火焰，任由他發(fā)出凄厲的嚎叫聲。
紫衫木魔杖感受到主人越來越近的氣息，也開始緩緩顫抖。
一下，兩下。
它終于從樹上掉下，卻在伏地魔欣喜的目光中落入土中，消失不見。
樹枝頭上，一根原模原樣的魔杖又掛在那里。
“我恐怕——”奇洛求饒的聲音還沒落下，他的身軀已經(jīng)被催動著向樹上攀爬。
戴著鳥嘴面具的人靜靜地看著奇洛在樹上攀援，手指在地上插著的手杖上敲敲打打。
火焰再度開始流動，瞬間封死奇洛的前進(jìn)方向。
這次奇洛不肯再向前沖鋒了。
他的臉痛苦地扭曲著，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流過臉頰。
奇洛這輩子都未曾如此拼命地催動過自己的魔力，可此刻他卻在全力對抗著伏地魔的壓迫。
他越是拼命，體力便越是像是開了閘的洪水，不斷地流失。
奇洛知道，這并不是他在靠自己的意志來對抗伏地魔，而是對方用自己的體力來反制自己。
他從未想過依靠自己的能耐，將對方趕出身體，他要做的是另一件事。
隨著一個成年巫師被壓榨干凈，伏地魔竟真的脫離開奇洛的后腦，以一團(tuán)黑霧的形式?jīng)_破火焰，來到樹梢。
碩大的紫杉樹冠瞬間被陰影籠罩，連同那根魔杖也在黑暗中消失不見。
失去力氣的奇洛，如同個破布娃娃一般墜落，摔倒在樹根下的泥土中。
他沒有停下，反而憑借魔藥最后殘余的效力，用手指將自己硬生生拖出火焰，向著橋頭上依舊燃著的黑色魔火前行。
奇洛的牙緊咬著，嘶啞的聲帶讓他連慘叫都無法發(fā)出。
但這一切都改變不了他的主意。
哪怕手指蓋被掀開，地上滿是淋漓的鮮血，他也強(qiáng)撐著爬上石橋，任憑自己整個人被火灼燒成淺黑色。
他半是翻滾著來到橋上，用牙咬下剩下六瓶魔藥中，最右邊圓溜溜瓶子的瓶塞。
一口，又一口。
他發(fā)出暢快的呻吟，眼里滿是抑制不住的淚水。
接著他好像從燒傷中恢復(fù)了一些，跪爬著穿過入口處紫色的火焰，伸手向那木門把手握去。
木門好像感受到了他的想法，竟然向著他的方向開始緩緩移動。
奇洛驚喜地想伸出手去拉門，隨后就被突然加速的房門拍在臉上，緊接著不知有多少雙腳從他身上踩過……
“辛虧我們跑的夠快?！?p> 最后一個進(jìn)門的哈利喘著粗氣，反手把房門堵得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
隨著一聲巨響，再加上門外的地動山搖，奇洛痛苦地流下眼淚，知道自己已經(jīng)無路可逃。
“奇洛——”
特洛卡把幾個小巫師護(hù)在身后，用魔杖指著奄奄一息的奇洛，警惕地問道：
“這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奇洛的臉上還蓋著他的鞋印，那么他這番話還是可能得到回答的。
而石橋的另一端，伏地魔所在的黑霧漸漸從樹梢上剝離，強(qiáng)行沖破藍(lán)色火焰的封鎖，一頭撞向厄里斯魔鏡。
“它就在這里，我能感受到！”
他憤怒地沖擊著魔鏡，但鏡子似乎被某種強(qiáng)力的魔法包圍著，彈開了所有與它接觸的東西。
“你們——我知道了。”
黑霧瞬間突破黑色與紫色的火焰，來到眾人面前，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向著哈利卷去。
伴隨著哈利痛苦的嘶吼，黑霧變得稀薄起來，開始節(jié)節(jié)后退。
伏地魔再度退過兩道封鎖的火焰，回到厄里斯魔鏡面前，但他顯然狀態(tài)大不如前。
黑霧的范圍越來越小，漸漸形成一個模糊的人影。
那根紫杉木魔杖就攥在人影的手中。
“沒關(guān)系，所有的魔法都有痕跡；所有的人也都有弱點(diǎn)?！彼彶较蛑髦B嘴面具的人走去，“你說過的，魔法石歸我。”
“沒有錯，但你選了魔杖?！币琅f是那沒有感情的聲音。
“把它給我，不然我就殺了那幾個學(xué)生?！狈啬У哪д戎赶蛱芈蹇ǖ姆较颍斑€有那個骯臟的吸血鬼。”
“我以為——你已經(jīng)得到了足夠珍貴的東西。”鳥嘴面具人緩步向厄里斯魔鏡走去，雙手插入鏡面。
在一眾人震驚的目光中，他抽出雙手，手中已經(jīng)抱著布滿裂紋的魔法石。
“沒錯，就是這個！”伏地魔幾乎是撲到魔法石面前，他揮舞魔杖，將鳥嘴面具人打飛，隨后又是一道綠光向他射去。
“我本該在那個地方舔舐傷口，積蓄力量；但我的一切被某個愚蠢的家伙毀了?！?p> “當(dāng)然，這更應(yīng)該怪我那些愚蠢的手下，竟然沒能殺死一個嬰兒。讓他三番五次搞砸我的事情。”
伏地魔緊緊攥著手中的魔法石，言語間流露著難以自制的激動。
門口的眾人還沒能搞懂情況，卻也知道誰是敵人。
一時間五顏六色的咒語遠(yuǎn)遠(yuǎn)飛來，但沒有一條能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特洛卡試探著發(fā)出一道綠光，可伏地魔任由這道咒語穿透身邊的黑霧，連動一動的想法都欠奉。
“我本該親自動手的。但是鄧布利多出現(xiàn)了，他本該被人拖住的。”
他咬牙切齒地說著，把魔法石放在嘴邊，試圖去飲那其中流動的光。
“顯然，我的某個忠仆在那個時候就已經(jīng)背叛我了?！?p> 他的身軀變得越來越凝實(shí)。
“不過別著急，我會處死他的?！?p> “還有你們——”
在他憤怒夾雜著驚恐的眼神中，魔法石片片龜裂，成為粉末，繼而消散在空氣中。
“不！”
他伸出手，卻只撈到半把空氣。
“阿瓦達(dá)索命!”
說不清是咒語先被聽到，還是魔咒后發(fā)而先至。
總之在這聲音響起的同時，一道凌厲的綠光狠狠擊打在伏地魔黑霧般的身上。
他瞬間飛起，落入湍急的水中。
“這還真是，意想不到的收獲。”
羅曼從厄里斯魔鏡后緩步走出，巫師袍散著流水般的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