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得很好。
這是父親得知她斬殺雷虎之后的稱贊。
不僅是這么一句話,他還說了許多,關切地詢問自己修行的資源還夠不夠用、宗門里的住處住得舒不舒服……等等。
母親也打電話詢問她的安危,唯恐她在戰(zhàn)斗中傷著哪里。
父親大約是開始重新審視她這個女兒,有了投入更多資源的想法。
她的未來會怎樣呢?從一個拿來聯(lián)姻的花瓶,變成宗門的另一張招牌?
葉安河不知道,但她現在感覺……
空虛。
在面對白瑾之后,突然發(fā)覺。
自己一直以來的努力、迫切地想要證明自己,最終也確實改變了父親的看法。
但這一切,似乎只是……
耀武揚威。
這樣的自己,與他的高尚相比,簡直就是——不值一提。
不為保護誰、也沒想過讓自己的人生更有意義,甚至連如何利用這身武力獲得某些物質或財富這樣最現實的問題都沒考慮過,一切只是為了滿足虛榮心。
……真丟臉。
說到底她也只是個連以后的人生想做什么職業(yè)都沒想過的黃毛丫頭而已。
忽然,葉安河耳朵一抖,她似乎聽見了什么。
好像是……女人的尖叫聲。
之前就聽師姐說昌典很多幫派,難道說……
葉安河心一緊,下意識地尋著聲音的源頭找去。
跨越古老的街巷,拐入一處廢棄的施工地旁,落入葉安河視野的,是一男一女。
倒在地上的女人連聲哀嚎,那男人怒氣沖沖地指著女人,不知在說些什么。
見那男人手伸入口袋不知要掏出什么時,葉安河現身攔在二人之間。
忽然現身的女孩驚到了二人,葉安河冷漠地望著男人,正欲伸手去抓,她的身邊微風吹拂,竟是又出現了一人。
“走!”
“什……”
還未待葉安河反應,忽然出現的那人便扯著她消失在街巷之中。
待她抬手捏決想要反擊之時,那人已然停下,放開了她。
這時葉安河才看清了來者。
“白瑾?”
當然是從剛才開始就在跟蹤葉安河的白瑾了,他的思路很簡單。
葉安河和端木楚楚是朋友,葉安河出現在昌典和可能是受端木楚楚邀請,而端木楚楚回老家,很可能去找她爺爺端木云飛。
如此,順著葉安河就能找到端木楚楚并找到端木云飛。
但現在卻出現了些小插曲。
葉安河不解地放下刀。
“你為什么……”
白瑾只是豎起食指按在唇前,隨后指了指前方。
“看好。”
葉安河不懂,但見白瑾沒有害她的意思,便順著指向望去。
白瑾所指的,是剛才小巷里那對男女。
他們并無修為傍身,白瑾與葉安河用神識窺視也不會被發(fā)現。無論是視聽說,都一清二楚。
白瑾與葉安河二人匆匆到來又匆匆離去之后,那對男女之間先是安靜了一會,隨后再度開啟爭吵。
“賤人,明明就是你自己摔的!”
“啊——痛啊?!?p> 女人在地上打滾哀嚎,街巷的另一角忽然冒出一群男人——有修為。
男人們圍住那滿臉怒容的男人,也不動手,就叫罵著、指責著男人敢做不敢當,還說著男人居然打他們的(女)朋友之類云云。
最終他們提出的條件是,賠錢。
賠一大筆錢。
“看明白了嗎?”
白瑾忽然問道。
“你看,那個女人一點傷都沒有?!?p> 葉安河此時已漸漸反應過來。
“……他們是訛人的?”
“差不多,早有準備的?!?p> 跟蹤葉安河的白瑾本來就隨時周邊狀況,早就留意到了這個小沖突,他連攝像頭都準備好了,就等著拍下證據下場拿人。
結果就被葉安河攪和了。
但問題不大。
葉安河沉默地看著白瑾等待事態(tài)變化,在雙方要打起來時現身,指著執(zhí)法記錄儀告知那群人他清楚一切,并叫來監(jiān)督者當場調解。
她已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險些因為潛意識認為女性處于弱勢而沖動冤枉一個無辜者。
待白瑾處理好一應事、走回葉安河身邊時,不知為何她的嗓子有些沙啞。
“……是我錯了?!?p> 白瑾只是拍拍她的肩膀。
“吃個教訓也是好事。”
他本無意說教太多,畢竟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但葉安河卻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我……”她抿了抿嘴,似乎自己也不太確定想說些什么。
“我有些困惑,或者說,迷茫?”
“嗯哼?”
可能是把白瑾當做了訴說的對象,葉安河垂頭看著腳尖,藏起自己的表情。
“過去,我一直都想變強,但是現在,我卻不知道變強之后能做什么,我……”
她深深地嘆息:“抱歉,和你說了奇怪的話。”
“哈哈……”
不曾想,白瑾居然輕笑道:
“能做的事不是很多嘛,你們宗門這么大,總有你的一席之地,再不濟,你也可以去前線啊?!?p> 說著,他的笑容更盛。
“而且,也不一定要從事和武修相關的行業(yè)吧?這世界上能做的工作這么多,走出去看看,總有適合你的?!?p> “出去……看看?”
“對,就像你哥那樣。”
葉安河再度沉默,只是這一次,她抬起頭。
“謝謝。”
其實,在白瑾看來,他們依然只能算作見過幾面的陌生人吧,倒是她自己,總是抱著莫名的情緒與他相處。
白瑾只是擺擺手。
“未來的事未來說吧,現在幫我個忙怎樣?”
“請說?!?p> 白瑾收斂笑容,端正自己的神態(tài):“你是受端木楚楚邀請才來昌典的吧?”
“是,師姐請我過來玩幾天?!?p> 計劃是到年二九她就回宗門過年,年初四再過來昌典找端木楚楚玩。
“那你有沒有見過她的爺爺?”
“師姐的爺爺?”
聞言,葉安河愣了愣。
雖然不理解白瑾要做何事,但她還是下意識地配合回答。
“不,沒有?!?p> “那你師姐在哪呢?我找她有點事。”
白瑾隨著葉安河離去了。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暗處,一道灰發(fā)的身影顯現,遠遠地眺望著他們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拐角。
蒼的唇角勾出一抹笑容。
那個叫葉安河的女孩,與白瑾的瓜葛似乎很深啊。
想必,她的“氣運”……
一定“不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