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輕輕關(guān)上門,白瑾就急匆匆地向內(nèi)室走去,宋安安也是緊隨其后。
“戴耀月,你還記不記得被困進意識世界前發(fā)生了什么?”
“嗯?”
房間里敲擊鍵盤的聲音暫停,座椅上的女孩眉頭微蹙。
“我追著你來了繁城,之后我只知道你去過一趟云音山調(diào)查什么,和一只鵝有關(guān)系,再后來,我跟蹤過你,但我不知道有妖獸襲擊這件事。”
“另一個你呢?她是什么時候忘掉你的?”
另一個你……另一個戴耀月?宋安安捕捉到白瑾話語中的異樣,但此時顯然不是適合發(fā)問的時機。
戴耀月閉目垂頭安靜了少許,待睜眼時回答道。
“我和她對了一下時間,就在我跟蹤你和她的那晚之后,那天我用攝像頭拍到你們倆似乎有爭執(zhí)?!?p> 說話間,她頷首示意宋安安,顯然剛才那句話第二個“她”是指宋安安。
“那個之后她就把我忘了,同樣時間,我也是沒有那之后在現(xiàn)實的記憶了?!?p> “唔……嗯?”白瑾眉頭一挑,他想起來了,就是說最開始戴耀月喚醒他的記憶時給他看的那段錄像吧,原來是那個時間。
他轉(zhuǎn)頭望向宋安安:“你有印象嗎?”
“嗯?!彼伟舶颤c頭,眼珠子往戴耀月的方向微移,“那晚我們在聊……她的事。”
聽罷,白瑾踱著步子,食指在下巴輕點著,忽然瞥見桌上的電腦屏幕,他意識到戴耀月正在進行重要的工作——而且還是他指使的。
還是莫要打擾她了,這般想著,白瑾往外走去,忽然又想起一個細(xì)節(jié),回頭問道。
“對了,你說你沒有之后在現(xiàn)實記憶了,那另一個你呢?”
“……”稍稍沉默后,戴耀月回答:“她說她忘掉我后漸漸忘掉了升華之儀的事情,那段記憶很模糊,沒辦法確定是幾天,但回過神來她就已經(jīng)覺得自己是為了找你……啊我知道我知道,不說就行了??傊K蝗痪统赊D(zhuǎn)學(xué)生了。”
“好。”
沒有對戴耀月那像是在和自己拌嘴的態(tài)度感到好奇,白瑾沉著臉關(guān)上了門。
此時,房間里就剩下宋安安和戴耀月了。
一直保持沉默的宋安安發(fā)現(xiàn)白瑾走開后她也找不到什么話題開口,實際上,她對這個除了容貌外沒有一樣與她所認(rèn)知的“學(xué)妹”相同的戴耀月很好奇。
戴耀月也沒有與她交談的意思,轉(zhuǎn)動椅子就面向屏幕操縱電腦了,一時間氣氛有點尷尬。
“喂?!钡故谴饕孪劝l(fā)話,但沒有回頭,手也不停,“剛才你把被困進這里之前的記憶都跟他說清楚了?”
“嗯,是,我的記憶比較完整,不止是我自己這樣感覺,白瑾也這么說?!?p> “這樣,難怪他把刻印找回來了。”
宋安安知道“找回”指的是什么,方才他們遠(yuǎn)離此地才開始關(guān)于記憶的交談,當(dāng)她回答了白瑾的天選技到底是什么的時候,他的神情如恍然大悟,手背綻放紅光,本就復(fù)雜的刻印又多添上幾筆,或者說終于回歸了它的原本的姿態(tài)。
那時候他們就知道,【畫龍點睛】回來了——當(dāng)然,也和白瑾預(yù)想的一樣,短暫的廣播傳播了方圓一千米內(nèi),這也是為什么他要先帶著宋安安回到上一個藏身處再繞回來。
“唉?!?p> 其實方才二女間又沉默了片刻,這次又是被戴耀月的嘆息打破了,她回過頭。
“你就沒有什么能做的事嗎?學(xué)~姐~”
最后兩個字她咬得特別重。
“呃,這……”
“我知道你肯定很好奇為什么那個看起來內(nèi)向的學(xué)妹變化這么大,剛才你也聽到關(guān)于另一個我的話題,但是……”
她撇了撇嘴,似乎不太情愿認(rèn)同某件事。
“就和白瑾那家伙說得一樣,現(xiàn)在不是討論這些事情的時候,要先破局才對。諾……”
她甩頭往電腦示意。
“我現(xiàn)在做的就是這樣的事?!?p> 說罷,戴耀月回過身,不再與宋安安搭話了。
宋安安撓撓臉,自覺羞愧,悄無聲息地從房間里退了出來。
不知道自己能干些什么,那就好好整理一下思緒吧,畢竟突然被告知了很多事情,她是需要時間消化的。
想著想著,她就走過白瑾身邊,感知到她的經(jīng)過,白瑾瞥了眼,收回目光。
現(xiàn)在,他的天選技都找回來了。
【系統(tǒng)】和【滴答】不必多說,【難兄難弟】和【存世】在梁為民的夢境里看到那一切他就已經(jīng)理解并回憶起了,后來檢查自身時也發(fā)現(xiàn)刻印回來了,之所以沒用是因為還用不上。然后就是剛才,【畫龍點睛】也回來了。
就眼下的狀況而言,【系統(tǒng)】、【滴答】、【畫龍點睛】沒有任何作用,【難兄難弟】和【存世】他不確定能否開發(fā)出新的用法。
真是糟糕,他可是一直指望著自己的天選技能為他們破局的,沒想到現(xiàn)在來看,反倒更依賴戴耀月的【幻想鑄造】去對抗意識世界。
另外還有宋安安的【祈禱】,倒是個很好用的能力,待會再思考怎么使用吧。
至于【斷】,它并不在他們手中,而且白瑾也不確定那份切割一切的特性對非物質(zhì)的意識世界是否有效——不,就算有效,也應(yīng)該是現(xiàn)實里的那一把,而不是意識世界里被捏造出來的斗篷人手里那把。
道具類是無法帶進來,這點他早就知道了。
真是糟糕,白瑾又重復(fù)了一遍。
即使找回所有天選技,他的記憶也依然存在空缺,不僅僅是依然毫無印象的回到繁城后的那一段,還有一個空位,那是一件重要的事物,他隱隱這么覺得,但是想不起來是什么。
虛……依然只記得起這個字。
罷了,想不起來是什么東西,對現(xiàn)況沒有幫助,反倒是前者,他或許可以結(jié)合宋安安和戴耀月的記憶推理出什么。
首先她們間有個共同點,關(guān)于升華之儀的記憶都是漸漸模糊而不是突然就忘掉。
戴耀月是先忘掉了小月,但人依然在現(xiàn)實度過了一段時間,而宋安安則是大概在妖獸襲擊的那一天才把【祈禱】給忘掉了——因為關(guān)于這部分的記憶比較模糊,沒有一個確切的時間,只能用“大概”這種說法了。
這種模糊是有一個過程的,以此推斷的話,其實他們一伙人早就中招了,而被拖進意識世界,起碼是幕后黑手的第二階段行動了。
那段時間戴耀月與白瑾眾人交集不多,沒辦法通過對比找到太多線索,而宋安安這邊就有些說道了。
根據(jù)她的口述,那幾天發(fā)生的事情……
想到此處,白瑾寫字的筆停頓了。
從宋安安的視角來看,就是一起某人因嫉妒而造成的一起能引發(fā)校園霸凌的事件,而這場事件中白瑾挺身而出為蒙受謠言所害的宋安安伸張正義。
但是……
白瑾不由得有些疑惑,宋安安的陳述中他自己所做的那些事,并不符合他的行事風(fēng)格。
白瑾從來不是大張旗鼓的人,如果這么做了,那一定別有目的。
在公眾場合大聲喝止造謠者,語氣還特別沖,還有用學(xué)校廣播將事情真相用他和她的對話的方式公之于眾……
無論怎么說,這都不太像白瑾。
如果是他腦子足夠冷靜的話,他會默默收集好證據(jù)然后私下告訴老師去解決,而且還會讓老師別公開他這位舉報人的身份。
兩種可能,要么,宋安安所見的白瑾不是白瑾,畢竟那時候她已經(jīng)受敵人的影響了;要么,就是白瑾的心智被影響了。
可惜,白瑾沒有那段記憶,無法考證。
對了,宋安安還說她遭遇過在某個街巷碰到空氣就愣神覺得發(fā)生了什么又好像沒有,再讓白瑾他們進行同樣操作卻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的異常狀況。
現(xiàn)在看來,與接觸到夢境的入口有些相似。很可能就是因為這些被忽視的接觸一步步加深了敵人對他們記憶的蠶食。
唔……要不這樣吧,換個視角,想象一下宋安安謠言事件的那幾天,白瑾眼里會是什么一回事。
那時,他聽到一些關(guān)于朋友不妙的謠言,心里覺得不舒服就展開調(diào)查,而在課室聽到那些人拙劣的態(tài)度時,忍無可忍進行反擊。最終在努力之下,他找到了全部真相,但卻用了一個巧妙的方式公開,讓所有人都能信服,一瞬間破除了所有不信任與謠言,原本懷疑她和他的人們也直呼“哦,原來是這么一回事”。輿論逆轉(zhuǎn),原本看起來像是站在對立面的人們馬上和他們歸于同一陣營,唾棄始作俑者的低劣行為。
這段…“故事”,為何與他從瑤瑤那聽說的某些小說反轉(zhuǎn)打臉的套路有些相似呢?
以此推理的話,那時敵人關(guān)于“故事”的天選技就已經(jīng)發(fā)動了,而白瑾自己……
不等等,那幾天,白瑾的注意力在哪?在上學(xué),在處理宋安安的事,他為什么做這些事情?他很清楚繁城有一個天選者需要對付的啊。
這……上學(xué),絕對是錯誤的選擇。
為什么他會去上學(xué)?這種事情他都能意識到不對勁,瑤瑤不可能沒發(fā)現(xiàn)。
難道說,在更早的時候就已經(jīng)中招了?
從一回到繁城就被盯上了,敵人很早就知道他是天選者了?敵人是有備而來的,他知道白瑾要回繁城?
這個推理……說得通為什么很早就中招了,但是,無法解釋白瑾是如何暴露的。
[要小心身邊的人。]
此前陳昊龍回溯時間時,白瑾所聽到的那句話語再度浮上心頭。
他認(rèn)為是離間計,如果說有誰能在白瑾回繁城之前就知道他是天選者的話,除了戴耀月就只有他身邊的人。
瑤瑤,雪瑜,宋安安。
背叛者……嗎?
不。
疑惑只在腦海里稍稍浮現(xiàn)就煙消云散了,白瑾眼神堅定。
他們之中不存在背叛者。
就算那句提醒視作真心的幫助,也還可以……
有另一種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