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知識壟斷，不好弄呀
“論語、孟子、大學、中庸、詩經(jīng)、尚書……”
“這些書，你們一個都接觸不到嗎？”
李治聽著護衛(wèi)的回答，大感驚訝。
列舉出一大堆的書名，讓他來確認能夠讀到的經(jīng)典。
但看護衛(wèi)一臉無奈地搖頭，嘆息道：“您說的這些，我聽過幾本，但要說讀……別說是我了，就我們監(jiān)門衛(wèi)的人加起來，怕是也沒有完整地讀過一本的四書五經(jīng)。”
“哈！這么狠的嗎？”
李治張大了嘴，有些不太敢相信。
四書五經(jīng)可以說是讀書人必讀的書籍，但凡是要入朝為官的，就必須要讀通所有的經(jīng)典。
可這個護衛(wèi)卻說，就連一本完整的書都讀不到。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的選擇確實沒有問題。
知識都壟斷到這個地步了，還讀個屁的書了。
就算真的讀書，又能讀到那個程度？
讀出來了，就一定能做官嗎？
相比于讀書投入的成本，回報確實是太低了。
總不能為了當一個小吏，放棄一個穩(wěn)定的晉升渠道吧？
這人說得，其實還是蠻有道理的。
“那如果說，將來有一天，朝廷會把四書五經(jīng)公開，讓大家都有書可讀，你們可愿意讀書？”
李治繼續(xù)追問，這些中層階級的意見很重要，他迫切的想要了解護衛(wèi)的想法。
李治很期待，這個護衛(wèi)能給出一個肯定的回答。
但遺憾的是，護衛(wèi)的回答還是讓他失望了。
“如果我是書香門第出身，多半會高興得手舞足蹈，但我是軍人世家，所以我還是會選擇加入十六衛(wèi)，確保家族的地位?！?p> 書香門第就是寒門，這是一個高不成低不就的階層。
因為不敢自稱士族，又不甘心被人稱之為寒門，也就有了書香門第這個說法。
李治能聽懂護衛(wèi)說的話，但讓他無法理解的是：“為什么啊？為什么書香門第可以，你們就不行？”
護衛(wèi)道出真相：“因為他們可以理解自己讀的書啊，就好像他們一看到貞觀律，就能讀懂里面的文字一樣。但我們不行，我們能看懂字的意思，但看不懂里面的內容?！?p> 這話說得有些繞，李治也是想了好幾秒，才理解護衛(wèi)想要表達的意思。
意思就是說，如果想要理解書里記載的深層次的內容，本身就需要一定的文化底蘊。
他們缺的恰恰就是這份文化底蘊，因此不敢輕易涉足這個陌生的領域。
這話李治能夠理解，但不是很認同。
因為士族和這些中層，最大的差距并不在于對文字的理解上，而是在文學的解釋權上。
不過護衛(wèi)說得也對！
雖說最大的阻礙是士族可以肆意解釋書中的內容，但理解門檻也同樣是存在的。
所以說啊，想把這些中產(chǎn)提拔上來，真的是難上加難。
光靠放開知識壟斷還不夠，還得從其他地方想想辦法。
比如……推陳出新什么的。
老祖宗的東西雖然好，但畢竟太落后了。
還是用更先進的知識體系來替代圣賢書好了。
這樣一來，士族壟斷知識的問題解決了，還能用白話文來降低理解門檻，一石二鳥、簡直完美！
跟護衛(wèi)聊下來，李治收獲甚多，不知不覺聊了一路。
等李治意猶未盡，還想繼續(xù)聊下去的時候，護衛(wèi)提醒道：“殿下，墨齋已經(jīng)到了。”
“額！”李治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笑道：“原來是叫墨齋啊?！?p> 人一旦聊得投入，就連時間過去了多久都不知道。
看到馬車旁邊是一處古色古香的門店，李治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欣賞著這處店鋪朝身后的護衛(wèi)吩咐一聲。
“找個地方停車吧，等本王逛完墨齋，再回來找你?！?p> “是！”
外面人聲鼎沸，護衛(wèi)也不敢太過放松，一臉嚴肅地應聲。
李治沒有管這一茬，比起了解軍人世家，他對書齋更感興趣。
仔細欣賞了幾眼這處充滿書香味的店鋪，他邁步走了進去。
剛一進去，他就聞到了熏香的味道。
平時，他聞的香都是宮廷御用的，都是上好的龍涎香或者是沉香木。
此刻聞到不同的香味，不免感到有些不太適應。
倒也不是說刺鼻，而是總感覺聞起來不是很舒服。
略微皺了皺眉，李治就沒在太過在意這一茬。
雖然他很想提醒店鋪老板，書齋也許根本就不需要熏香這種東西。
在店鋪內四處走動，李治在店里看到了不少好東西。
像是宮廷內常用的上好宣紙，這里也有的賣。
一捆捆潔白的宣紙，卷成木棍的形狀，插入一個個瓷瓶當中。
還真別說，真有那種進入到古典老宅的感覺。
尤其是墻壁上裱著的空白字畫，更是給人一種這里是書畫圣地的錯覺。
環(huán)視一周，觀察幾眼。
李治從瓷瓶中拔出一捆宣紙，朝掌柜的揚了揚。
“掌柜的，這一捆宣紙多錢？”
自李治進來，身材有些肥胖的掌柜就露出一副公式化的笑臉，站在柜臺后面作出恭迎的姿態(tài)。
此刻一聽他詢價，立刻熱忱地回答：“這是產(chǎn)自宣城的上好宣紙，每一捆都有兩刀，按捆來賣的話，一捆的價格是五兩白銀。”
“嘖！搶錢吶這是？”
一聽這價，李治二話不說，直接把宣紙放回了原地。
一刀是二十五張，兩刀就是五十張。
換算過來，一張紙總共需要一百文。
以往他用著這上好的宣紙，沒覺得有什么。
現(xiàn)在知道了價格，心里不由嘀咕起來。
什么破紙賣這么貴？！
要知道這個年代的一文錢，可以簡單粗暴地換算成四元錢。
換算成后世的價格，一張紙就是五百塊錢。
這事兒要是發(fā)生在后世，這家店的老板恐怕要被沖爛的。
但在這個時代，宣紙的價格這么貴，是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看到李治把宣紙放回去，老板也沒有表現(xiàn)出不愉快。
墨齋老板一如既往地表示出恭敬，帶著小心謹慎地語氣道：“您要是覺得宣紙?zhí)F，不妨看看京城里新出的竹紙，正好這幾日竹紙降價，比之過往便宜了不少，您可以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