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露水已然帶上了深深的涼意。
慕青失魂落魄地返回,不知不覺走進了慕辰家。
院門和房門大開,慕青轉(zhuǎn)著走了一遭,喊了幾聲,并沒有人回應(yīng)。
由于在野外呆了一晚,她渾身濕漉漉的,連打了幾個噴嚏。
“二嬸……圖圖……以后,你們好自為之?。 ?p> 說罷,轉(zhuǎn)身,往自家方向走去。
還沒走到家門,就見父親和母親在門口焦急地張望著。
見到慕青,忙不迭地跑過來。
“青兒,你去哪了啊?你爹、娘和你弟弟,昨日傍晚就出去找你……也不跟家里說一聲!”
“你……”老實巴交的慕云氣得臉色發(fā)青,用手中的煙袋指了指,最后“唉”的一聲,跺了跺腳,別過頭去。
“趕緊回去吧!”慕青娘拽著她往回走。
“娘……”慕青輕聲喚道。
“別說了,趕緊換件衣服,一會兒家主說是要來提親!”慕云道。
“提親?”慕青身子一僵。
……
還是那座低矮的院落內(nèi)。
書生和大漢剛剛吃了早飯,此刻正坐在石桌旁喝茶。
聽完青衣小帽的回報,兩人面面相覷。
那人叫做慕辰,昨晚就是他讓城防營出動的?
九城兵馬司和京兆府,也因為城防營的出動而上了街,亂哄哄到處亂竄?
其中還有妖族的參與?
在九城兵馬司,這個慕辰竟然打斷了楚霄云的腿,挑斷了他的手筋腳筋?
兩個人有點不相信,那人這么……牛逼嗎?
竟能做出如此潑天大事!
他可是一個小小的城防營隊長啊!
“兩位,下一步怎么辦?”青衣小帽的漢子一臉無奈。
“先去打聽,看他最后怎么樣了?如果需要我們出手施救,正好是一個機會!”書生折扇已經(jīng)搖斷,此時換了一把新的。
“好!”青衣小帽再次離開。
“你說,這人如此高調(diào),是不是傻?”大漢跺腳。
“非也!”書生收了折扇,眼睛微瞇。
“怎么說?”大漢愕然。
“不狠辣,怎么能夠查得出誰在里通外國?怎么能夠應(yīng)付京城這深淵一般錯綜復(fù)雜的勢力?”
“可是這么早暴露……”
“要不然呢?不借助朝廷的手段,沒有上面的支持,我們必然像現(xiàn)在這樣困難重重!還不如先豎起名頭,站穩(wěn)腳跟,對以后行事……好處多于壞處!”書生折扇在手掌上敲了敲。
“可是樹大招風!”
“那就看這棵樹堅強不堅強,能夠扛得住多么大的風了!”書生刷的一下打開折扇,繼續(xù)扇了起來。
“你又想去青樓?”大漢看他眼睛泛紅,有些無奈。
“先忍忍!”書生加大力度,折扇揮舞間彎成了一個弓形。
……
中午。
慕辰在兵馬司陪伴張氏和慕圖。
門外站著兵馬司的差官,對慕辰態(tài)度不冷不熱,甚至還有些敵視。
慕辰可以理解,跑馬兵馬司不說,還闖大牢救人,闖醫(yī)館廢了副指揮使,在楚霄云的甲字一號房,找到了極品血參以及大量的金銀財寶。
昨晚的事情,足夠兵馬司上下議論很長一段時間了。
中午剛剛換班的兩名守衛(wèi),正在低聲交談。
“喂,你知道昨天在楚大人房間里找到的鐵匣子,里面有多少錢嗎?”左邊站立的差官說到。
“我昨晚上街了,很晚才回來……聽說很多?”右邊差官問道。
“誰說不是啊,光金條就三百二十多兩!”
“嘶……這么多?”
“是啊,咱累死累活一年,都不到一兩金子……”
“誰說不是?。〕笕似匠>拖矚g這些事,誰還不知道?但是沒想到這么多,也太黑了吧?”
“這還只是金條,銀子基本上都是銀票,加上里面的首飾、珠寶和玉器,折合銀子得過十萬兩了……”
“我的天!”
右邊那人陷入極度的震驚中。
好半天才出聲:“一輩子都花不完?。 ?p> “誰說不是!不過啊,今早沈大人親自押著楚大人上朝去了……你看,都這點了,還沒散朝呢!”
“皇上會不會砍了楚大人的腦袋?”
“也不一定,現(xiàn)在楚大人手筋腳筋盡斷,腿骨還被踩折,已經(jīng)和廢人沒什么區(qū)別了……”
“就是里面這位干的?”
“是啊,看不出來吧?比咱倆都年輕,可是這下手……狠啊!”
“聽說剛從北境回來,當過兵?”
“嗯嗯,戰(zhàn)場上下來的人,就是不一樣!”
“噓,小點聲!”
“對對!”
慕辰其實在里面聽得真真切切。
但是也沒有什么表示。
他在焦急地等待結(jié)果。
昨天搜到了血參,沈千秋直接拂袖而去,慕辰也就拿了一刻鐘,又被當作證物收了上去。
不過這一刻鐘,界靈也過了過癮,吸了血參中三分之一的木元素之力。
當然,血參的效果也下降了三分之一。
不過這是必須付出的代價,慕辰也沒過多在意。
再后來,他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個清清楚楚。
講述的時候沈千秋又回到了廳堂,聽完之后,再次黑著臉離開。
澹臺夢鳴找人記錄在案,然后連夜整理出了奏折,天一亮,就與押著楚霄云的沈千秋,上朝去了。
還倒說話算話。
“啟明哥哥,我想回家?!蹦綀D在這里呆了一晚上和一上午,還不能亂走,早就難受得不行了。
“圖圖,等哥哥處理完事情,我們就回?!蹦綀D安慰。
張氏仍然虛弱,但是吃了藥之后精神明顯好多了。
她微笑著看著兩個人,一臉欣慰。
只是讓慕辰有些心酸。
又過了一個時辰,日頭西斜的時候,兵馬司門口一陣馬嘶人吼。
慕辰騰地站起身來:沈千秋下朝了。
果不其然,隨后便聽到兵馬司指揮使的吼聲:“慕辰在哪里?”
“啟稟大人,還在那里。”
噔噔噔的腳步聲響起,門口兩名竊竊私語半天的守衛(wèi)立即施禮:“參見大人!”
“開門!”沈千秋聲音冰冷。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
沈千秋陰晴不定的臉出現(xiàn)在眼前。
雙方站定,慕辰?jīng)]有任何動作,既不施禮,也不出聲。
“哼!大膽慕辰,現(xiàn)已確認,偷取御賜金牌招搖撞騙!還伙同妖族擾亂京城!皇上有旨,立即收監(jiān)!由兵馬司直接移交大理寺進行審理,由刑部復(fù)核,如若罪狀屬實,按律處置!”
“什么?”
慕辰?jīng)]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
“不可能!”他冷聲,“我沒偷!”
“偷不偷等大理寺審理吧!”沈千秋揮手,“拿下!”
嘩啦啦,一隊身穿重鎧的侍衛(wèi)出現(xiàn),領(lǐng)頭之人,竟然是京兆府功曹參軍柳忘年。
“噌”的一聲,慕辰背后長劍出鞘,冷聲道:“我看誰敢動我!”
柳忘年抬了抬手,平靜地說:
“慕辰,不要做無畏的反抗,你母親在這里,還有你弟弟,沖突起來刀槍無眼,你能顧得了他們周全?再說了,你若反抗,便是抗旨,是會株連的,他們也要一同入獄!孰輕孰重,你掂量著辦?!?p> 慕辰皺眉不語,片刻后:“我只想要一個真相,金殿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你無權(quán)知曉!”柳忘年搖搖頭,“只記住,陛下震怒,就夠了!”
“不可能,法師弟子束清可作證!”慕辰著急。
小道姑就在皇宮中,那個少年皇帝不可能不知道!
問一句就能知道真相!
怎么會出現(xiàn)這個局面?
“這個本官可以告訴你!”沈千秋冷笑一聲,“法師弟子并未返回皇宮,所以你的說辭,不足為信!”
“未返回?”慕辰一愣。
他清清楚楚記得與束清在大街上分手,小道姑說要去見師父,怎么會沒有返回?
不會又出去找東西吃了吧?
慕辰想到了一個可能。
小道姑留戀京城美食,忍不住去吃,也是情有可原的。
“沒錯,陛下曾親自問過法師,法師答復(fù),束清不在京城之中!”沈千秋冷聲道。
“怎么可能?”慕辰驚叫。
“怎么沒有可能?法師所言還是假的不成?”
“我要見法師!”慕辰著急。
小道姑不行,那么憑借在北境與法師共同對付鬼道的緣分,她應(yīng)該會替自己說句公道話。
“法師?”沈千秋冷笑一聲,隨后大喝:“法師也是你想見就見的?來人,拿下!”
柳忘年無奈地說道:“慕辰,你可想清楚了?”
慕辰皺眉,緊緊盯著沈千秋,最終長長吐出一口氣,長劍歸鞘。
“如你所愿!”
柳忘年一揮手,幾人上來,將慕辰綁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長劍也摘了去。
“啟明哥哥!”慕圖驚叫,聲音里充滿驚恐。
張氏也一臉焦急,但是她“嗚嗚”的,說不出話來。
慕辰笑著沖慕圖點點頭:“圖圖,別害怕,你和娘親先回家,等我,很快就回來!”
隨后,他對柳忘年說:“麻煩柳大人將他們送回家,在下感激不盡。”
“好!”柳忘年點點頭。
“嗚嗚!”張氏眼淚簌簌下落。
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但是慕辰已被帶走。
“娘親!”慕圖拽著張氏的衣襟,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