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號桌點的大份麻辣排骨來了?！?p> 服務(wù)員將一盤色澤鮮紅欲滴的盆骨放在兩人之間，掃了一眼桌號，在在手里的餐號單上劃了一筆說：“還有兩份涼菜，一份檸檬紙包魚，一份椒鹽雞翅，請稍等片刻?！?p> 朱澤點頭應(yīng)聲：“嗯嗯，不急。多吃點，我點的比較多，就不讓你破費了，等一會兒讓我埋單就行了?！?p> 郭蒿嘴唇微微張，沒說出話。服務(wù)員走后他們位置所在的這個角落稱得上安靜，中午本該是餐廳生意最好的時候，川息排骨卻稱得上食客稀少。
氛圍因此很隨和。
食物的熱氣蒸騰著，隔著餐桌看向?qū)γ娑己盟埔曇懊闪艘粚硬徽媲械墓庑?，朱澤下筷子毫不客氣，捧著一塊骨頭看似慢條斯理地啃著實則三兩下咽下了肚，她分出目光速掃一眼郭蒿。
郭蒿幾乎沒怎么動筷子，動作慢條斯理的。
“不好吃嗎？”
朱澤放下碗筷。
“不，挺好吃的，我喜歡來這里吃東西?！惫镎f。他抬起眼皮，目光裝作無事，心里十分復(fù)雜。
如果這是一場朋友間的聚會那還好。
可是……他是來相親的啊。
已經(jīng)有二十七歲的郭蒿身高腿長，有車有房有事業(yè)，但是無奈人長的稍微不如人意了一點，再者熟人間的評價也是負面居多——
他是真心想找一個伴侶，他老媽也是快為他的終身大事操碎了心，為他安排了不少相親。
這個姑娘是是他最中意的一個。中意她的相貌，以及母親贊不絕口的學歷，資產(chǎn)。
評價上上等。
朱澤戳了戳肉說：“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煩惱?！?p> “沒有煩惱?！?p> “其實你可以講出來的，說出來會好很多。我們也不熟，所以我不會把你的傷心事到處亂講?！逼鋵嵵鞚勺约憾己闷孀约涸谡f什么。不過她不在乎，在她看來這只不過是一場在朱彩云逼迫下參與的一場雙人餐罷了，如果郭蒿飯后認為她有病，從而主動放棄這場不該開始的相親，那她還挺高興的。
這家餐廳真是太安靜了。
郭蒿頭一回討厭這安靜的氛圍，這氛圍讓他忍不住想傾訴點什么……或者說些胡話，廢話。
“十四號桌的金絲牛肉餅來了?！狈?wù)員端著一盤小巧的金黃色澤的肉餅，在便條上劃去了最后一筆：“十四號桌菜全部上齊了，請慢用，祝你們用餐愉快。”
朱澤點頭：“非常愉快?！?p> 服務(wù)員走后她的臉扭了扭。
郭蒿注意到了她不自然的神色，尷尬到不知道說什么的他找到了話頭，問：“身體不舒服？”
朱澤搖頭：“不，沒有，我身體好著呢。倒是你太瘦了，得多吃點肉才行?！?p> 郭蒿噎了噎。
“你為什么這么瘦??？”
郭蒿挑的位置臨街，透過寬大透明的玻璃墻，可以看到街道上三兩成群的行人。
視線落回餐桌對面，朱澤扭著一張臉問他為什么這么瘦。
郭蒿回想起小時候經(jīng)常被人叫做“郭竹竿”。思緒飄了有一會兒他才回神回答，臉上帶著苦笑：“小時候因為經(jīng)常挑食導(dǎo)致營養(yǎng)不良。長大了這毛病倒是改了，可無論吃多少東西都長不了肉，就這樣一天天越長越高，肉倒是絲毫沒增加，就像個竹竿似的?！?p> 朱澤悄悄揉了揉小腹，擠出一個笑臉：“應(yīng)該有不少人因為這個欺負過你吧？如果這種神奇的狀況發(fā)生在女生身上，那節(jié)食減肥的苦惱就通通沒了……”
一邊說，不耽誤她對盤子里的肉下手。
朱澤可真是個貪吃鬼。
郭蒿垂著眼想著心事。
這頓飯他是吃的食不知味，對面的姑娘沒有顧慮地風卷殘云般填著肚子，他也不時地動一動筷子，和她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著。
很快一頓飯結(jié)束了，他提議AA制，朱澤沒拒絕，付了賬兩人走出飯店。
飯店外的空氣也很香，附近幾家食品店的香氣飄過通風口在街道上徘徊，鉆進行人的鼻孔?？上?，朱澤現(xiàn)在對這些誘人的香氣無暇提起興趣了。
一是她吃飽了。
二是那個期間最好吃一些清淡的食物。
吃的時候有多爽，現(xiàn)在的朱澤就有多痛痛苦，她的表情蔫巴巴的，強撐著精神也顯得無精打采。
郭蒿覷起眼睛，越發(fā)懷疑地問：“你……沒什么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郭蒿先生，就此別過啦?！敝鞚沙麚]手告別。郭蒿目光意味不明，急著脫身回家的朱澤沒有注意他的目光。
“下次見?！惫镌谒砗笳f，聲音慢慢變遠。
沒有下次了。朱澤在手機上一字一字敲：不滿意。
車燈閃爍，朱澤發(fā)動車子朝家的方向駛?cè)ァ?p> 回到了家，朱澤放任自己躺倒在床上，用被單將自己裹成一團。
手機兀自嗡嗡地震著。
朱澤再次打開手機，窗外的天色已經(jīng)發(fā)灰，手機里多了十多個未接電話，都是同一個人打來的。
朱彩云。
“喂？”
朱澤動動手指頭給朱彩云撥了過去，用疑惑的口吻。
沒想到朱彩云的口吻比她還要疑惑：“喂？你哪位？”
朱澤：“……”
朱澤：“我掛了?！?p> “你敢？”
朱彩云音調(diào)提了上去：“給你打十多個電話你都拒不接，你是想反了天啊？”
一個敷衍的理由：“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手機沒電了。”
“……”
她像是被這個理由震到了一秒。
“別扯這些，我問你，你究竟喜歡什么樣子的男人？”
朱澤皺著眉回說：“我什么樣子的都不喜歡，媽?！?p> “這么回我，還知道我是你媽?！敝觳试评湫σ宦暎澳阆雴紊硪惠呑?，我可不得被你氣死！”
朱澤默了默，在手機屏幕上滑動幾下：“我給你轉(zhuǎn)二十萬過去，不夠我再轉(zhuǎn)?！?p> 朱彩云：？
朱彩云：“拿錢堵我？讓你找個男人談個戀愛就這么難？”
朱澤懶懶地說：“沒說談戀愛不可以，不過我也只是玩玩，不會結(jié)婚的?！?p> 朱彩云大概是砸了什么東西，隨后電話就掛斷了。
朱澤關(guān)掉手機，懶懶地翻了個身，疼的像是得了不治之癥。
“……想罵人?！敝鞚舌止疽痪?。
胃里一陣翻涌，她趿拉拖鞋就朝洗手間跑，里面?zhèn)鱽硪魂噰I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