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梅子酒的后勁
“表哥,不必了。一點點傷口,這會兒已經(jīng)不流血了。倒是表哥,一會兒若是姐姐怪你,你倒要忍著些。”
“天天忍,日日忍,要忍到何時?”
信炯有些氣惱。
“表哥,”燕兒示意兩個丫環(huán)走開,推心置腹地說道,“我們?nèi)缃裨阢寮矣懮?,你說話須得當(dāng)心些。剛才那種話切莫再亂講,若是傳到姐姐或夫人耳朵里,你和姨母如何再呆得下去?!?p> “可恨我如今尚不可自立,還要考慮母親的生活,也不能護你周全?!?p> “表哥有這份心,燕兒已很是滿足了?!?p> 信炯抬頭看向燕兒,卻見她眼波流轉(zhuǎn),含羞帶澀,尤如粉面桃花,花不醉人人自醉。
他不由得看呆了,直到燕兒把手往外抽,才驚覺他一直握著她的手指。
兩人都紅了臉。
“燕兒妹妹,待我自立后,我便托母親來提親。娶你可好?”
信炯輕聲細(xì)語。
未等燕兒說話,院門被一腳踢開。
“好你個信炯,今日把我摔傷,竟然跟著燕兒跑了,看我不告到母親那兒,讓你們立馬滾出沐家!”
手上裹著帕子、臉上涂著傷藥的玉環(huán)沖了進來,朝著信炯大聲嚷嚷。
信炯呆住了:“不是你讓我用力推,說萬一有事于我無關(guān)嘛?!?p> “我何時說過這樣的話!即便說過,你推了便是你的責(zé)任,怎會毫無干系?如今我可是破相了!”
玉環(huán)氣得口不擇言,把火頭又轉(zhuǎn)向燕兒,“還有你,你在一旁看著不知道護著我嗎?這樹枝是不是你掰斷的?”
燕兒和信炯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她是沐家的正牌小姐,她說什么便是什么。
若敢爭辯,只怕玉環(huán)真要趕他們走了。
“姐姐,你息怒,是我的疏忽?!?p> 燕兒低下頭來認(rèn)錯。
“哼?!?p> 玉環(huán)怒火難消,走上來用手指捏住燕兒的胳膊,用勁一擰,痛得燕兒慘呼一聲,眼淚汪汪。
“我跟你說,若是我臉上留了疤,我便讓我母親不給你婚配,一輩子侍候我!”
燕兒抿了抿嘴唇,不敢說話。
信炯敢怒不敢言。
“信炯,你拉著臉給誰看呢?是不是在替那丫頭抱不平呢?”
“玉環(huán)妹妹,你這會兒還痛么?”
信炯轉(zhuǎn)開話題,知道玉環(huán)吃軟不吃硬,又拉起她的手左右查看,“玉環(huán)妹妹一雙如筍般的手兒,真是讓人心疼。今日都怪我?!?p> 玉環(huán)止了聲,把手往回抽了抽,信炯裝作不知似的,仍是拉著。
“痛著呢?!?p> 玉環(huán)扭捏著嘀咕了一句,甩開他的手,轉(zhuǎn)身往外走去。
信炯跟在她身后:“要不要找郎中來看看?我這會兒去叫?”
“不必了,一點小傷罷了?!?p> 兩人說著話走開了。
燕兒在院子當(dāng)中站了很久。
直到一陣風(fēng)吹過,她才醒覺似的,冷冷地笑了一下,轉(zhuǎn)身進了屋。
沐夫人聽說玉環(huán)受傷的事,趕到她的屋中,見到她手和臉上的傷痕大吃一驚:“怎地傷成這樣?”
“蕩秋千時弄的,信炯正推我玩呢,燕兒那丫頭站在邊上也不知道讓一讓,結(jié)果秋千便掉下來了?!?p> “這可千萬不能留疤,傻丫頭這么不懂事?!?p> “知道了,母親?!?p> 沐夫人細(xì)細(xì)查看地她的傷勢,又讓人取了最好的金創(chuàng)藥再細(xì)細(xì)地抹上一遍,略略放了點心,轉(zhuǎn)了話題:“你們?nèi)缃衲盍巳陼耍畠杭以撟R的字都都識了。往后便不必用先生了吧?”
“母親,我們才讀完了《論語》,正在學(xué)《詩經(jīng)》呢,自然還要讀的?!?p> 玉環(huán)怎會如此上進,只是有個信炯在一邊左右跟著,念書也便沒那么無聊了。
“女子無才便是德。你父親說女兒家也要讀些書,才能配得上大戶人家,才讓你讀來著,如今你也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你父親正托媒人替你打聽著,必得配得上我們沐大小姐才可以?!?p> “母親,玉環(huán)還想侍候著父親母親呢。”
“傻丫頭,女兒家總歸要找個如意郎君。你現(xiàn)在如花似玉的年紀(jì)正好找,越往后可挑選的青年才俊可就越少了。這么簡單的道理不懂。”
“是,母親。女兒隨母親安排?!?p> 玉環(huán)并未跟母親提起信炯,她知道母親不會同意,若是她提起,往后必然阻攔她與他的來往。
信炯這個人,長相中上,才智中上,性格軟軟和和好拿捏,自己未必特別想嫁與他,只是若是斷了來往也可惜得很。
她依然時時約信炯去燕兒屋里玩耍。
這樣若是說起,最多只是燕兒與信炯來往親密,她這個做姐姐不過湊個熱鬧罷了。
玉環(huán)手和臉上的傷疤用了上好的傷藥,慢慢地便愈合如初了。
燕兒并未用藥,只是傷口細(xì)小,未曾留下明顯的傷痕。
若是細(xì)細(xì)地看,可以看到原本扎了木刺的皮膚有一粒粒細(xì)微的白點,也無大礙。
這一日,又是三人同聚燕兒屋里。
她們將丫環(huán)們都遣走,只留燕兒的兩個丫環(huán)在外間。
她們?nèi)嗽诶镩g說話。
“姐姐,表哥,六嬸前日里帶了些自家釀的梅子酒,酸酸甜甜,滋味醇厚,好喝得很。要不要拿出來嘗嘗?”
六嬸便是燕兒的親娘,如今過繼給沐家了,她便稱呼自己的爹娘為六叔、六嬸。
“好啊,今日我娘才說梅子酒要上市了,還想著讓我去買些嘗嘗。我便在燕兒妹妹這里先嘗了罷?!毙啪寂d致勃勃,又轉(zhuǎn)頭征詢玉環(huán):“玉環(huán)妹妹,你看如何?”
“那便嘗嘗。”
玉環(huán)難得地沒有反對。
燕兒取出兩小壇酒,打開封口,將絳紅色的酒液倒入三只碗中。
一股香甜的梅子香味彌散開,屋子里皆是酸酸甜甜的味道。
喝到口里,果香混著酒香,果味混著酒味,帶著一種奇異的綿綿不絕的誘惑。
玉環(huán)沒忍住,一壇酒便被她喝了。
另外一壇,一大半都讓信炯喝掉了。
“頭暈?!?p> 酒雖不烈,后勁十足,玉環(huán)只覺頭暈欲倒。
有人將她扶到床上,脫掉鞋襪與衣裳。
信炯也有些暈乎,他雖是男子,平素里不怎么喝酒。尤其這梅子酒的后勁一上來,他便有些許的意識不清。
也有人將他扶著躺下,微微睜眼間,身邊躺著一個軟香滿懷的女孩子。
“燕兒?!?p> 信炯轉(zhuǎn)身抱她,她側(cè)過身來摟住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