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一個細雨紛飛的下午,黎玉振一個人打著雨傘來到李惠蓉家里。
李惠蓉見黎玉振進門,以為段里給她家送補足來了。
一看到黎玉振,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補足。這次距上次不過半個月,其意不言自明。
她讓黎玉振坐下,用茶杯給黎玉振泡了茶。
黎玉振把茶杯捧在手里問李惠蓉:“西寧傷了多久了?”
李惠蓉反問道:“好幾個月了,這些你都知道啊?!?p> 黎玉振幽幽地道:“造成家庭這個局面,讓你一個人獨守空房,段里覺得愧對你。你是不是覺得很無聊啊?”
李惠蓉兩眼直直地看了他一眼,孩子上學、照顧病人,忙的腳打后腦勺,上床比上天還難,哪有功夫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啊。
黎玉振見李惠蓉兩眼直勾勾地看向自己,以為她動心了,就道:“現(xiàn)在這個年月,不能難為自己,該想開就想開,有困難我是可以幫你的?!?p> 又道:“你那么聰明的人,應(yīng)該明白我的心。我的心里裝著你,裝著孩子?!?p> 雨仍在下,昏暗的視野容易使人沉醉渾然,也容易使人想入非非。
李惠蓉是租的房子,一個獨院,這個時候不會有外人來。
黎玉振的話像春風一樣吹拂在李惠蓉臉上,暖融融的,讓人想擺脫掉衣服的束鎖。
一個女人即使再有意志力也不會多么強大,一旦感覺身體飄了,就會放棄約束,像是被人拽著走向一個溫柔之地。李惠蓉想到了兩只蝴蝶翩翩飛舞,想到了牛郎織女牽手銀河,想到了雨露滋潤。
面對面的黎玉振站了起來,慢慢走向她,靠近她。
那目光是火焰,要把李惠蓉融化,比萬有引力還有磁力,一步步把她吸過來,他已經(jīng)張開雙臂。黎玉振那樣脈脈含情,那樣知心暖心,不光有權(quán),長相也是沒說得。
陷入陷入……,無法自拔。
突然一聲雷響,李惠蓉猛然醒來,想到了丈夫,想到了孩子。不能這么賤,更不能為了自己那點小欲望,為了區(qū)區(qū)二十元錢,賣了自己啊!
李惠蓉回過神來,坐了下來,盡管與黎玉振之間沒有了任何距離。
她戚戚地道:“黎段長,喝點水吧。你是武西寧的領(lǐng)導,來我家不能不喝水啊,武西寧知道你不喝水會生氣的,會說我沒有禮貌?!?p> 聽這句話,黎玉振知道今天難有好果了。
強扭的瓜不甜,一個男人征服女人,絕不能靠強拉硬拽,你情我愿的才愜意。
黎玉振撐起雨傘移步室外,走出大門。
李惠蓉沒出門相送,只是在屋內(nèi)道:“黎段長,有事要走啊,我就不留了?!?p> 黎玉振頭也沒回:“走了”。隨即消失在門口。
這天早上,兒子還沒醒,張秋文剛把黃燦燦的蔥花炒雞蛋從鍋里盛出來,范修正下班回來了。
丈夫一進家,就給她帶回了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咱也學學說書的,賣個關(guān)子暫且不說。
張文秋看向丈夫,道:“餓了吧,你歇歇,給你下面條去。”
范修正本來還沒有覺得怎么餓的肚子,這一說卻感覺有了。
從離開家到回來,十三個多小時了,中間只吃了兩個干燒餅——下井前礦上每人發(fā)一份班中餐,還有一份榨菜。抽個合適的時間,下井途中,工作間隙,或是上井路上,喝著軍用水壺里溫涼不沾的水,就著榨菜急急忙忙地吃下。
范修正一把毛巾涼好,就要關(guān)門。張秋文知道丈夫要那個了,這幾天連續(xù)都上夜班,他們好多天沒有那個了,也就沒有拒絕,只是道:“吃飯吧,看把你急得,這么沒出息。”
她心里也高興,雖然已是兩個孩子的媽媽,卻也是一朵正在盛開的花兒。
丈夫帶給她的好消息,讓她心里感到非常愉悅,愿意和丈夫以這種方式分享。
自從嫁給丈夫以后,盡管那些日子過的有些清苦,但她知道這是必須經(jīng)歷的,是一種積累。沒有積累怎么能從薄變厚呢,什么都是一點一點積攢來的,不會一口吃個胖子。
就像人長身體一樣,不可能一天半天長高,只會一天長那么一點肉,十天八天看不出來,幾個月,半年甚至一年地才會顯露出來。不能因為生活艱苦,就否定自己走過的路。
盡管如此,她仍未失理性,沒亂陣腳,行事之前,把院子的大門關(guān)上,插上栓,又把屋門關(guān)上。
興奮地親熱著,張秋文讓他慢點兒,誰知范修正一高興,小馬跑得過快,沒留住耕。
結(jié)果,一點兒都不過癮,這卻絲毫未消弱兩人高興的情緒。
所謂好消息,就是張秋文和兩個孩子的戶口,要從農(nóng)業(yè)戶口轉(zhuǎn)成非農(nóng)業(yè)戶口了,從農(nóng)民轉(zhuǎn)成非農(nóng)民。她們娘仨,從此不再是農(nóng)民身份,要變成和丈夫一樣的礦上人,也可以住礦上又寬又大的房子,不必再住這種矮小的自建房了。
這是煤礦的一項政策,礦工在井下干夠一定年限,老婆孩子就可以把戶口遷到礦上,困擾礦工和家人長期兩地分居的問題就這樣解決了。
一天下班后,任衛(wèi)東來到范修正家,師娘張秋文高興地告訴他,他們家在礦區(qū)也要有自己的戶口了,任衛(wèi)東情不自禁地和她們一起分享這美好喜訊。
黎振玉不僅是采煤三段長,也是一名老采煤工。
他從工人做起,干過放炮員,支柱回料那是一把好手,思維敏捷,干活麻利,動作靈巧,也會干巧活,不是那種過于死砸硬啃的人。
那里條件孬,其他人干不了,班長就交給他干,保證錯不了。
后來被推薦當了驗收員,堅持原則,敢于負責,不怕得罪人,還會管理。
那個地段不好干,他就盯在那里,領(lǐng)著幫著指揮著,而不是像其他驗收員那樣躲一邊去,到點才過來驗活。
這一點,被段里發(fā)現(xiàn),不長時間就被提拔為副班長和班長。
他又有大局意識,不是自顧自己班組,懂得給下一班創(chuàng)造條件,會協(xié)調(diào)班組內(nèi)部問題。
后來當副段長,三年前被提拔為段長。這人謹慎細致,精明中透著智慧,平常做事中規(guī)中矩,從事采煤這行多年,從未出過安全事故。
他不僅是采煤三段的段長,也是礦上的安全明星。時不時,被礦領(lǐng)導拿出來表揚一番:要好好學學人家黎玉振,干采煤這么多年,從未出過破皮紅傷。
魯泰恒
礦工即使再累再苦,依然堅守在那邊烏黑的土地上。他們的汗水融入大地,脊背撐起藍天,只為他們的初心。 求收藏,求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