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道叫喊,不論是廂房外的人,還是廂房內(nèi)的人俱是一怔。
不過,杜湘靈卻并未太過緊張,在被喚到名諱之后淡定走到邱景所在的廂房隔壁,對婢女道:
“我是來此預定用膳的廂房的,方才靴襪往下滑落了一些,便坐在那處的木凳上稍作整理?!?p> 二人言語間,邱景所在的廂房大門也被打開,從內(nèi)里走出了一名戴著半臉面具的藍袍男人。
男人三千青絲單以一個暗金色束發(fā)冠固定著,兩鬢旁還留著兩縷龍須般的碎發(fā)。
配合著他從半臉面具內(nèi)露出的一雙細長的瞇縫眼,很容易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好感。
這人,便是如今安武國的東宮之主——太子邱景。
“怎得了,是因何事在此吵嚷?”
婢女聞此,以為是自己吵到內(nèi)里的客人了,忙帶著手里盛放著酒水的端盤跪坐在地,以一副極低的姿態(tài)認錯道:
“奴婢只是瞧著這位女客人看著有些可疑,才出聲問了一句。
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弄清這女客人只是來尋包廂的,是婢子多想了。
沒曾想打擾到您用膳,還請您大人有大量放婢子一馬?!?p> 十香食坊是盛京內(nèi)各種達官顯貴之人愛來的地方,不是未曾發(fā)生過服侍食客的下人因惹食客不悅,當場被投訴趕出食坊的事情。
食坊的待遇極好,婢女不想因此失去這個活計,這才如此低姿態(tài)。
邱景聽完婢女所說點頭過后,并無什么架子地將婢女攙扶起來,還在她站起身后替她拍打了下雙膝處沾到的灰塵。
做完這些,他還溫潤著嗓音回她道:
“不礙事的,我也只是好奇發(fā)生了何事才出來一看,不必如此緊張。
既沒什么事情,那你便進去放酒水吧。”
邱景這副君子之態(tài)很快讓婢女慌張的心思平穩(wěn)下來,點頭過后如蒙大赦一般快著步子去將酒水端了進去。
杜湘靈站在邱景身前不遠處,看著他如此作態(tài),心下只覺得好笑異常。
她就說以往的時候和這太子相處,她總感覺這人給她的感覺很是不適。
因為他對誰都是這么一副溫溫和和,謙謙君子之態(tài)的模樣。
完美到一定程度,自然是給人一種虛假的感覺。
如今有了那白色字體所說,再加上她方才偷聽到的內(nèi)容證實,她才知曉這邱景給她的不適感是出自何處。
收回對邱景的打量與作評后,杜湘靈沒再多做停留,而是徑直入了隔壁廂房內(nèi)。
既是做戲,定是要做全乎的。
再者,她記得這處食坊恰巧還有一些杏兒愛吃的糕點,給她捎帶些回去也可。
邱景從婢女身上收回視線后,方發(fā)現(xiàn)方才站在這處的藍裙少女不見了蹤影。
也不知是不是他多想了,他總感覺那名女食客的身影瞧著有幾分像杜湘靈。
但想了下,杜湘靈慣愛穿一襲素色的白色衣衫,從未見過她穿什么艷色的衣衫。
想來,應(yīng)當?shù)拇_是他多慮了。
且包廂的木門隔音效果很好,他倒也未想過他方才的那一番談話會被偷聽去。
如此想著,邱景又很快折回廂房內(nèi)。
只不過,這一次他卻并未再同內(nèi)里的那名中年男人繼續(xù)商議些什么,而是聊了一些尋常的事情,讓杜湘靈未能再聽到些什么。
.......
翌日巳時。
一大早的時候杜湘靈便在帶著杏兒入了秋蟬寺內(nèi)后,又換了一身淡紫色衣衫,戴上了人皮面具坐上早已停在寺廟門前的馬車。
為了防止之后有侯府的人來此驗證她們主仆二人究竟有沒有在此好好的祈福,她才想著和杏兒在祈福的三日之內(nèi),每日讓寺廟內(nèi)的僧侶看見她們主仆二人一次。
今日這會兒,便是一日中的一次。
她換了身衣裳,還戴上了人皮面具,寺廟里的僧侶根本不可能認出她,估摸著以為她還在廟內(nèi)好好待著修清齋。
如此,便沒什么旁的需要顧慮的地方了。
收起思緒,她對著還未駕起的馬車車夫道:
“去李五木坊一趟。”
將軍府的位置就在李五木坊附近,她不直接讓車夫去將軍府,為的便是以防之后有人以此未由,調(diào)查到她這處。
經(jīng)過昨日在食坊內(nèi)的偷聽,她知曉給嚴舟靳治病的事情不能張揚出來。
那么今日,她便正好以一個送木具的下人身份進入將軍府,免得讓暗中盯著將軍府的那些人懷疑。
同一時刻,將軍府內(nèi)。
因為今日府中有客人要來,凌五難得向嚴舟靳要了些錢財,買了一罐尋常人家最愛飲的大葉子茶。
盡管這物于尋常人家而言,是極為尋常之物。
但在十分拮據(jù)的將軍府內(nèi),屬實是一件較為奢侈的物件了。
他也不知曉先前宮內(nèi)賞賜給他家主子的錢財都去哪兒了,總之,每個月的俸祿下來之后,他總是連俸祿的影子都未瞧見,便被他家主子說用完了。
長此以往,府內(nèi)甚至還磕磣到需要他這個將軍護衛(wèi)出賣手藝,通過給人家鑄造兵器來掙一些銀錢,著實是拮據(jù)異常。
“主子,估摸著待會兒扶靈小姐就會來了。
您先在此練會兒劍,屬下去將軍府門口先候著。”
嚴舟靳雙眸中毒之后,他也未將習武一事放下過,每日用完早膳之后,都會慣常練上一會兒劍。
聽凌五這般說道,他也并未多言什么,點頭過后便從劍鞘內(nèi)拔出劍身,在灑著晨輝的院落內(nèi)舞起了劍。
男人雙眸處依舊蒙著一條黑色的眼帶,可此時放置在院落內(nèi)的幾個人形木樁卻無一例外地被他用劍刃戳中了心臟處,就像是劍自己長了眼睛一般。
蒙著雙眸他尚且能將實力發(fā)揮至如此地步,更莫說他雙眸的視力完全恢復之后了。
杜湘靈跟著凌五到了地方時,瞧見的就是嚴舟靳收劍的這一幕。
男人身子挺拔,手里的長劍被他背手收回,幾縷碎發(fā)順著他收劍的動作打在他挺立的鼻梁處,掃蕩起他右鼻翼處的那顆美人痣。
似是察覺到有人來了,嚴舟靳殷紅的唇瓣微抿過后收劍入鞘,像是看得見一般朝著杜湘靈所在的位置淡聲道: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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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朔漠
又見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