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我記事起,就沒有想過這輩子和皇宮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進(jìn)宮這件事兒,完全就是意外。
我叫陳君儀,家中世代忠臣,書香門第,祖父在世時乃開國元老,祖母是先帝時的清平長公主,父親為吏部尚書,長兄許安恒乃正六品國子司業(yè),二哥哥許安懷更是破了百年書香的傳承,做了一名四品武將,得了幾次功勛。
像我們這樣的官世家,注定少不了將女兒送入宮中的,不為榮華富貴,只為了那帝王安心。
曾經(jīng)盛寵不斷的良妃,便是我的親姑姑,只可惜她后來難產(chǎn)去了,孩子長到一歲因一場風(fēng)寒,也隨之早夭。
如今陛下年方二五,正是強(qiáng)盛之時,國運(yùn)昌盛必將廣充后宮,而我們許家自然也在選秀名單上。
說到選秀這種事,本該是我那兩個姐姐的事,她們從小就開始嚴(yán)格的要求著自己,任何事都是按著入宮那塊標(biāo)準(zhǔn)去學(xué),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
只可惜大姐姐終究沒等來選秀便被賜給了恭親王為王妃,而二姐姐也因著被父親定了親,自然就不可能去了。
而我只不過是個意外,意外的成了入宮唯一的人選。
雖然我極其不愿意走向那高大的牢籠中,但我也沒有抗旨的本事。
選秀那天,我也因為優(yōu)渥的家世,被理所當(dāng)然的選上,并封了個婕妤,賜了柔字,住進(jìn)了宸妃管制的常寧殿,關(guān)雎宮。
這原本是兩個姐姐奢望了好幾年也未能如愿的事,倒是讓我這個一心想要自由的人,給得了去,那一刻我竟不知道該笑或是該哭。
?
“主子,依著規(guī)矩,咱們待會得去拜見宸妃?!弊咸K這丫鬟明明比陳君儀還小,偏看起來一副老氣橫秋的,什么事情都能辦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
“那我們現(xiàn)在去吧,可莫要讓宸妃娘娘誤會了去?!标惥齼x想了想,覺得紫蘇說的有理。
如今后宮后位空懸,有蕭淑妃協(xié)理后宮,后宮共十二人,僅有五個資歷較老的妃子,多情嫵媚的蕭淑妃,聰明能干的賢妃,聲名狼藉的宸妃,還有常年跋扈的德妃,而在嬪妃里面,據(jù)聞陛下獨寵蘭林殿的許美人,這位許美人雖只是七品官員中選上來的,聽聞卻長得十分清秀,倒是和自己占了同姓,卻常年纏綿病榻,以藥為生。
陳君儀想著,這宸妃雖臭名在外,卻畢竟是四妃之一,一殿之主,于情于理,陳君儀都是要去同她低頭示好,方能安然度日。
陳君儀雖沒有什么大智慧,家里姊妹也都是一母所出,關(guān)系簡單,但也知道,女人之間難免有些矛盾,更不論身世各異的嬪妃們,即使自己不去招惹別人,也難免不會成為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常寧殿,一殿之主宸妃。
陳君儀曾聽自己母親說過,這可是個惹不得的主,因著父親是朝中太傅,便不把別人放在眼里,閑著沒事就喜歡給自己個找點樂子。
或是去教訓(xùn)后宮位份低的妃子,或是雞蛋里挑點骨頭懲罰下人,偏陛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寵著她,日子長了也助長了她的囂張氣焰。
要問我母親是如何得知宮中之事,那都是從下人耳旁瞎聽來的,是真是假,她哪能知道。
陳君儀站在常寧殿門口,深吸了口氣,給自己壯了壯膽,便領(lǐng)著紫蘇一同進(jìn)去了。
里邊的下人瞧著是新封的婕妤,忙進(jìn)去通報,陳君儀剛抬腳進(jìn)了幾步,便看著宸妃一身華服,滿頭珠釵,笑意吟吟的走了出來。
這一笑倒是讓陳君儀不知該如何是好了,雙手緊張的無處安放。
“妾陳君儀,拜見宸妃娘娘。”
“快快起來吧,瞧這靈動的模樣,真是動人啊。”宸妃熱情的握著陳君儀雙手,贊揚(yáng)著,也不知幾分真情幾分假意。
“謝娘娘?!标惥齼x忐忑的站起來,就被宸妃拉進(jìn)了里屋。
宸妃的屋子很精美,也很雅致,像是一個極有修養(yǎng)的人,加上她剛剛熱情的模樣,以及溫和的面容,這倒是與傳聞中的妒婦,有些不同。
宸妃乃當(dāng)朝太傅宋臨誠嫡女,范婉華,十四歲便嫁給了剛登基不久的姬宸,至今已有四年,在這四年里,雖不是最得寵,倒也不至于太冷淡。
“妹妹剛來,定會有些不適,我讓人備了些東西,也不知道妹妹喜歡什么,便都拿了些?!?p> 范婉華說著,幾十個下人端著各式各樣的東西走了進(jìn)來。
“這…多謝娘娘厚愛,妾萬分感激,只是這些東西都太貴重了,還是娘娘用著的好。”陳君儀忙攜著紫蘇跪了下來,一副驚恐不已的樣子。
“妹妹這是做什么…”范婉華見狀,忙去扶她,只見宸妃的貼身丫鬟喜兒緩緩走了過來,附耳說了幾句,范婉華破口大笑。
“傻妹妹,快些起來吧,這些物件不要便不要,這般模樣跪著,好似本宮欺負(fù)了你似的,這要傳到陛下耳旁,定會累的姐姐真當(dāng)了那脾性殘暴的毒婦。”
“。。。”陳君儀微驚,也不好斷定范婉華是故意這般說,還是傳聞都是假的,只好藏好忐忑,靜觀其變。
順了范婉華的意:“謝娘娘。”
只是這日子久了,陳君儀便真真知道了范婉華是個什么樣兒的人。
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已有月余。
陛下雖登基五年,中宮卻一直空置著,無后便不用前往,而太后又去了寺廟為先帝祈福,更是無需去慈寧宮請安。
而最得寵的蕭淑妃,雖暫管后宮,卻并非國母,故而一日的晨昏定省就都免了。
據(jù)范婉華所說,蕭淑妃陳迎盈雖暫管后宮,表面看著風(fēng)光,陛下卻從來不會在她房中過夜,若不是因著她有一位丞相爹,怕是協(xié)理后宮這事兒也不會落到她手上。
緣何?
那便是她只會靠著有那幾分姿色,成天在陛下眼前轉(zhuǎn)悠,行徑如媚,偏偏還十分不自知。
這事宮里人都知道,偏陳迎盈還覺著是別人眼紅她,造謠出來的。
一晃眼已過月余,同著陳君儀一起進(jìn)宮的選上的秀女加上她有六個,五個都已侍了寢,有的還得了晉封,像林常在和孟常在,都升了才人,而溫將軍之女溫若溪更是破格從常在升了小儀,連跳了幾級。
六人之中,獨獨只有她還未曾侍寢,連皇上長的美丑都還不知。
閑的無事的后宮,也紛紛開始議論,都在猜著陛下緣何不寵幸她這么個美人兒。
入宮月余未能侍寢這事兒,陳君儀卻沒多大想法,只覺能得范婉華這么一個無話不說的好友,已是極好。
和范婉華熟了之后,陳君儀完全就是一個小女孩那樣,性子也不拘著了,膽子更是大了不少,天天在范婉華那兒蹭吃蹭喝的。
“我說柔兒,你得注意形象啊,就你這吃法,萬一哪天陛下召見你都會被你這吃法給嚇到?!狈锻袢A看著狼吞虎咽的陳君儀,真心懷疑她在尚書府沒吃飽過。
“娘娘,這您就不懂了吧,我爹說了,吃飯乃人生大事,不積極者乃愚人也?!?p> “那你也不能像個惡鬼投胎,這要傳出去可說我虐待了你?!狈锻袢A擰著帕子掩笑著。
“不會的不會的,娘娘對我這么好,柔兒愿一輩子跟著娘娘。”
陳君儀接過紫蘇遞來的帕子,擦了擦嘴,滿臉正經(jīng)的說著。
“再說,我爹常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娘娘天天好吃好喝的待我,定不會讓她們這么詆毀娘娘?!?p> 范婉華噗呲一聲,笑開了眼:“我同你開玩笑呢,除了合歡殿那女人,誰有心情找我麻煩。”
“那也是,我們娘娘這么善良美麗,又是個菩薩心腸的,人家喜歡都來不及呢。”陳君儀道。
“圣旨到!”
就這時,陳君儀還在和范婉華互相嘮嗑著,突如其來的圣旨敲起了陳君儀急促不安的心。
那一天,陳君儀懷著五味雜陳的心情,被抬到了紫宸殿。
棠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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