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職工餐時間到了。
任亦寧來到二樓準(zhǔn)備找他老娘一起吃飯,此時,客人差不多已經(jīng)走完了,只留下零星幾個纏酒的客人在玉米垛下或者水泥柳樹下吆五喝六的喝著酒。
反正閑來無事,一身便裝的任亦寧就在二樓大堂轉(zhuǎn)悠了一下。
不轉(zhuǎn)不知道,一轉(zhuǎn)嚇一跳。
原來他們這家西北飯店居然這么大!
任亦寧粗略估算了一下,這上下兩層的大堂和包房加起來大概有一千多平米吧?不過,任亦寧這小子上學(xué)時偏科偏得厲害,數(shù)學(xué)學(xué)得稀里糊涂,因此對數(shù)字也沒什么概念。他估算出來的東西大半不作數(shù)。
但這裝修卻是實打?qū)嵉淖屓我鄬庍@個小土包子有些意外和驚嘆了。
瞧那一垛垛金黃的玉米,一根根逼真的柳樹,一串串鮮紅的辣椒,一眼眼安著格子窗,貼著窗花的窯洞,還有一進大門,那一口井上的轱轆,真是活生生的打造出一種農(nóng)家小院的樸實無華和世外桃源的平和安寧。
看著這一切,語文學(xué)得極好的任亦寧從心底冒出無數(shù)多的感嘆詞。
感嘆之余,任亦寧的感受也頗深,原來他以為做餐飲就像他小舅舅一樣,能炒幾個菜,找個位置好一點的地方就能當(dāng)老板。
可現(xiàn)在他有些明白宋明川的話了,想當(dāng)老板,想做餐飲絕不是會炒幾個菜那么簡單。
任亦寧轉(zhuǎn)悠到他家老媽負責(zé)做菜的208窯洞,窯洞的門虛掩著,任亦寧怕客人還沒走,就從格子窗往里瞧了瞧,卻見他老媽一邊坐在大圓桌邊擦盤碗和玻璃杯,還一邊說話。
和誰說話呢?格子窗有些太小,看不到他老媽對面是何方大神?
不過,反正不是客人。
任亦寧推開門走進去,卻見是廚娘主管李海軍。
李海軍板著個臉,好像正在訓(xùn)斥高素芬做的豬排燴酸菜不合格。
可一瞧見任亦寧進來了,就連忙換上了笑臉,問道,“寧寧,今天休班啊。”
“嗯,休班,開飯了,來找我媽吃飯,哦,軍哥,你們繼續(xù)談事,我下樓去打飯?!比我鄬幷f完,又對高素芬說道,“媽,我去打兩份飯,你不用下樓了?!?p> 高素芬想說話但又無語的瞪了自家兒子一眼,心里那個愁??!
她本想捱著吃職工餐時就有借口去打飯而不用挨訓(xùn)了。
可就沒料到萬輩子想不起她的兒子今天居然破天荒來找她,而且還要給她打飯??!
這是她千辛萬苦生下來的親兒子么?
他為什么不去坑他那個萬惡的爹?而偏偏要來坑他這個老實的娘呢?
高素芬在心里抓狂,準(zhǔn)備繼續(xù)挨訓(xùn)。
可沒想到的是,李海軍剛剛換過來的笑臉卻依舊保持著,還笑意吟吟的問她,“高姨,你知道嗎?你家寧寧現(xiàn)在在后廚干得很不順心,又受累又受氣的?!?p> 高素芬毫不在意的回道,“我知道又有什么辦法,也不能代替他受累受氣啊。更何況,我自己也受氣受累,出來打工,都是沒辦法的事,習(xí)慣就好了?!?p> 李海軍尷尬的“嘿嘿”一笑,又說道,“我瞧見寧寧這小子特機靈,今后肯定有大出息,要不,高姨,你讓寧寧跟我去佛山怎么樣?”
“去佛山干嘛?海軍,你不是在這兒主管干得挺好的嗎?還有,我聽說年底要提拔兩個廚師長,你們這些主管不是都有競選資格嗎?”
高素芬有些詫異,見過底層員工跳槽,還沒見過掙著高工資的主管還跳槽。
可見是她的眼界還沒到,人家是一山望著一山高,她是呆在山底下能拿工資就滿足得很。
“這不是得做兩手準(zhǔn)備嘛?萬一當(dāng)不了廚師長,我也得給自己的一幫兄弟另謀出路不是?高姨,你好好考慮考慮,這兒的后廚人員很多,而且各種的裙帶關(guān)系,你家寧寧要在這兒干,是很難出頭的。”
李海軍說完就出了窯洞下班了。
留下高素芬在窯洞里認真考慮李海軍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