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身處布魯斗場的人來說,劃分出來只有兩種人。前者是觀眾,后者是全部由囚犯構(gòu)成的“斗士”。
前者坐在由磁晶石為核心樞紐驅(qū)動的懸空大廳,俯視著下方同時進(jìn)行的28場生死戰(zhàn)??駸岬貙⒁暰€投向自己下注的斗士,不時聽見幾聲歇斯底里的怒吼或是向周圍同伴耀武揚威似的口哨聲。
下方的場景則不顯得那么輕松了。升起的深紅千面石柱劃分區(qū)域,區(qū)域邊緣涌現(xiàn)令空氣震蕩的絞殺力量。偶爾有不信邪和驚嚇過度的斗士想要直接逃離,觀眾便以戲謔的目光看著,一團血氣兀然升騰,隨即一地的內(nèi)臟和殘破的身軀掉落在地!
石柱表面有清晰可見的復(fù)雜刻紋,若是站稍遠(yuǎn)細(xì)細(xì)觀察,刻紋勾勒之間是一張張不同的臉孔,但毫無疑問,臉上全是因受到劇烈驚嚇,仿佛見到什么不可名狀的可怕存在而露出的猙獰表情。這就是千面石柱名字的來源。鐫刻著古老紋痕的地上有著無法洗凈的干涸血跡,血腥的味道只要稍一湊近便能聞到。
身處其中的斗士想要離開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將對手身體貼在千面石柱上,獻(xiàn)祭其頭顱給石柱,石柱退至地下,絞殺力量方能解除。勝者離開,等待著下一次角斗的來臨。場上剩下的則是一具倒地的無頭尸體。自脖頸留下的鮮紅血液緩慢沁入地上的紋印,不時浮現(xiàn)著妖異的暗紅色。
送到布魯斗場的斗士往往來自上層浮森堡壘的底層奴隸和重囚犯。他們被傳送法陣送至后,被囚禁于布魯斗場下湍急的黑水囚獄,沒有人會想著逃跑,因為離開牢籠的結(jié)界,沒有引舟的接引,那復(fù)雜的黑水暗流和潛伏的異獸足以讓人短短幾分鐘內(nèi)窒息或是被撕成碎肉。
沒有任何一個斗士不在黑暗中乞求獲得100場勝利從而獲得返回盧森堡壘的資格,在經(jīng)歷煉獄般的篩選后,也確實有斗士達(dá)成過這一目標(biāo),但是否返回了盧森堡壘,從黑水監(jiān)守帶走他之后,便沒有斗士見到過他。沒有斗士會去懷疑這一規(guī)定的真實性,置身于黑暗之中的人只需要一點光線就足以為之瘋狂!
黑水的監(jiān)守總司是年近半百的瑟恩,當(dāng)然這是斗士們從他外觀推測出來的年齡。罕有人知道他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囚禁于黑水之地的斗士,從干了一輩子黑水監(jiān)守的老亞克口中偶然得知,瑟恩從他的記憶中便一直是這個樣子。無聊的囚犯們將其戲稱為斗士們的詛咒:瑟恩會永生和黑水囚獄捆綁在一起!
任何剛進(jìn)來的斗士第一眼見到瑟恩就會被嚇得噤若寒蟬,他那寬大額頭間的形似山峰的烙印,左邊的眼眶只剩下一片空洞,右邊的眼睛也大抵是因為受傷的緣故顯現(xiàn)出詭譎的蒼白。奇怪的是,他剩下的獨眼還能看見,并且銳利得出奇。在那如哨鷹般冰冷的目光所及之處,能與其對視的斗士都被稱為勇者!
此時的瑟恩總司正坐于黑水司庭的寬大椅子上,椅子通體覆蓋著溫暖舒適的麝鼠皮,瑟恩端坐著處理各項事宜,不外乎派人處理斗場“表演”后剩下的無頭尸體,黑水囚獄中發(fā)瘋或各種原因死去的斗士。
不過這些對于瑟恩來說都是瑣事,令他感到厭惡的是在“表演”前派手下人迎接來自盧森堡的上層觀眾。瑟恩對這些人十分不屑,不過是一群酒足飯飽的豬玀罷了。把這群人放進(jìn)斗場之中,不出一分鐘便會被這些瘋狂的囚犯撕成碎片。
正當(dāng)瑟恩思忖著隨便喊一個人該去迎接盧森堡壘的觀眾時,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瑟恩的眼中出現(xiàn)一絲不悅,自己很討厭不遵守規(guī)則的人。而對于黑水囚獄規(guī)則的制定,自己有著絕對的掌控權(quán)。
房門打開,看見瑟恩的臉色不好,或許是知道自己的行為引起了總司的不滿。作為瑟恩親信的看守魯夫走進(jìn)來,在瑟恩的桌上放下了一封密封的信后就趕緊離開了
待魯夫離開后,他并沒有立刻打開信。從魯夫進(jìn)來的時候瑟恩就看見了信封上的獨特標(biāo)志。瑟恩先是檢查一番后確認(rèn)沒有被打開過后,瑟恩神情變得十分嚴(yán)肅,緩緩閉上那只獨眼,怨恨,嘲弄,憤怒的神情在瑟恩臉上浮現(xiàn),最終臉色一片鐵青。
內(nèi)心的極不平靜使他猛地站起身來,在房間中來回踱步。寂靜的房間中只聽得見瑟恩來回的踱步聲和他粗重的呼吸聲。
終于,像是下了某個決定。瑟恩回到桌前坐下,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這封信??吹贸鲂诺膬?nèi)容很長,瑟恩看了許久才放下信。緊接著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他喃喃道:“這么久了終于還是把視線投向這里了嗎,家族中的那些老狗還是堅持不住了嗎,竟然會讓你們這幫蠢貨來勸我,這所謂的舊情不知道他們寫出來的時候惡不惡心。家族的利益,哼!這變臉可真是精彩??!”
隨后瑟恩喚來魯夫問道:“千面還要多久才能完成獻(xiàn)祭?”魯夫恭敬道:“已經(jīng)在最后關(guān)頭了,大概還需要三個月的時間,總司閣下?!鄙髀晕櫭迹骸凹涌飓I(xiàn)祭速度,最短需要多久?”魯夫神色一駭:“如果最大化增加角斗的頻率的話,大概只需要一個月左右。但那樣恐怕等不及下一批斗士的降臨了,您看?”瑟恩看得魯夫心底發(fā)涼,魯夫一咬牙,鼓足勇氣:
“我明白了,總司大人,我去辦?!?p> “等等,這批新來的人里有沒有特殊的?”
“沒有什么特殊的人,若說特殊,聽這批的人來說,他們臨近傳送來布魯斗場的時候,臨時由押送隊加進(jìn)來了一個少年,這在以往可是從未發(fā)生過的?!?p> “哦?跟我說一下他?!?p> “這小子高高瘦瘦的,棕褐色的頭發(fā)倒是挺漂亮,臉長得也挺俊俏。一路進(jìn)來都沒怎么說過話,看他那瘦削的身板估計第一次角斗就沒命了吧。這小子是有什么問題嗎?需不需要屬下去把他帶過來。”
“不用!把他當(dāng)成一個普通的囚犯就行。平時對他多加關(guān)注一些,有什么情況隨時向我匯報?!?p> 魯夫點點頭,在瑟恩的允許下退了下去,心生疑惑為什么總司會對這么一個少年突然上心。
等瑟恩再次坐下后,他用手杖輕輕敲打著長筒靴,發(fā)出沉悶的響聲。桌上除了來自卡斯坦家族的信,還有一封信來自瞭望之塔的梅林先生。為什么梅林先生會關(guān)注這么一個少年,他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嗎?
他看著這封信的背面,上面是梅林先生獨有的章印,寫道:“請瑟恩總司多加留意這一批中叫德米安的少年,或許將來需要的時候,您能從我這里得到您想要的東西?!?p> 維斯特家族的押送隊送來的少年,瞭望之塔守護(hù)者梅林的插手。黑水囚獄最近不會太平了。瑟恩凝視著桌面,桌子上的那一沓囚犯資料中擺在最上面的就是德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