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路遇新人
瞬息之間,勝負已定。
溪澗清舞驚訝地不能自已,她從未見過這般深厚的武功;皇甫玲瓏亦是在身旁瘋狂地夸贊著皇甫秋翼。
待西陵人散盡,皇甫秋翼手遞扇柄,拂了拂衣服上的血跡,后似是不滿意般,皺起劍挺的俊眉,撿起地上的外衣,細致地擦拭著刻紋折扇。
末了,他銳利的眼神掃過四周東倒西歪的馬匹,從容不迫道:“方才雖兇險了些,還算是有所收獲?!?p> 溪澗清舞順著他的目光掃過前方多匹馬匹,正欲同皇甫玲瓏上前查看時,突然注意到在橫七豎八的馬群遠處,有一塊被布嚴嚴實實遮蓋住的籠子。
“五哥,你看隊伍后面那塊大布遮掩著的,好像是個籠子!”皇甫玲瓏指著前方,驚疑道。
皇甫秋翼聞言,輕功一提,落地時,已停在籠子跟前。
溪澗清舞跟在他身后站定。
只見皇甫秋翼一把拉開遮住的棕色布匹,木籠子里面,竟躺著一位昏迷不醒的女子!
女子頭戴素紗面罩,身穿金邊琵琶花紋裹胸,外罩細紋羅紗,下著翠藍馬面長裙,露著腰,側躺在木籠中央。
“是西陵人的裝扮。”溪澗清舞一臉嚴肅道。
幾年前,西陵被南庭滅國后,雖然土地皆收歸國有,但戰(zhàn)亂頻仍;許多可憐的百姓為了尋求安定,背井離鄉(xiāng)。
或許這位女子便是如此吧,逃離了非人般的家園,卻落得了被人囚禁的下場。
“三哥,借一下你的劍吧?!被矢η镆砥降_口。
皇甫黎天拔劍出鞘,冷光一念間,木籠子被劈開了一個大口。
皇甫秋翼順勢對溪澗清舞做了個“請”的手勢。
她當然知曉這是何意,要她把人救醒,不是么?
把脈并觀察了下倒在地上的女子,倒也簡單。隨著她運功遞進口中一粒藥丸,女子便幽幽轉醒。
女子睜眼,見到溪澗清舞,便立刻驚恐地移動到離清舞最遠的籠子角落里,如受驚的小鹿般瑟瑟發(fā)抖著;但后來,當她看見溪澗清舞身后的皇甫秋翼時,眼睛閃過一絲亮光,又瞬間隱藏起來。
溪澗清舞在她身側看得一清二楚,隨即擰了下秀眉。
“姑娘是何人?”而后她試探性地問道。
女子卻不回話,只是直勾勾地盯著皇甫秋翼,遲疑了一下,問道:“閣下是明耀國五王爺嗎?”
男人神情寡淡,嘴唇微抿,眸子里透出一絲探究:“是又何妨?”
“殿下,”女子聽到皇甫秋翼的回答,顯得尤為激動般,笑逐顏開道:“殿下,小女子乃西陵國公主皇慕晚?!?p> “慕晚?”皇甫秋翼聞言,難得愣了下,便沒了下文。
“正是!殿下,您在西陵國的那幾年,在您身邊陪伴著您的一直是我,”她臉一紅,嬌羞道:“殿下定還記得在慶國日慶典上,您……”
“本王未曾記得。”
皇甫秋翼立即否認,而后下意識地瞥了一眼溪澗清舞,似是做了什么虧心事一般。
愣了愣,他竟是不知曉自己為何下意識做出否認,略有些尷尬地別過頭去,俊眉微皺。
溪澗清舞沒有察覺。
她只是回憶起皇甫秋翼早年在西陵國當質子的事情來,她也瞬間明白,皇甫秋翼定是在那個時候與皇慕晚相識。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不是么?
她注視著皇慕晚白皙的肌膚和精致的五官,他的身邊似乎從來不缺美女,珠珠也是,皇慕晚也是;而且皆同他度過了一段旁人無法替代的時光。
反觀她自己,只是認識他不到幾日;況且,還時常杵逆他。
酸澀之情難以掩抑,她的眼神些許渙散,勾起唇角但笑容不打心底:同他人相比,真是相差甚遠。
皇慕晚的眼里泛出濕意,嚶嚶道:“殿下當日曾救小女子于歹人劍下,此恩情小女子一世難忘?!?p> 天可憐見,溪澗清舞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真不是因為當下秋風瑟瑟。
然而皇甫秋翼并未理會皇慕晚,腳掌發(fā)力,騎到一匹馬的背上,而后似乎是隨意地瞥了溪澗清舞一眼,一臉嚴肅道:“大家各找一匹馬,我們加緊趕到鎮(zhèn)上。”
皇甫秋翼、皇甫黎天各乘一騎,溪澗清舞帶著皇甫玲瓏同乘一騎。
“嗚嗚嗚,殿下……”皇慕晚的聲音從身后悠悠傳來。
“……”
于是出現(xiàn)了一個問題:誰與皇慕晚同乘一匹馬。
溪澗清舞聽見跟前的皇甫玲瓏嘟囔了一句:“西陵公主不會騎馬,說出去還不讓人笑話……”
民間傳聞道,西陵人三歲便學習馬術。
溪澗清舞彎了彎唇,輕輕拍了拍皇甫玲瓏的背:“不知公主可否同王爺同乘一騎?”
“殿下,小女子望與殿下同乘一匹馬——”皇甫玲瓏還未言語,皇慕晚便率先言道,眼神中閃爍著陣陣光亮;言罷,人已經扒拉在皇甫秋翼的馬匹跟前。
“……”皇甫玲瓏白眼。
皇甫秋翼瞥了皇慕晚一眼,手部一提,人已置于前座。
馬匹奔馳在零落的樹木間,溪澗清舞朝皇甫秋翼的方向看去,皇慕晚只是靜靜地側靠在皇甫秋翼的胸口,兩人之間并無交談。
只是時不時地,皇慕晚抬眼瞥向溪澗清舞的方向,眼里透過一層不屑。
溪澗清舞不知道哪里惹到這位西陵國公主了,淡淡地移開視線。
……
到了!奔波了許久,總算是趕到指定村鎮(zhèn)了。
遠處翠青色的山巒點點呈現(xiàn)在五人眼前,耳畔“嘩啦啦”的流水聲愈發(fā)清晰起來,遠遠的便可望見烏泱泱的人群在村鎮(zhèn)口積聚。
“五弟,看來我們趕上了!”皇甫黎天展顏笑道。
“喲——五弟怎么來地這般晚,大家都等著你們吶。”皇甫宮霆的聲音仍舊讓人咬牙切齒。
由于急著趕路,皇甫秋翼的發(fā)帶早已散開,墨色的秀發(fā)隨風透出氣宇軒昂,生得淑人君子,姿態(tài)優(yōu)雅又熱烈,嘴尖卻帶著一抹嘲弄。
他似乎對皇甫宮霆的冷嘲熱諷不聞不問,冷漠地走過第四組所在的位子。
“五弟怎得晚了這般久?”大皇子皇甫厲軒溫文儒雅,擔憂道。
同在第一組的三王妃亦趕了過來,看到皇甫黎天衣衫襤褸又疲憊不堪的樣子,幾度哽咽。
“哎,你別哭——”皇甫黎天撓撓頭。天知道,他最害怕媳婦的眼淚了。
“三嫂,”皇甫玲瓏的聲音如同泉水般叮咚泠泠:“別擔心了,三哥他皮糙肉厚,要是有什么事,一般人都打不動他。”
“六妹,你——”皇甫黎天嚷嚷。
三王妃見皇甫黎天同三人相安無事,又被皇甫玲瓏秀逗的言語樂著了,一時間,破涕為笑。
“各位王爺、公主和嬪妃們,請大家準備一下,第二階段的比賽即將開始。”
李公公高亮的嗓音傳來,眾人紛紛著手準備起來。
第二階段的比賽同昨日的要求不同:后者是需要馬拉轎子前進;而前者,是組員一人一匹或兩人一匹馬。不懂馬術之人可同會馬者同乘一騎,每隊要求最少兩匹馬。所有團隊成員最先到達終點的隊伍獲勝。
“殿下,”溪澗清舞適時地叫住皇甫秋翼,捏起青花瓷瓶頸,纖纖玉指輕輕搖晃了幾下,提醒皇甫秋翼食用“增元丹”。
從旁的皇甫黎天和皇甫玲瓏見了,亦悄悄服下丹藥。
各就各位,比賽開始。
四皇子皇甫冬焱仍舊憑借著出色的馬術,從一開始便領先眾人?;矢η镆砗突矢杼炀o隨其后。
皇甫玲瓏換到了皇甫黎天的馬上,溪澗清舞一人騎馬,隨同隊伍前進。
當路程已走過三分之一時,溪澗清舞忽然發(fā)現(xiàn),一位男子正同她并肩行駛,并且越靠越近。
男子的身影翩翩而挺拔,肩寬腰窄,腿長逆天,即使是最基礎款的馬裝也勾勒出好看的線條款型。那人拉著韁繩,曦光掃在他深棕色的長發(fā)上,顯得格外溫柔。
他唇角一抹輕笑,漆黑狹長的雙眼風流儒雅,高挑的鼻梁,睫毛長而濃密,一副潘安再世的樣子。
并不認識的人,溪澗清舞未曾言語。
沒想到,男子竟是先開口說話了:“姑娘的眼睛,似乎特別像本太子曾認識的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