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梓童吃完姚昭平為她準(zhǔn)備的早餐，替他收拾餐桌，“沒想到你做飯這么好吃?！?p> “你也可以學(xué)，如果想的話?！币φ哑綆退延眠^的餐具一樣一樣放到刷碗池。
“……我不行的，”莫梓童搖頭，“我拿不起刀?！?p> “刀？”姚昭平疑惑地看她。
“因為一些原因，我一拿起刀，手就會抖?！蹦魍⒅堫^上映出的自己的影子，“對不起?！?p> “你不需要道歉，”姚昭平抱過她，“沒事?！?p> “我覺得我真的有很多問題，我配不上你?！蹦魍穆曇糁饾u變小。
“別考慮這么多，”姚昭平撫著她的背，思索片刻，“等時間閑下來，我們?nèi)タ瘁t(yī)生。”
“我不想去！”莫梓童的反應(yīng)很激烈，“我不想再任何人面前再一遍遍揭開傷口。”
姚昭平緊緊抱著她，“童童，你聽我說，我向你保證，不會有人揭你的傷口，好嗎？”
她一定要走過這個坎。
而他會陪著她。
莫梓童不吭聲，在他懷里小小抽泣，姚昭平只好抱著她去了客廳，到底是誰，傷了她這么深。
莫梓童緩了好一會，“我真的很掃興，對吧？”
明明今天是元旦。
“沒有，”他拿紙幫她擦眼淚，“有情緒發(fā)泄出來總歸是好的?！?p> 莫梓童親了親他，她還眼淚汪汪帶著淚痕，讓人更加憐愛。
“今天有什么安排？”他問她。
“我得先回家一趟，換身衣服，跟奶奶說說話，”莫梓童抹抹臉，“然后也沒什么事。”
“好，我送你。”
由于這個插曲，整個元旦假期莫梓童都過的渾渾噩噩，她覺得自己又給姚昭平添了麻煩。
元旦結(jié)束，又是照常的工作，姚昭平?jīng)]再提起關(guān)于她的事，兩個人也像尋常情侶一樣，一起吃飯，逛街，平淡中隱隱藏著一股暗流。
一月中旬某天，大家正準(zhǔn)備下班，莫梓童約了姚昭平晚上去新開的商城吃飯，她打卡后自行去單位附近的便利店，這是她和姚昭平約好的地方，每次他都在那里接她。
今天不巧，她在便利店遇見了陳永，和他身后穿著校服的女孩。
“小莫？”陳永把女孩拉過來，“和姐姐打招呼，這是我女兒，寧寧?！?p> “姐姐好?！鄙砗蟮呐⒉⒉磺訄?，大大方方打了招呼，莫梓童快速端詳，她長得和陳部長不大像，看來是像媽媽多一些。
“來這買吃的？”莫梓童笑。
“她晚上補(bǔ)課，我給她買點(diǎn)吃的，”陳永揉揉女兒的頭，“學(xué)習(xí)成績好不好再說，身體不能落下?！?p> “好呀，好好學(xué)習(xí)寧寧！”莫梓童極力作出一副鼓勵她的樣子。
“好。”小姑娘像是答應(yīng)了，眼神里劃過一絲敷衍。
莫梓童手機(jī)鈴響，她看見便利店門口姚昭平的車，按了電話，“陳部長，那你們挑，我先走了?！?p> “誒，好?！标愑啦]注意莫梓童出門后的動向。
莫梓童上了車，“剛碰見陳部長了，嚇我一跳?！?p> “怎么，要給你介紹對象？”姚昭平語氣還是淡淡的，帶著點(diǎn)笑意。
“才沒有，人家?guī)е|女買吃的呢，現(xiàn)在的初中生還要補(bǔ)課，好辛苦。”
“陳部長女兒的學(xué)習(xí)，好像挺讓他們兩口子操心的?！币φ哑酱蚍较虮P，往商場開過去，“之前陳部長和我聊過?！?p> “是嘛，我看那小姑娘挺乖的，長得也好看，不像部長?！?p> “你說陳部長不好看？”姚昭平笑著，“明天我就告訴他?！?p> “我可沒這么說！”莫梓童輕輕掐了他的腰。
“好好好，我錯了?！辈涣膭e人的事，先解決自己的溫飽，“一會吃什么？”
“我吃飯，你看著就得了?！蹦魍吡艘宦?。
“怎么，還生氣了？”姚昭平右手伸過去，想摸摸她的臉，結(jié)果莫梓童抓著他的手就咬了一口，“好好開車！”
好吧，虎口上留下了英勇的痕跡。
待到二人到了新商場，不免有些失望，許是剛開業(yè)，一些餐廳要么還在試營業(yè)，要么人員擁擠，轉(zhuǎn)了一圈也沒想到吃什么。
“要不，就去吃那個砂鍋粥吧。”莫梓童實在想不出來還能吃什么。
“我沒意見?！币φ哑嚼?，剛進(jìn)了店，莫梓童就倒吸一口氣，給姚昭平又拉了回來。
“怎么了？”姚昭平疑惑。
“那個，坐里面那桌的穿衛(wèi)衣的小姑娘！”莫梓童眨眨眼，“是陳部長他女兒！”
本來說是補(bǔ)課去的陳念寧，現(xiàn)在正悠哉地坐在店里，和周圍幾個差不多大的孩子嘻嘻哈哈。
“你沒看錯？”姚昭平確認(rèn)。
“不可能看錯，校服還掛在凳子上呢，還有書包！”莫梓童小聲地。
“我給部長打個電話?！币φ哑讲扇×俗钪苯拥臋n案。
“你先等一會！”莫梓童攔住他，“我想問問她，我們先進(jìn)去?！?p> 莫梓童拽著姚昭平的胳膊進(jìn)了飯店，坐在了陳念寧那桌的對角線，并不明顯。
“要兩份經(jīng)典套餐，謝謝?！?p> 吃什么已經(jīng)不重要了，莫梓童看著陳念寧，若有所思。
“你知道嗎？”她和姚昭平說，“我看著她，突然就想到了以前的自己?！?p> 以前沒人拉自己一把，這次，她要拉住陳念寧。
幾個初中生吃了飯，聚在一起嘮些有的沒的，坐在陳念寧身旁的男生吸了一口挎在脖子上的電子煙，然后瀟灑吐出，“寧寧，聽我的，從你爸那里拿個100塊錢，買一個?！?p> “買什么？”桌邊傳來嚴(yán)厲的一聲。
幾個小孩一愣，莫梓童站在桌子旁，不客氣地，“成年了？就敢抽這玩意？”
“你誰??？”那男生皺眉，“有病吧？”
“寧寧，過來?！蹦魍療o視那個男生，朝陳念寧勾手指。
陳念寧看見莫梓童顯然有些慌亂，但還是很快淡定下來，和身邊的人說，“等我一會，我爸同事?！?p> 莫梓童拉著陳念寧坐到自己桌，陳念寧轉(zhuǎn)頭看見了姚昭平。
“他也是你爸同事，姓姚，聽過沒有？”莫梓童有種狐假虎威的感覺，畢竟姚昭平的職位和陳永算是同級。
“我知道，姚昭平嘛，我爸總提，”陳念寧嘆了口氣，“所以，姐姐你是受我爸的委托和姚叔叔一起跟蹤我？真無聊，我爸還有多久來？”
“我沒有通知陳部長?！币φ哑缴钗豢跉?，為什么他是叔叔，莫梓童是姐姐？
“誒？”陳念寧這才反應(yīng)過來，“姐姐，你在和姚…約會嗎？”她這次把叔叔咽了下去。
“算是，所以碰見你，只能是偶然，”莫梓童整理邏輯，“我們兩個在一起這件事你不要告訴你爸爸，我們也不會把你沒去補(bǔ)課的事告訴他，成交嗎？”
陳念寧機(jī)靈地?fù)u頭，“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在騙我?！?p> “為什么不去上課？”姚昭平聲音嚴(yán)厲，但絲毫嚇不到陳念寧。
“不想學(xué)習(xí)，沒什么意思?！?p> 談話間，莫梓童點(diǎn)的粥和蔥油餅做好了，端了上來，莫梓童推給陳念寧一碗，“給你吃?！?p> “那他呢？”陳念寧指姚昭平。
“他不餓?！蹦魍约耗昧艘煌耄皩帉?，你和姐姐說說，為什么不想學(xué)習(xí)？”
“我從小學(xué)開始，就特別聽我爸我媽的話，”陳念寧拿著勺子，在粥里攪了攪，“他們工作都很忙，沒人管我?！?p> 就算她表現(xiàn)的多好，似乎都是應(yīng)該做的，不值得關(guān)注。
于是，這個孩子采取了最能讓父母關(guān)注的方式——不學(xué)習(xí)。
“你都不知道，”陳念寧笑了聲，“自從我不好好學(xué)習(xí)之后，我爸我媽天天和我說的話，比小學(xué)六年都多。”
“我明白了，”莫梓童放下勺子，“只是因為你想多和父母交流，對不對？”
陳念寧沉默不言。
“寧寧，你要和他們談，不要以自己的前程為代價來發(fā)泄，好嘛？”莫梓童語重心長地拉起她的手，“一定要珍愛自己。”
“好啦，我又不是來聽你的大道理?！标惸顚幩伎剂艘粫?，“我好好學(xué)習(xí)便是?！?p> “而且，不要抽煙。”姚昭平重點(diǎn)強(qiáng)調(diào)，“以及各種別的學(xué)生不該碰的?！?p> “你怎么總是一副老大爺?shù)目谖?？”陳念寧不服氣地看了姚昭平，“我爸總說你陪他抽煙呢。”
“我在戒煙。”姚昭平蹙眉。
“我爸總說戒煙，無志者，常立志?！标惸顚幊律囝^。
姚昭平想，自己以后有了孩子，萬不可嬌慣，否則偏給自己氣死。
“所以，那些人是你的朋友嗎？”莫梓童朝那桌努努下巴。
“不算是，同學(xué)的朋友，剛認(rèn)識。”
“等你考上好大學(xué)，想體驗成年人的快樂，就來找我，聽說過杜康嗎？”莫梓童挑眉，“我好朋友開的?！?p> “哦，我知道，在商業(yè)街那里，路過過。”陳念寧有點(diǎn)興奮，“真是你朋友？”
“那當(dāng)然了，老板還是帥哥呢！”莫梓童找到杜之臨的朋友圈，“你看，我沒騙你吧。”
杜之臨的朋友圈有時會發(fā)莫梓童駐唱時的小視頻。
“哇，姐，你好酷！”陳念寧注意到莫梓童手上的紋身，“疼嗎？”
“你也想紋？”莫梓童顯示給她看，“都可以，不過都要等你成年?！?p> 姚昭平一直看著對面的莫梓童，她面對陳念寧時，能夠以最親切的話語去制止陳念寧去做一些事情，她說，“不想讓她成為另一個我?！?p> 她還說過，高考復(fù)讀過。
姚昭平對莫梓童的事情更加好奇，但他并不表態(tài)，他想，先解決自己的問題才能讓她更有底氣相信他。
莫梓童悉心勸導(dǎo)，再加上陳念寧并不是個傻孩子，自然分清利弊，“下次考試，我會考進(jìn)百人榜的。”陳念寧咬了一口蔥油餅，餅有些涼了，已經(jīng)不脆。
“你這么厲害？”姚昭平不相信，笑了一聲。
莫梓童把自己的粥推給他，“你喝點(diǎn)粥吧，我吃不下?！?p> “姚叔叔，我之前考試為什么能穩(wěn)定在倒數(shù)呢？”陳念寧壞笑，“我大概能算出來我應(yīng)該考多少分，然后避開正確答案就好了?！?p> 這下不止姚昭平，莫梓童都大吃一驚。
“百人榜而已，很簡單了，考進(jìn)實驗高中重點(diǎn)班至少要前30?！标惸顚幙粗鴥蓚€人愣住，嘆了口氣，“怎么，難道你們學(xué)習(xí)成績不如我？”
姚昭平不僅覺得不要溺愛孩子了，他覺得教育孩子已經(jīng)是一門宇宙學(xué)科了，僅僅是一個初一小孩，他就已經(jīng)猜不透了。
“算了，你抓緊吃，我給你送家里去?！币φ哑椒艞壦伎?。
“好吧，祝你和姐姐早日結(jié)婚，我等著吃喜糖?！标惸顚幇察o吃飯。
期間，那桌孩子總有過來找陳念寧的，無一不被被姚昭平的氣場嚇跑。
送她回去的路上，陳念寧問姚昭平，“姚叔叔，你喜歡姐姐什么?。俊?p> “小孩哪來那么多問題。”
“你不說我回去就告訴我爸！”
莫梓童偷笑，“是啊，姚主任，喜歡我什么？”
“晚上再告訴你，車上有個小燈泡，不合適?！币φ哑叫?，陳念寧哼了一聲，“好啊，還怪我了。”
莫梓童也才知道，陳念寧的母親姓寧，陳念寧的名字突然有了一種浪漫氣息。
“回去好好和你爸你媽說，有什么事聯(lián)系我?！蹦魍陉惸顚幍睦夏隀C(jī)上留下自己電話，目送她進(jìn)小區(qū)。
車內(nèi)又回到了二人世界，姚昭平終于喘了口氣，“養(yǎng)個孩子真不容易?！?p> “我還覺得挺有意思的，以后我就帶著我孩子偷偷玩?！蹦魍俸傩?。
“你啊……”姚昭平攬過莫梓童，親她發(fā)頂，“童童，”
“嗯？”
“我想好了，這周末回C市，回我家一趟，你和我一起?！?p> 莫梓童驚訝地抬頭，想到徐長朔的囑咐，“真的？”
“嗯，但你若不陪著我，我自己，沒那個勇氣。”
“我去！”莫梓童拉住他的手。
“所以回來之后，我陪著你去看醫(yī)生?！彼麍远ǖ胤次兆∷氖?。
這次，輪到莫梓童沉默，也許是陳念寧影響了她，她也同樣堅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