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來人隨意的敲了兩下門框,接著就是進屋的腳步聲了,單恩文甚至不用抬頭就知道來人是誰了。
“單恩文,你都多久沒上街走走了?天天待這屋里你不嫌悶?。俊?p> 沈逸白一掌拍在書案上,力道之大,都將桌邊的書籍都震掉了,單恩文執(zhí)筆的手停在半空,這才沒有毀掉練習許久的字。沈逸白毛毛躁躁的性子他早就習慣了,有時都練出感覺來了,感覺不對了,那便是他來了。
自上次被范家趕出后,單恩文就只上朝、習武、練箭,其余時間非必要不出門,生活又變回了以前規(guī)規(guī)矩矩,毫無靈氣的樣子。
可除了這些,他也不知道該做些什么才好,反正這么多年都是這樣大差不差的過著。
“走了走了,你今天必須得出門走走了!”
不給單恩文反駁的機會,沈逸白一把拉起他的手就將人往外拖走,連筆都掉地上了。
再次踏上繁華的街道時,單恩文心底竟生起了一股陌生感,原以為自己也沒自我封閉多久,如今看來,其實一直都沒放下心里的那個人。
心中的結(jié)一直存在,以為時間能將它解開,其實思念的情緒只會將它越纏越緊,越纏越大,留在心里就像一個疙瘩,哪怕不去想,也能感受到難過。
沈逸白喜歡四處游玩,云游各地,不過后來遇上了謝澤,就老實許多,留在了京城,但他畢竟不是個老老實實的主兒,依舊喜歡游山玩水,京城的酒樓茶樓都去了個遍,知道哪家茶樓的茶好喝,也清楚哪家酒樓的小菜好吃,又愛念念叨叨的,有時真像只嘰嘰喳喳的雀。
“這家酒樓的酒醇香,入口順,跳舞的小娘子也長的好看,反正你閑著也是閑著,不如來陪我喝兩杯。”
看得出沈逸白是真喜歡這家酒樓,方才剛走進來時小二一見到沈逸白就笑臉相迎,直接領(lǐng)著他們到樓上的廂房里了。
“你上這種地方喝酒就不怕謝澤知道嗎?”
單恩文環(huán)顧四周,盡是些身著單薄的舞姬和撫琴女子,說好聽點是酒樓,不好聽的那可就是青樓了。不過也怪他不常外出,對這些不怎么感興趣,竟被沈逸白直接領(lǐng)到這種地方來了。
來到廂房,里面干凈整潔,擺著令人舒適的熏香,還有一道門,拉開便是露臺,可通風透氣,也可觀望下方景象。單恩文站在門外遲遲沒有進去,畢竟這種地方,哪怕打掃的再干凈他也覺得惡心。
“罪魁禍首”沈逸白倒沒什么所謂般低頭和小二說還是要原來的老幾樣后就脫了鞋走進屋里,找了塊舒服的地兒就躺了下來,留單恩文愣在原地,企圖轉(zhuǎn)身離開。
屋里的沈逸白和屋外的單恩文相互對視,單恩文想走,沈逸白卻有些氣的想讓他趕緊進來,兩人誰也不讓,都等著對方開口。
“哎呀得了!我來這就單純的喝酒!這間廂房除了我沒人能進!你也真是的,想帶你放松放松真有夠難的!”
他氣乎乎的坐了起來,活動著酸痛的肩膀和手臂,要不是他老實乖巧,謝澤怎么可能會讓他到這兒來消遣。
不過聽此單恩文確實松了口氣,同樣脫鞋進入,順手關(guān)上了門,又拉開了露臺的門,從酒樓向下望去,也是京城獨一份的美景,這番景象他還是頭一次見,頭一次懷揣著混亂復(fù)雜的情緒去看。
經(jīng)過樓下時酒香摻雜著各種熏香及胭脂水粉,混亂的氣味令單恩文實在是有點惡心反胃,最終他選擇坐在露臺邊上飲酒,吹吹涼風,透透氣。沈逸白倒無所謂,他來此也真只是單純的喝酒,在哪喝他也沒什么特別的講究。
沒一會兒小二就端著老幾樣進來了,是兩壺酒和三碟小菜,這些東西價不貴,但沈逸白出手大方,小二和掌柜每次都是樂樂呵呵的迎接。而有時沈逸白也不完全是為了喝酒,人是需要放松的,每當心情不好時他都會來這兒喝上幾壺酒,然后在榻上躺一宿。
可惜他懂得自我消遣,某個人卻呆愣的很,只會悶著自己。
一杯酒飲盡,屬于酒的刺激在口中逐漸清晰,這樣的感覺似乎有些久違了,單恩文舉著空杯一直盯著看,好像這些天的不快都被酒水沖散,看來借酒消愁,果然沒錯啊。
進屋后單恩文就沒再說話了,沈逸白喝了兩杯酒后就大搖大擺的躺在露臺上,也不在意身上名貴的衣裳,雖然是個沒什么實權(quán)的王爺,但陛下有意袒護,奉?什么的也不少,所以他只管吃喝玩樂,只要不鬧事就行。
這還是兩人鮮少的安靜相處,單恩文端著酒杯望著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又抬頭看看遠處的高山綠林,在無際的藍天下,他仍沒有尋找到最終的方向。迷茫困惑,從兒時起就常伴他左右,他不爭皇位,也不想當王爺,朝堂上的瑣碎更不想?yún)⑴c,母后啊,人生來到底是該做些什么呢?
????。。?p> 砰!
一掌拍桌,震的躺地的沈逸白嚇了一跳,立即坐了起來,本來都快睡著了,結(jié)果被這一下驚醒了。
“你做甚?!”他怒氣沖沖道。
卻見單恩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樓下,眼里是隱藏不住的激動與興奮,不等向沈逸白作出回應(yīng)他便沖出了廂房,風風火火的沖下了樓,徒留沈逸白一人不解。
可當目光隨著剛才單恩文看去的方向一望,那道眼熟的身影闖入視線后,即便單恩文不做解釋,沈逸白心里也明了了。
萬般無奈下長舒一氣,托著腮慢悠悠的為自己的杯子倒上滿滿的酒,看著從酒樓里沖出的人兒他抿了口酒,最后不由的笑了笑。
對嘛,即是喜歡,便要去爭取。跑吧,跑快些,追上她吧。
最后日落西山,單恩文也沒回來,廂房中撒落著好幾個酒壺,桌上的小菜早已見了底,沈逸白倒在了廂房里的角落邊睡著了,為了單恩文的事他也心煩的很,這下好不容易心安了,他也睡的安穩(wěn)了。
“嗯……阿澤……”
迷迷糊糊中像是跌進了一團柔軟又溫暖的棉花中,可這棉花怎么有股熟悉的味道?
“嗯我在,怎么這次喝這么多?”
原本寂靜的廂房闖入了一道突兀的聲音,擋在額前的麻煩碎發(fā)也被輕輕撥開,通紅滾燙的臉頰被撫摸著,好像,好像還有一個吻落在了上面。
平時他也不曾喝這么多的,只是今日不同,單恩文終于踏出了那一步,他想著想著,不知不覺的就喝暈了,露臺有風吹著涼,他就搖搖晃晃的走到屋內(nèi),倒在了角落里,就這樣睡了過去。
謝澤身上的味道香香的,沈逸白下意識就在他的衣上蹭了蹭,呼出混雜的酒氣,伸出手摸了摸謝澤的臉和五官,又湊上他的脖頸處嗅了嗅后,這才徹底放心,整個人癱軟無力的倒在謝澤身上。
“是,是阿澤……”
他摟著謝澤的脖子,含糊不清的說了些什么,謝澤知道此時是問不到什么了,無奈笑著把披風蓋在沈逸白身上,把人抱到了廂房內(nèi)的床上,同時吩咐了身邊的下人去煮上一碗醒酒湯。
“還知道確認一下呢?!?p> 謝澤輕笑一聲,坐在床邊欣賞沈逸白喝醉后安安靜靜又乖巧的模樣,這要是換作平時,可是很難見到呢。
夜已深,一輪圓月掛云邊,酒樓內(nèi)吵吵嚷嚷,謝澤用披風把人嚴嚴實實的罩住,從酒樓的小門離開。興許是酒在作祟,沈逸白頂著通紅的臉,雙手摟著謝澤的脖子一直不肯松手,當然謝澤是十分樂意這樣的親近的。
上了馬車后人就已經(jīng)安安靜靜的睡去了,衣上沾著酒香,乖巧的被謝澤抱在懷里也不掙扎,只是偶爾會夢中囈語,含糊不清的喊著“阿澤”。
這次喝酒過了頭,謝澤再怎么寵著沈逸白也不會讓他太放肆,等人清醒之后肯定是要給點懲罰的,但至于罰什么,他有一整晚的時間,可以好好的思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