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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周

第五十六章 仗義的柳家

齊周 見冰 4515 2021-12-16 14:20:00

  “請講”,程公子道。

  “除了那八千石糧食,本官在這江陵府多少還有點人脈,能籌到一些糧食,如果你們家大人真有心捐出今年的收成,本官可以先借糧給你們,待你們收糧后再還給本官如何?除了這江陵城,江陵府現(xiàn)在各個地方都缺糧,如果現(xiàn)在賑濟下去,那真可謂是雪中送炭了,本官也定會與張知府上奏朝廷,褒揚柳大人的善舉?!?p>  賀齊舟道:“好啊,促成江陵府買下船糧用于災(zāi)民正是我家大人的本意,說說看怎么個借法?大人可以籌到多少糧食?”

  “一萬五千石,我可以在三天之內(nèi)籌到,一個月之內(nèi)請還給我兩萬石。那八千兩銀子就算是補償。兩位意下如何?”

  許暮插話道:“不知那一萬五千石里有多少是新米,多少是陳米?”

  陳沿道:“陳米居多吧,估計有一萬石左右。剛才城內(nèi)米價從五十文落到三十文左右,一月之后估計會落到二十文以內(nèi),這樣換應(yīng)該還算公平吧?!?p>  許暮道:“陳大人好算計呀,這兩日城內(nèi)賣的都是湖廣來的新米,忽然降價主要是有人開始拋售陳米,使新米價格都落到了三十文以內(nèi),二十五文都有人賣,那陳米最多也就賣到二十文,我想新糧上市后,陳米就算比往年價格高點也就十三四文一斤,一兩五六一石吧,新米算二十文一斤,那就是二兩四一石,你等于用一萬石陳米加上八千兩白銀換我家一萬五千石新米,如果折算成銀兩,我家好像還是虧了一萬多兩啊。”

  陳沿道:“張先生算得不錯,但本官剛剛講過,現(xiàn)在正是缺糧的時候,糧價怎么能和一月后同日而語,前幾日糧價不是還沖上了一百多文,你們讓水師以這么高價格賣糧于陳家,不是也認為糧價會在高位嗎?況且還是先借后取,也不算如何占便宜吧?!?p>  許暮沉吟一下,道:“如果是兩天前我肯定就同意了,不過現(xiàn)在看來也不是那么缺糧,我擔(dān)心家主可能會改變主易,不全捐了,自家留下一點糧食,再說今年天公不作美,兩萬石收成只是估計之?dāng)?shù),也未必真能湊足,到時還不成豈不是損了家主聲譽?”

  陳沿道:“柳大人素來重信,一言九鼎,他答應(yīng)的事豈會反悔,至于是否缺糧,那是必然之事,本府?dāng)?shù)十萬民眾受災(zāi),數(shù)萬民居被毀,即便洪水退卻,重新耕種,這些從在大半年里還是要靠接濟,糧食只會短缺。說到貴府能否有兩萬石收成,你看這樣如何,超過兩萬石的,我只取兩萬石,不到之?dāng)?shù),收多少還我多少就成了?!?p>  賀齊舟心中暗笑,那將軍縣柳家有一萬余畝稻田,再怎么欠收,兩萬石還是綽綽有余的,便說道:“將軍縣地勢高,的確沒怎么受災(zāi),只要半個月內(nèi)沒什么異常,兩萬石倒還真不成問題,只是我們說好了十日之內(nèi)要回去覆命的,明天就要回去了,如此重大的事情,口說無憑,陳大人就這么放心直接借糧給我們?”

  項琛忙道:“那當(dāng)然不是了,親兄弟都要明算賬呢,如果程公子能將家族令牌和那塊玉佩暫押在這里或者拿柳家二爺?shù)奶锂a(chǎn)地契作保亦無不可?!?p>  賀齊舟道:“那令牌和玉佩你們想都別想啊,那日我是昏了頭了,柳二爺又不在家,向他借地契還不如直接借銀子來得容易呢,反正我們家的糧食最后還是會賣給你們和水師,不如說個價錢,我們把你們手上的糧食買下來還爽氣點?!?p>  陳沿道:“如此也好,只是不知兩位能借到多少銀子?”

  賀齊舟道:“不如這樣吧,我們先去碼頭跑一趟,看看水師那里能不能通融一下,再去柳系舟府上問問能借多少,請二位一個時辰之后再來跑一次如何?”

  陳沿皺眉道:“恐怕水師船期不等人吧?”

  賀齊舟道:“他們已經(jīng)晚走一天了,再多待一兩個時辰又如何,放心吧,總不能讓老鄰居太過吃虧?!?p>  陳沿道:“好,那我們靜侯佳音,一個時辰之后再過來。”說完兩人離開丹桂居,也沒回項琛那里,直接去了不遠處的桃花閣那處隱敝的小院,又叫來了陳溯,三人再次盤算了一番,一共向水師買了八千石,城中兩日又購入約八千石,一共用去黃金四百兩,白銀八萬八千兩,折合白銀十萬零四千兩,其中他們?nèi)俗蕴脱蝗f九千兩,陳沿出了五千兩,另兩人各四千兩,手中共有存糧二萬六千石,如果將來把新進的一萬六千石按每石二兩四的市價售出,整整要虧去六萬五千余兩,即便扣去之前高價售糧賺得的黑心錢五千余兩,也要虧去六萬兩,三人直算得冷汗淋漓,陳家家大業(yè)大,虧點最多自己被家中敲打一番,但自家掏出去的身家可不的了水漂了。

  陳溯埋怨道:“項老板,我早說過不可魯莽行事了,現(xiàn)在怎么辦,就算以后可以拿張路遙和水師開刀,但我們的損失要花多少年才能找回來啊?”

  項琛道:“陳溯,要分銀子的時候怎么沒見你這么說啊?再說都沒料到張路遙會這么豁出去,而且我又不是最終決定之人,也從沒想過讓咱們自家墊錢,怎么能怪到我的頭上?”

  陳沿黑著臉說道:“不要吵了,是我的責(zé)任最大,不過現(xiàn)在不是還有補救的辦法嘛,我們怎么能夠自己先斗起來,溯兄,勞煩再算一下,如果水師把糧食原價收回去,我們再把余下的存糧按每石三兩的價格賣于柳家,還要折損多少?”

  陳溯道:“這個好算,損失的就是那后來在城中購進的八千石,每石損失三兩,一共兩萬四千兩,那些陳米如果能賣給柳家,將賺回一萬五千兩,加上之前高價售糧的盈利五千兩,我們只損失了四千兩,如果真能那樣,應(yīng)該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不過水師和柳家不會這么傻,肯定要討價還價的,我們還是要作出讓步的準(zhǔn)備?!?p>  “這個我自然知道,你們放心吧,你們墊出的銀子我總要負責(zé)還上的!”陳沿道。

  項琛道:“那我手下那幾百號奔走的兄弟怎么辦?別說給賞銀了,就是被打傷的、被關(guān)押的就有好幾十個?。《嗌倏傄硎疽幌掳??!?p>  陳沿心想,果然是財迷啊,到這會兒還想著多撈回點,你多拿了不就是都虧在我和陳溯頭上嗎,嘴上淡淡說道:“關(guān)進去的我會盡會撈出來,至于其他的,現(xiàn)在沒功夫管這么多了,先把手中的存糧解決了再說?!?p>  按約定,賀齊舟他們應(yīng)該半個時辰以前就要來見霍言他們了,當(dāng)總算看到許暮和賀齊舟時,三人均是滿臉怒容,在水師樓船的船艙中,霍言怒道:“不是說好借糧的嗎?為何張路遙將這些糧食越運越遠,不是去賑災(zāi)就是賣掉了,是不是要拖著我們一起死啊?我一個人,死不足惜,但手下四十多位弟兄為何也要承受這無妄之災(zāi)??!”

  許暮將手掌輕輕下壓,道:“霍將軍稍安勿燥,事情馬上就有轉(zhuǎn)機,先聽我說完?!?p>  霍言怒道:“我還能怎么辦,你說!”

  許暮道:“剛才陳沿來找過我們了,他們手上的確有一萬石陳糧,這次城中販?zhǔn)鄣墓偌Z多數(shù)也是他吃進去了,不過現(xiàn)在糧價一路走低,他已經(jīng)坐不住了,要把糧食盡快出手,你沒見他們很明智,現(xiàn)在他要我們來說服水師將先前賣他的糧食原價收回,隱隱還帶著威脅,如果不愿意收回的話,一來他要告發(fā)你們私借官糧,二來就是告發(fā)官船夾帶私糧之事。”

  水師副使急道:“那如何是好?霍大人,要不還是把銀子退了吧,還是人頭要緊啊!”

  霍言道:“陳沿?放他娘的臭屁,哪條運糧官船上不夾帶私貨,走東線運河北上的官船一大半帶的都是揚州陳家的貨,他敢私告?至于私借官糧,我不管,還有半個多時辰,你們要負責(zé)把那一萬五千石給我還回來!”

  許暮道:“我正是和你來說此事,反正你們只須記著,你們只不過是因為聽說災(zāi)情,在湖廣省捎帶了五千石糧食,平價賣于江陵府,另外因災(zāi)情緊急,張路遙先后又向你們借了二萬石,再拖了你們一天船期就是了,我們也是張路遙派來的,其他你們一概不知,那二萬石等會有人送至碼頭倉庫,到時你們派一隊官兵在碼頭看護,名義上是張路遙還銀子給你們,你們用銀子在本地收購糧食,足額了搬上船就是了。只是要再拖你們一兩個時辰,而且回來的米將近一萬石是陳米,我們也只能做到這么多了,您看意下如何?”

  霍言道:“米真能馬上運到?如果真是如此,陳米就陳米吧,總好過虧空?!?p>  許暮道:“那我們就謝過大人了,還請再等兩個時辰發(fā)船,至于陳家的人還是一概不見,告辭了。”

  離了碼頭,兩人又乘馬車回到城中,直奔柳系舟府上,柳系舟的宅子在江陵城是一等一的豪宅,占地六十余畝,兩人給管事看過柳家令牌后,由柳府總管事帶著,七拐八彎走了約半柱香時間,來到大屋客堂,說道:“這塊令牌同知陳大人曾帶來給小人看過,原來是大爺家程公子的,不知程公子蒞臨本地,實在是怠慢了?!?p>  賀齊舟道:“老先生不必多禮,請問現(xiàn)在府上是誰在管事?有誰能夠作主?”

  老管事道:“回公子,老爺和夫人都在山西官邸,小姐因不喜北方天寒,每年夏末都會回來,現(xiàn)在是小姐作主?!?p>  賀齊舟道:“能否請小姐過來,我們有事相商。”

  老管事馬上叫來了柳臻,由于張晴柔曾說過,柳臻心地善良,再加上江陵柳家的確在災(zāi)情之初就向張路遙捐出了家中不少存糧,應(yīng)該也是柳臻的主意,因此賀齊舟和許暮決定不向柳臻隱瞞身份,見到柳臻之后,三人打發(fā)了老管事,賀齊舟道:“柳姑娘,您好,您應(yīng)該也見過那塊令牌了吧?”

  柳臻道:“嗯,是我們柳家的,我爹也有一塊,兩位是爺爺派來的嗎?”

  賀齊舟道:“我們此行是想幫助那些受災(zāi)的百姓,聽張晴柔說你也有這樣的想法,所以我們想和你說實話,只是需要你替我們保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柳臻眨了眨大眼睛道:“如果真是義舉,你們放心,我一定替你們保密?!?p>  賀齊舟看了一下許暮,見許暮點頭后說道:“實話和你說吧,我就是那日在江湖樓外和陳杞吵起來的那個鄉(xiāng)下人,我叫賀齊舟,這位是許暮,我們都易了容?!?p>  柳臻小手都快捂不住自己張到最大的小嘴,眼光都有點異樣,顫聲道:“您真是許公子?你們說吧,能幫到的我肯定義不容辭。”

  賀齊舟揚了揚手中的令牌道:“還記得將軍縣的命案吧?官府定的是柳林的罪,好像也是你們府上的人,你家太老夫人為表示歉意給了我這塊牌子,說是可以幫我做件事,我現(xiàn)在拿它來求你幫個忙?!?p>  柳臻道:“好。怎么幫?”

  賀齊舟道:“城中的陳家囤了大批糧食想著奇貨可居,賺取暴利,我們向水師借了大批官糧,把糧價壓了下來,陳家現(xiàn)在有點急了,急著出手手中存糧,我們想以柳御使的名義買下他的糧食,再還給水師,陳家現(xiàn)在一直以為我們是柳御使派來的人,所以我們此來是向你借銀子了?!?p>  “要借多少?”

  賀齊舟道:“有多少借多少,最好是陳家錢莊的銀票,你放心,只是假意上的借,我們會用賣出官糧的錢當(dāng)場就給你,你就當(dāng)是把銀票兌給我們。而且,你對所有人的說法就是今天你爺爺家派人過來,說是攜帶大批銀兩不便,所以和你家兌了點銀票回去,其他你一概不知?!?p>  柳臻驚道:“就這么簡單?你們放心,我家有田產(chǎn)、錢莊,收入比爹那點奉祿多多了,等我一會,我去去就來。”

  不一會功夫,柳臻抱著一大一小兩個精致的木箱進來,道:“我能翻到的就這么多了,大箱子里是一萬八千兩,小箱子是我的私房錢,我能出兩千兩,不過我想求你們一件事,如果答應(yīng)了,我就和你們兌?!?p>  賀齊舟道:“請講?!?p>  “我的兩千兩是用來捐助災(zāi)民的,不用還我,你們只要給我一萬八千兩就行了。還有,這事我能和我父親說嗎?”

  許暮和賀齊舟肅然而立,對著柳臻抱了抱拳,賀齊舟道:“謝謝您,柳小姐。我的身份你可以和家里人說,這塊木牌本就是你們家給的,瞞得了別人,還能瞞得了你家?不過求你別透露了許暮的身份好嗎?”

  柳臻抿嘴一笑,瞄了一眼許暮道:“好的,一定?!?p>  賀齊舟道:“銀票請等會給我們,等會我們走后,麻煩你去一趟知府衙門,找到張路遙,他會派人用馬車運銀子過來,你取走一萬八千兩,剩下的現(xiàn)銀還有銀票我們過一會來取。”

  柳臻道:“不怕陳家的人知道?”

  賀齊舟道:“不怕,張知府本來就是御史大人的親隨,柳家為了賑災(zāi)向他借銀子怎么都說得過去。不過我們之間的事先別和你府上的任何人說,事后你只須說是我們讓你去找張路遙的,讓他把兌銀票的銀子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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