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一點(diǎn),黛玉的房門被輕輕敲響。
坐在床邊的林瑾把黛玉從臂彎里放下,又替她蓋好被子,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林忠恭敬的站在門外,看到林瑾出來,就要開口稟報(bào)。
林瑾做了個手勢,輕輕下了臺階,來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然后示意林忠可以說了。
“大少爺,有二十七人來檢舉,十一人自首,目前最嚴(yán)重的是在外面殺了人,擅自借用老爺?shù)拿^躲過了衙門的追捕。還有……”
林瑾見他欲言又止,皺眉問道:“還有什么?”
林忠低聲道:“有個叫墨香的丫鬟檢舉,說陳姨娘和外面的人有勾結(jié),她好幾次都看到陳姨娘在‘丁氏胭脂鋪’和陌生男子說話?!?p> 林瑾皺了皺眉,吩咐道:“把墨香帶到我的房間,把陳姨娘也請過來,不要讓其他人知道!”
“老奴明白!”林忠鄭重的點(diǎn)頭,轉(zhuǎn)身快步離去。
林瑾望了望天空的月亮,輕輕嘆了口氣,起身向隔壁自己的小院走去。
十分鐘后,墨香被林忠?guī)Я诉^來。她十七歲,相貌不錯,小臉圓圓,有些嬰兒肥,看起來很可愛。
墨香行禮問好,乖乖站在一邊。
林瑾手指輕叩桌面,忽然問道:“你和陳姨娘有仇?”
墨香愣了一下,臉色有些猶豫。
林瑾淡淡道:“不想說就出去吧!”
墨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泣道:“大少爺明鑒,奴婢確實(shí)和陳姨娘有仇!我妹妹被她罰跪在夜雨中,感染風(fēng)寒之后去了!不過奴婢不敢說謊,陳姨娘確實(shí)好幾次在丁氏胭脂鋪和陌生男子會面!”
“起來吧!”林瑾讓墨香起身,然后吩咐林忠,“若是墨香所說屬實(shí),回頭去柜上支取八百兩銀子給她?!?p> 林忠躬身應(yīng)是,心里咯噔一聲,聽林瑾這口氣,陳姨娘真的有問題?
“奴婢多謝大少爺!”墨香抽泣著道謝,她很清楚,三百兩是自己的獎賞,另外五百兩是給妹妹的補(bǔ)償。
又過了幾分鐘,陳姨娘帶了個大丫鬟也過來了,她穿著很保守的衣裙,把自己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看到林忠和墨香,她愣了一下,馬上知道自己誤會了林瑾,吩咐大丫鬟出去院外等候。
林瑾指了指石凳:“姨娘請坐!”
陳姨娘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石頭涼,我站著就好。哥兒喚我來有什么事?”
林瑾輕聲道:“知道石頭涼就對了!只有活人才知道冷暖,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沒了!姨娘就沒什么話要對我說嗎?”
陳姨娘咬了咬牙,用力搖了搖頭:“我沒什么和哥兒說的,若是沒事,我先回去了!”
林瑾冷笑道:“回哪去?丁氏胭脂鋪嗎?”
陳姨娘身子一震,臉色慌張的看著林瑾,接著又看了看一旁低眉垂眼的墨香,立即明白過來,咬牙切齒的叫道:“墨香,你偷偷跟蹤我?我早和你解釋過了,你妹妹的事是意外,那天晚上我頭暈睡得早,完全沒想到會下大雨?!?p> 墨香冷笑一聲,恨恨的盯著陳姨娘一言不發(fā)。
林瑾冷冷道:“做了錯事要認(rèn)賬,責(zé)怪別人不是個好習(xí)慣!陳姨娘,自從你來了我家,似乎沒被虧待吧?父親所中的毒,是你下的吧?”
林忠和墨香愕然看著陳姨娘,原來老爺不是得了重病,而是中毒了?
陳姨娘用力咬著嘴唇,一縷鮮血從嘴角溢出,過了一會兒,她輕聲道:“我確實(shí)去過丁氏胭脂鋪,不過是為了見親戚。我沒給老爺下毒,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做不出來這種事!”
林瑾失望的嘆了口氣,沉聲道:“陳姨娘,我給過你機(jī)會了!既然你不死心,我讓你心服口服!經(jīng)過我的診斷,父親中的毒是夾竹桃汁液,僥幸的是中毒量不算大,而且是逐漸積累的毒素,故而父親才能活到現(xiàn)在!”
“夾竹桃!那東西有毒?”林忠驚呼一聲,對林瑾道:“大少爺,家里只有陳姨娘的院子里有十幾株夾竹桃,老奴回頭就全部鏟了!”
林瑾盯著陳姨娘,沉聲道:“我之前詢問過玉兒夾竹桃的事情,她說家里只有你的院子里有夾竹桃,而且是你上個月移植過來的。你剛把夾竹桃移植到院子里,父親就中毒了,這難道是巧合?而且父親平時(shí)的飲食主要由邱姨娘負(fù)責(zé),不過也會和你一起用膳,邱姨娘不可能下毒,那么除了你還有何人?你別和我說是廚房的人下的手,廚房里的大娘們沒那本事長期給父親下毒!”
陳姨娘一個踉蹌,勉強(qiáng)扶著石桌才沒摔倒,她盯著林瑾,輕聲道:“既然你都知道了,為何還和我說這些?”
林瑾仰頭看著籠罩著輕紗的月亮,黯然嘆了口氣,“你可能不信,雖然我和你打交道的次數(shù)不不多,但是依舊把你看作家人。我給了你機(jī)會,可惜……”
“家人嗎?”陳姨娘低聲喃喃,忽然冷笑道:“如果你沒說謊,府中上下,也就你一個人把我當(dāng)做家人!其他的人,只當(dāng)我是一件可有可無的東西罷了!”
林忠皺眉道:“陳姨娘這話有些過了!老爺和你的感情雖然有些淡,但是相敬如賓,平時(shí)從不虧待你……”
“閉嘴!”陳姨娘冷喝一聲,打斷了林忠的話,狂笑道:“哈哈哈……相敬如賓?說得好!我到現(xiàn)在還是完璧之身,只怕不是相敬如賓,而是相敬如冰吧!對你們來說這里是林家,對我來說就是冰冷的囚牢!”
林忠和墨香驚駭?shù)目粗愐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陳姨娘到家里十年了,竟然還是完璧之身?
林瑾默然不語,他三年來治療了近萬病患,其中不乏婦人和少女,以前不懂的一些東西也能看出一些端倪了。之前看到陳姨娘走路的樣子就有些疑惑,不像是嫁人很久的婦人,沒想到果真如此。
陳姨娘笑得鼻涕眼淚橫流,有些喘不過氣。
林瑾嘆了口氣,從袖中取出一塊帕子遞了過去。
陳姨娘用力把帕子打落在地上,冷冷道:“別惺惺作態(tài)了,我什么都不會說的!”
林瑾撿起帕子,撣了撣灰塵,再次遞給陳姨娘,輕聲道:“你有把柄被外人拿捏?比如家人被挾持?”
陳姨娘瞪大雙眼,驚疑不定的盯著林瑾,問道:“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