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陌生
李昇一事眾人心中各有想法，無不是皇子爭奪罷了?；实蹖Υ诉€有甚不明白的？不過是選擇按耐不發(fā)，奪了李昇的權(quán)，并沒有對人多加懲處。
李孚虛驚一場，皇帝連翻的封賞下來，東宮瞧著比以往還要氣盛。
其中國子監(jiān)的兩個學子亦被皇帝嘉獎，李孚也是各種送禮，一時風頭無兩。
田仲對此有些恍惚，其他人看著他的眼神都變了，說話做事都有些畏懼他幾分。
只有謝安從大理寺出來之后，心里一直有些不踏實。田仲有意效忠李孚，這件事田仲也沒有隱瞞過他。只是若說他自己，他卻不想這么早就參與皇子爭奪當中。
不過，眼下想再多也無濟于事，已是萬般不由人了。
獻王遇刺之后身子越發(fā)的差了，護國寺一行也被皇帝幾句話帶過，讓他等身子好一些再去。
四詹眼睛通紅，看著屋里各種藥材補品，恨不得立刻扔出去：“主子，一定有機會去護國寺的……”這句話，其實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李琰臉上帶著病弱的潮紅，雙眸半睜：“是嗎？”聲音輕的，聽的四詹心都揪了起來。
四詹有些咬牙切齒：“主子當初就不該答應(yīng)她！若中途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fù)！”
這個人，李琰知道他說的是誰。
李琰咳嗽了兩聲，四詹趕忙端著茶杯湊近李琰的嘴邊，李琰就著他的手抿了一口，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各取所需罷了。明面上是她利用我，殊不知我也在利用她?！?p> “這不一樣！”四詹眼睛紅成兔子，“她好模好樣的，可您的身子……”
四詹越說越氣：“您本來就中了毒，面見那人之時，屋里雖然熏了濃重的龍涎香，可小的還是從中聞到了金翅的味道！金翅氣味雖淡，但久聞便會覺得喉間發(fā)苦，如果是只龍涎香一種熏香，是斷然不會這樣的！那人分明是有意而為，知道金翅雖有驅(qū)暑熱，醒目等功效，可若混合您身上的毒，便會加重您的病情！”
李琰神色如常，仿佛四詹說的不是發(fā)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一般。
“他這是不放心我。不確定我是否真的中了毒，非要親眼所見才可安心。見了又怕被一葉障目，所以還要用金翅除掉心里的隱患?？梢?，他怕我怕到了骨子里，生怕一著不慎，這搶來的天下鏢從他手中溜走了?！?p> 四詹聞言神情凄苦，他們?nèi)辗酪狗谰团律暇┑娜吮车乩飫邮帜_，沒成想還是被那位給得逞了。買通了府上一位老人，給李琰下了毒。而那位不確定自己的人是否真的得手，又怕李琰沒有中毒，只是裝作中毒的模樣，于是這才命李琰回到上京。
四詹還是有些不放心：“可是經(jīng)過這件事，周嵐一看就是站在太子那頭的！而太子想要害您的心可不比旁人少了！”
李琰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點了下頭：“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李孚跟李昇，李昇此人更讓人忌憚，先打壓他一下也好?！?p> 四詹聽到“打壓”兩字哼了一聲，又有些不解：“主子，小的看皇帝好像不怎么看重太子，反倒對二皇子寬和的很?！本捅热邕@件事情已披露個八九不離十，皇帝卻沒再讓大理寺再審下去查下去，二皇子皮肉傷都沒有受一下。而太子可差點兒就被人從東宮拉下來了，可見皇帝一定是不喜太子的。
李琰卻勾了勾嘴角：“他這般做不是有意包庇李昇。而是想要平衡朝廷局勢。他這般做，不過是那位子還沒有坐夠，一家獨大豈不是養(yǎng)虎為患，他日有被逼宮之嫌？”
四詹楞在原地：“那這……這江山最后總是要換人坐的，誰又會長生不死?！?p> 李琰眉眼疏意，淡淡道：“給出去的，和被奪走的不一樣?！?p> 李琰閉上雙眼，呼吸淺淺，就在四詹以為他已睡著要出去的時候，方聽他說道：“朝中之人都以為太子妃其父大理寺卿劉勁、國子祭酒周廷梧，亦或者宣平侯等諸多看似中立之人，淡泊名利，心無旁騖，就連太子都深以為然?！?p> 四詹雙眼難掩驚訝。
周府書房之中，周嵐跪在地上，絲絲涼意從膝蓋上游走于周身，不動也一身汗的悶熱天氣，她竟覺得似身處寒冬臘月一般。
他爹的聲音此時此刻還回蕩在她的耳邊。
“你可知，為何爹及劉大人等人一直疏遠太子？”
只看似語氣平淡無奇的一句話，卻讓她身子戰(zhàn)栗不已。
她突然被自己的想法驚到，緊接著在心里不停地否定自己剛剛一瞬間的念頭，可又隱隱約約有一道聲音非常篤定的告訴她，事情正如她所想的那樣。
周廷梧坐在桌案之后，凝視著跪在地上的周嵐，他也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靜，仿佛第一次認識自己這個女兒一般，他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他的女兒竟然參與進奪嫡之中，獻王一事竟也有她的手筆。
他雖一屆文人，可府里都是他的手下，想要知道什么事情，便不會瞞得住他。
起初周嵐突然跟東宮走得近，還有跟太子、太子妃同逛廟會的事情，他也知曉，不過當時只當她是小孩子心性，所以沒有想太多。如今想來，恐怕在那時他這個女兒便與東宮糾纏的密不可分了。
對了，還有宣平侯府一事，事后他見過春蘭，春蘭是周嵐的人，說起事情經(jīng)過也是挑挑揀揀的，但他還是為周嵐的所作所為而驚訝不已。他有心想要知道當日的事情經(jīng)過，并非難事。就說宣平侯也與他夸獎過周嵐，只說言行利落，心思細膩又不拖泥帶水，有武將之風，不像他能養(yǎng)出來的女兒。
周廷梧那時只覺得宣平侯不過是夸夸其談，隨口一說。因為那樣的周嵐，對他來說有些陌生。
因為他的女兒從來都是，細聲慢語，言語得體，為人寬和且心地善良。
良久，周廷梧嘆了一口氣。
周嵐也因為這口氣，緊繃的身子突然松懈下來，隨即額頭上浮了一層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