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前塵事
碧紜這話說的，什么叫不完全是？
溪兒伸手把過顧紆的手腕，閉眼，再次探查了顧紆體內的靈力。
細細尋找一般后，果然像那日在月牙泉，為其療傷時，隱約感到的那樣，顧紆體內，有兩股靈力。
一股燦爛而溫暖，是他自己的。還有一股，藏的很深，雖然只有微弱的一絲，但那熾熱而狂烈的氣息……
絕對不會錯，是堯弋。
難怪，難怪那只驕橫的鳳凰，見了顧紆會“主人主人”的叫，難怪嫵華每次現身，首先就想要顧紆的命。
溪兒睜眼，半天才說出了一句：“我居然一直毫無察覺……”
碧紜抬眼望了望，又低頭撥弄著火盆，緩緩道：“你無法察覺，也屬正常。那個時候你可是……”
原來三百年前，汐洱想出的辦法，竟是那樣。
她將自己的元神化為了一眼清泉，精魂化為了涓涓細流，催動靈力做循環(huán)，讓堯弋整個浸入泉眼，陷入了沉睡。
他每一絲的元神，都被細流溫和的從體內抽離而出，融于清泉之中，待汐洱的元神把他內心的狂暴，背叛的痛苦，強勁的攝魂，細細的浣洗干凈之后，再重新輸還到他體內。
所以，堯弋和汐洱皆在那一場大戰(zhàn)后，就同時銷聲匿跡了。
三百年間，汐洱可以說是傾盡了自己的所有，一直在幫堯弋凈化元神。
碧紜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前去凈化之處查看，確保一切正常。
這三百年，都是這么過來的，但直到二十年前，有一日碧紜例行查看時，忽然發(fā)現，自己竟無法再進入那處。
竟是被什么封印了起來，往日輕松就能到達的地方，卻無論使用何種辦法，都不能再打開。
因想著堯弋和汐洱均在里面，碧紜又不敢用蠻力破壞結界，只得退回靈霄閣，想再從長計議。
偏巧顧家急忙派人來，說是顧鳴正剛剛得了一子，但那嬰孩十分怪異，想請仙人去看看。
溪兒聽到此處，瞅了瞅身邊的顧紆，道：“那個時候發(fā)現的？”
碧紜也隨她的目光，望著顧紆道：“我到了顧家，發(fā)現顧鳴正這個兒子，一邊嚎啕大哭，一邊居然通體冒火。顧家人被嚇得不輕，以為是冥界什么東西作祟。但我一看那火焰便知，是堯弋有一部分的精魂，傳入到此子體內了?！?p> 溪兒下床，坐到了桌邊，思忖道：“堯弋的精魂，怎會到這樣一個凡人體內？”
碧紜苦笑，扶額道：“我當時也是奇怪。后來才得知，顧鳴正的妻子懷孕時，他覺得我這后山仙氣足，山上肯定都是好東西。就時常偷偷來，采采果子、打打野味，甚至還從靈櫻潭撈過鯉魚回家。想必是一個什么機緣巧合，通過了山上的什么東西，就傳到了顧夫人肚中吧?！?p> 后來的事情，溪兒便知道了。顧紆長到三歲那年，無意中在靈霄山的溪流之中，發(fā)現了重現世間的自己。
“我本是一直想著，要從他身上把堯弋的精魂提出來。但悄悄試了幾次，都未成功。后來直到你的精魂也重現世間，我才有所領悟恍，可能是已凈化完成，所以堯弋的精魂才得以散出，你也才重現世間?！?p> “有道理。這也就說的通，為何我記憶、靈力盡失。”溪兒頓了一頓，望著床上不省人事的顧紆道：“恐怕因為他，都耗盡了……”
而后話鋒一轉，溪兒語帶不滿道：“既然你明知這些前因，為何之前一直都瞞著我？問你堯弋的下落時，還說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碧紜連忙無辜的擺手道：“我見你記憶全無、靈力盡失，料想是時機不夠成熟，所以就沒有將實情全部告訴你。萬一你要去強行打開那處的封印，再惹出什么事情來怎么辦……”
溪兒自嘲笑道：“那你現在告訴我，是覺得時機成熟了？”
碧紜輕輕揉了眉心道：“并不?？茨愕臉幼屿`力也還是依然沒有恢復，記憶也是七零八落……但事已至此，鬧到了這一步，若是再不讓你去那里試試，恐怕這小子性命堪憂，堯弋的精魂也會跟著有危險?！?p> 碧紜滿臉擔憂的，指了指顧紆。
溪兒深吸一口氣，的確，方才她探查顧紆的時候，便已經發(fā)現，顧紆體內氣若游絲，他自己的那股靈力正日趨衰弱，只剩另一股霸道的靈力蠢蠢欲動，似乎有要占據身體主動的趨勢……
但，哪怕只是堯弋的一絲精魂，要是占了身體主動，僅憑顧紆這副凡人的皮囊，怎么可能承受的住？
到時免不了要落個身毀形滅，而堯弋的精魂也四散的下場。
溪兒抿了抿嘴道：“黑崖那邊呢，怎么樣了？他們當時究竟對顧紆怎么了，讓他傷重如此？”
碧紜搖搖頭，起身整理了一下對襟，道：“我親自出馬，邊界自然是重新封死，穩(wěn)住了黑崖州。可屠風蹤影全無，現在只有屠印天知曉內情，但屠印天……”
溪兒這才想起問問屠印天，道：“他怎么了？”
碧紜揮了揮衣袖，似笑非笑道：“他被我關起來了，除了說要見你，其他絕口不肯再提半個字。諾，就關在這閣里的地下。”
溪兒大驚道：“關起來？你為什么關他？”
碧紜十分不悅，反問道：“他帶著一雙冥眼，他是冥界燕玲的兒子，哪一個理由不該關？他爹還勾連冥界，他們父子倆給我惹了多大的事？不關他？”
溪兒被問的怔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可是他……他們也是有原因的。再說，你把他關起來，黑崖州現在由誰接任？”
碧紜一甩袖子道：“只有屠云了唄，青龍熾鳳都留在那里了，暫時不會怎么樣。”
溪兒略一思忖道：“我先和他談談吧，若是能問個清楚，讓他將功補過，最好還是讓屠印天接任。屠云實力太差，青龍熾鳳一直守在那里也不是長久之計，可好？”
碧紜鼻孔哼了一聲，即沒有應允，也沒有否決。
跟著碧紜七彎八拐的下了連串的樓梯，溪兒心道，在靈霄閣十多年，竟還不知道有這么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