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上元佳節(jié)

　　過年的七天假期很快結(jié)束，朝廷又進(jìn)入了往日的繁忙之中。

　　尤其是七天假期里面又堆積了大量需要解決的奏折文書，讓武則天一陣頭大。

　　李治現(xiàn)在的眼睛已經(jīng)是高度近視，五米之外雌雄不辯，十米以上人畜不分。

　　每天雖然都跟武則天在一起，可實際上，都是在一旁坐著，陪著她批奏折而已。

　　就連上朝的時候，基本也都是聽聽而已，真正議政的事情，也都是交給老婆來做的。

　　或許因為假期之后的不適應(yīng)，這幾天武則天明顯心情有點暴躁。

　　但是李月辰心情挺好，因為她在期待著下一個節(jié)日，上元！

　　前幾年都因為太小，上元節(jié)都是在皇宮里面過的。而今年，她打算登上皇城的城樓，去看看長安城的上元節(jié)。

　　以前就在一些電影和電視劇里面看過不同導(dǎo)演想象中的上元節(jié)，而現(xiàn)在，她卻有機(jī)會親自體驗一番。

　　跟福公公和小荷打聽了一下，原來這個時代已經(jīng)有湯圓了。

　　但不是煮著吃的，而是油炸的，個頭也比后世的湯圓要大不少，而且似乎也還沒到上元節(jié)一定要吃的地步。

　　有心想要親自去長安城里逛逛，與民同樂一番，不過想想也知道不太可能。

　　先不說老娘武則天會不會同意，就算同意了，身邊也會跟著大量金吾衛(wèi)，生怕別人不知道身份之特殊。

　　所以與其在長安城里面被圍觀，還不如就在皇城的城樓上看看。

　　上元節(jié)的晚上是沒有宵禁的，從白天開始，已經(jīng)有大量的簡易舞臺搭建在了寬闊的街道上。

　　一條條鯉魚旗還有造型各異的燈籠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晚上發(fā)出顯眼的光芒。

　　從榮國夫人家出來的李月辰放下了馬車上的簾子，看到鯉魚旗突然想吃魚了。

　　在唐朝，因為皇帝姓李，所以禁食鯉魚。

　　不過這條法律，在武德年間執(zhí)行的還算比較嚴(yán)格，太宗朝就沒那么嚴(yán)了。

　　至于現(xiàn)在的李治時期，只要別作死的大聲宣布要吃鯉魚，其他時候叫上三五好友偷偷吃點，已經(jīng)是很正常的現(xiàn)象了。

　　這件事情李治當(dāng)然也知道，不過也沒有去管。

　　李月辰覺得這樣挺好的，人家隋朝也沒不讓吃羊肉不是？

　　以前在網(wǎng)上聽說明朝有個皇帝因為自己屬豬所以就不讓吃豬肉，如果生活在那種時期可就太可憐了。

　　回到皇宮之后太陽已經(jīng)快要落山了，李月辰跳下馬車之后直奔延英殿。

　　殿內(nèi)，老娘武則天依舊拿著一根毛筆批閱奏折，而李治卻坐在旁邊把玩著手里的保健球。

　　劉神威就坐在他對面，手里同樣拿著一對。

　　看到李月辰過來，李治笑著招招手：“辰兒，快到阿爺這來?！?p>　　李月辰一路小跑過來：“見過兩位大人?！?p>　　隨后扭過頭甜甜一笑：“劉公安好?！?p>　　“見過殿下，托公主的福，安好！”劉神威笑著打招呼道。

　　李治伸出手將女兒抱過來，讓她坐在自己腿上：“經(jīng)劉公測試，辰兒所做這器物，還真有緩和病癥之功效！”

　　旁邊的劉神威輕輕拍了個馬屁：“公主天生聰慧，是我大唐之福?。　?p>　　李月辰眨了眨眼睛：“我只是不想阿爺阿娘太過勞累?！?p>　　“好啊，好??！”李治摸著女兒的腦袋，“辰兒懂事守禮！朕心甚慰啊！”

　　桌案前的武則天對這個女兒也是越看越喜歡，看到李治夸她，臉上也帶上了欣慰而且驕傲的笑容。

　　跟劉神威聊了幾句之后，他就起身告辭了。

　　李治撫摸著胡子問道：“辰兒做出此物，有大功，想要何種賞賜??？”

　　聽到有賞，李月辰下意識的就想要一張免罪金牌。

　　這樣一來萬一以后不小心作死了，也能讓自己活下來。

　　不過隨后馬上想到了自己定下的絕對不能蹬鼻子上臉的原則，硬生生止住了。

　　萌萌的大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之后，李月辰似乎有些不確定的抬起頭問道：“何種賞賜都可？”

　　李治一臉張狂的大手一揮，霸氣的回答道：“任何賞賜皆可！”

　　“今日上元，那就請阿爺今夜帶著我們上城樓賞燈吧?！崩钤鲁铰冻鲆粋€笑容，“兩位大人，四位阿兄，還有兩位阿姊，一家人共同賞燈?！?p>　　說出來的同時，也在內(nèi)心之中悄悄給兩位姐姐道歉：對不起兩位姐姐！我也不是故意要利用你們，實在是要維持人設(shè)??！

　　李月辰很清楚，李治對庶子的態(tài)度就跟充話費送的一樣，冷淡的很。

　　兩位姐姐其實也不太愿意面對他，總感覺尷尬又別扭。

　　但是沒辦法，李月辰的目的在于保持住自己善良仁孝的人設(shè)，并且最大規(guī)模喚醒這位皇帝對骨肉親情的感覺，也是為了自己。

　　來自文明社會的李月辰實在接受不了血親相殘這種事情。

　　不得不承認(rèn)，從腥風(fēng)血雨里面殺出來的皇帝一般都很有能力，更容易締造出繁榮的盛世。

　　比如說太宗李二同志，以及現(xiàn)在腦子里還依稀記得的明朝永樂帝和清朝雍正帝。

　　但用這種方式來培養(yǎng)一位有能力的皇帝，代價未免太大了。

　　雖然她有上輩子的記憶，但是在這里，她跟幾個哥哥和兩個姐姐依然有一層血緣關(guān)系在里面，如果可以，她不希望以后同樣經(jīng)歷這種事情。

　　對于她的這個要求，李治雖然算不上驚訝，但仍然有些意外：“僅此而已？”

　　“嗯！”李月辰點點頭，“僅此而已！”

　　“好！準(zhǔn)！”李治霸氣的點頭直接答應(yīng)。

　　李月辰點點頭，然后跟他打鬧起來。

　　這樣就好，至于說免罪金牌什么的，以后再說吧！

　　…………

　　晚上太陽落山之后，長安城一反常態(tài)的開始逐漸熱鬧起來。

　　大量的人流行走在各個坊市之間，互相談?wù)撝切┰煨透鳟惖募埡簟?p>　　這個時期的上元節(jié)還沒有開始流行那種在花燈上貼詩句或者字謎的活動。

　　民眾們大多也都是在不同的坊市之間來回晃悠，看看不同的花燈，買點零食小吃等等。

　　不少胡人臉上帶著各種不同的面具，穿著造型夸張而奇怪的衣服，如同跳大神一樣在街上蹦蹦跳跳。

　　稍微有點錢的，一般會到平康坊里面約個美女出來陪著一起散步，喝個酒之類的。

　　至于事后要不要做些其他的額外活動，那就看情況了。

　　不少讀書的學(xué)子們則是坐在酒肆里比較靠近邊緣的位置，一邊喝酒一邊吟詩作樂。

　　這樣團(tuán)體有很多，基本上很多酒肆的二樓都已經(jīng)被大大小小的團(tuán)體包場了。

　　這種團(tuán)體不僅僅是男的，甚至還有不少女子組建的類似詩會一樣的社團(tuán)，這種時候也會出來找一塊地方一起玩。

　　平時的長安城，入夜之后都是比較安靜的，不過今日明顯要喧鬧的多。

　　當(dāng)李治帶著老婆和一幫兒女來到皇城城樓上的時候，就聽到了下面嘈雜的聲音傳來。

　　靠近皇城的坊內(nèi)有叫賣聲，大笑聲，還有歡呼聲全部混雜在一起。

　　雖然聽不清楚具體的聲音，但從氣氛上也能感覺到一種放松。

　　一眾兒女之中，只有李月辰被李治抱在懷里，讓她矮小的個子也能看到今夜明亮的長安城。

　　李月辰黑亮的雙眼之中倒映著被數(shù)不清的燭光照亮的長安，她似乎有些驚訝。

　　都說盛唐盛唐，然而真正來到這個時代之前，所有的一切皆為想象。

　　現(xiàn)在親眼看到，卻也不得不佩服古人的心態(tài)與智慧。

　　縱然說現(xiàn)在眼前的長安城比起一千多年之后那浮夸的大唐燈具城要遜色的多，但這個時期特殊的煙火氣息，也讓李月辰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敬佩與自豪，也是第一次感覺來到這個時代，未必是一件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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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治帶著家人上城樓觀看上元節(jié)，并沒有提前發(fā)出什么通告，而且也沒有大張旗鼓。

　　所以并沒有引起什么轟動，基本上只是在城樓上慢慢散步，感受著下面熱鬧的煙火氣息。

　　圍在周邊的千牛衛(wèi)們目光警惕的注意著周圍的環(huán)境，好像生怕哪里突然射出來一支箭似的。

　　雖然已是深夜，但是長安城卻好像越來越熱鬧，甚至都出現(xiàn)了不少敲鑼打鼓的。

　　不少男男女女都跟著鼓聲的節(jié)奏當(dāng)街跳起舞來，雖然動作怎么看都是臨時發(fā)揮的，但是臉上的笑容反應(yīng)著他們的心情。

　　被李治抱著的李月辰看到這一幕突然笑了起來，這個時代，感覺陌生人之間的距離似乎比未來要近的多。

　　突然之間，視線里好像出現(xiàn)了一顆緩緩飄落的白色雪花。

　　李月辰微微一愣，抬起頭看著夜空：“似乎是下雪了?！?p>　　其他人抬頭一看，漆黑的夜空之中逐漸有白色的雪花飄落而下。

　　長安城里面的人們也發(fā)現(xiàn)了，一名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女子抬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看著它在手心里融化，然后抬頭看去，便看到了漫天雪花飄灑而下。

　　隨后更大的歡呼聲響起，街上跳舞的人似乎更加有動力了，動作明顯加快了很多。

　　酒肆里面的年輕男女們臉上帶著笑容，隨便便推舉其中以雪為題，開始新一輪作詩。

　　李治將身上的貂毛大氅拉開，把李月辰一起包裹在里面：“辰兒可覺得冷？”

　　“不冷！”李月辰搖搖頭回答道，“兩位大人才要多多注意?！?p>　　后面的武則天撇過眼睛笑道：“不必管我，你們父女互相關(guān)心就好！”

　　艾瑪，怎么酸溜溜的？不會是吃自己女兒的醋了吧？

　　李月辰扭回頭看過去，只見老娘微微歪過腦袋看著長安城里面的景象，只不過腮幫子略微有些鼓鼓的。

　　倒是李治，臉上帶著快要憋不住的笑容轉(zhuǎn)過身，拉開了自己大氅的另一邊：“媚娘跟我并肩如何？”

　　武則天往這邊看了一眼，不過很快扭回頭，腳下一動不動。

　　李治扭過頭，對懷里的女兒挑了挑眉毛，然后走到老婆身邊，右手拉開寬大的大氅披在她肩膀上，將她包裹起來。

　　順帶著右手也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摟著她繼續(xù)往前散步而去。

　　武則天白了他一眼沒說話，不過腳下卻跟著他的步伐繼續(xù)往前走了。

　　看到這一幕的李月辰徹底憋不住了，把臉埋在李治的肩膀上無聲的笑了起來，肩膀都一抖一抖的。

　　李治左手抱著女兒，右手摟著老婆在城墻上散著步往前走。

　　旁邊的千牛衛(wèi)都紛紛轉(zhuǎn)過頭去不看這邊，還下意識的后退了兩步。

　　跟在身后的四個哥哥和兩個姐姐彼此之間對視一眼，都感覺有點驚奇。

　　唯有大哥李弘表情有點復(fù)雜，內(nèi)心之中感慨著這一幕如果被御史臺那幫老頭子看到的話，鐵定要挨噴了。

　　看到自己的女兒把臉埋在李治的肩膀上，自己也一抖一抖的，武則天出聲道：“辰兒，為何事發(fā)笑？”

　　“咳……孩兒沒有笑！”李月辰趕緊抬起頭，憋住笑容，做出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

　　武則天似乎不想輕易放過這個取笑自己的女兒：“哦？那為何這般舉動？”

　　“此……此乃見到下雪……心中……多有感觸……”李月辰結(jié)結(jié)巴巴的開始找借口。

　　雖然知道或許武則天不會介意自己取笑她，不過禮教方面，這仍然是個很嚴(yán)重的問題。

　　武則天挑了挑眉毛：“既如此，那不如借心中感慨，賦詩一首如何？”

　　“我……”

　　李月辰感覺到有點尷尬，雖然詩經(jīng)之類的書也看過，但是那玩意兒真的看不下去。

　　作詩什么的，跟他真的是八字不合。

　　她也算是看出來了，武則天到也不是想干嘛，就是心情上來了，想要刻意整她一下。

　　反正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

　　不過李月辰可不想就這么認(rèn)輸，眼神中露出了一抹堅定之色！

　　武則天倒是一臉輕松，你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子，能作出什么詩來？真當(dāng)人人都是王勃或者駱賓王這種神童呢？

　　李月辰抬頭想了想，用萌萌的小奶音吟道：“一片兩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

　　這三句一出，李治咧嘴露笑，武則天也挑起了眉毛，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樣子。

　　后面的大哥李弘抬手捂臉，不知道是想哭還是想笑。

　　“飛入皇城皆不見?！崩钤鲁秸f出了最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