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冠不在此間,王府已是人去樓空。
唯有那一千鐵騎尚在大營,等候收編?;突痛笱?,總算還殘存一絲正氣!
這讓俊東無限欣慰,有了這點兵力,短時間內(nèi)至少可以防止二王和慕容遺宗的可能的反撲。
范陽府衙,俊東坐在原來祖丹的位置上,堂下左右,尚有未曾逃走的文物官員數(shù)人。
文官以別駕從事朱大賀為代表,武官以鐵騎守御劉炳奎為首席,眾人目光灼灼,滿懷期待地望著俊東。
這種感覺令俊東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千年前的大秦,只不過這一次,他是范陽太守。
“別駕大人!”
“下官在!”
“我命你速速擬定安民告示,向百姓昭示祖丹的劣跡和范陽目前的危機(jī)。約法三章:一、開倉放糧,安定民心;二、招納賢士,獻(xiàn)計獻(xiàn)策;三、懲戒不法,恢復(fù)工商?!?p> “領(lǐng)命!”朱大賀得令而去。
“守御大人?!?p> “末將在!”
“你可即刻回營,檢點兵馬,于范陽四門布防,務(wù)必萬無一失!兵力不足,可招募壯丁民勇,協(xié)防四門。同時廣納工匠,制作防御器械,以備不時之需!”
“得令!”
安排完畢,俊東環(huán)視余下眾人道:
“爾等除主簿大人留守府衙,處理政務(wù)之外,其余皆隨我城中巡視,嚴(yán)防二王耳目作祟!”
“諾!”
布置停當(dāng),俊東喚出狼王,帶著一眾鐵騎武士,在城中各處視察了一番,確定沒有漏洞之后,這才回到府衙,略作休息。
連日的辛勞,已經(jīng)讓俊東筋疲力盡,只片刻之間,他便撐著幾案睡著了。
這一覺直睡到黃昏時分,才被街上的一陣煙花爆竹吵醒,百姓們自發(fā)地在慶祝范陽城重獲新生。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發(fā)現(xiàn)門前石階上,數(shù)十名甲士兩兩相對,巍然肅立。便招手道:
“本使無礙,大家不必留在這里,歇息去吧!”
“諾!”幾名甲士聞聲自去。為首兩名百夫長卻似沒有聽見一般,勿自不動。
俊東走到近前,拿拳頭捶捶他們的肩膀道:
“去吧,這一日的忙亂,你們也該休息休息了!”
一名甲士回道:
“稟特使,守御大人有令:從今日始,我二人隨侍大人左右!大人天賦神威,解范陽黎民于水火,是我范陽官民未來的希望,斷不可有半點閃失!”
俊東無奈的搖搖頭道:
“既是守御大人安排,卻之便是不恭了。不過,我料那二王即便來襲,組織兵力也需時日,你二人不妨輪班值崗,間作休息,豈不一舉兩得?”
“屬下遵命!”
安排完畢!俊東瞥見后堂之內(nèi)似有燈光晃動,這才想起祖丹既死,其家眷尚在府中。忙亂之下,竟然忘了安置她們。便匆忙來到后堂,卻見幾名婢女哭作一團(tuán)。正房之中,那名太守夫人已經(jīng)懸梁自盡了!
“哎呀!這是何苦呢?!祖丹有罪,業(yè)已伏誅,怎可禍及家屬!”俊東自責(zé)不已,便吩咐婢女卸下尸體,裝殮后妥為安葬。又將祖丹一應(yīng)家私,分作數(shù)份,吩咐眾人了卻祖夫人后事便各謀出路。
做完這些,倦意再次來襲,他便在這太守府中擇了一處廂房,和衣而臥睡過去了。
次日凌晨,俊東從夢中醒來,想起要去升堂做事,便一骨碌翻身下床。猛然間竟發(fā)現(xiàn)自己身著睡袍,腳蹬軟襪,那一身的戎裝卻不見了蹤影!
大驚之下,卻見得一窈窕女子怯怯的出來,立在當(dāng)下低頭不語。
“是你做的?”
女子點點頭。
“大膽!誰讓你如此這般???”
女子聞言大驚,身子一軟便跪了下去:“老爺饒命!賤婢再也不敢了!”
望著女子楚楚可憐的樣子,俊東心中一軟,不免生出一絲哀憐,便問道:
“你先起來說話。”
女子并未起身,接著道:
“老爺不饒恕賤婢,賤婢不敢起來!”
“好吧,我不怪你,你先起來!”
“謝老爺!”
“你是誰家女子?姓甚名誰?為何不按本使的意見出去謀生?”
“賤婢姓肖,小名婉兒。自小賣與夫人娘家為婢,因略通詩文,便隨夫人陪嫁祖府,至今十年了。夫人辭世,賤婢不知該往何處,因此只好留在府中,還望老爺恩準(zhǔn)!”
肖婉兒說完,兀自掩面啜泣不已。
俊東平生最見不得這般情形,肖婉兒的遭遇讓他想起了蘇瑪,當(dāng)初也是這般年紀(jì),也是這等遭遇,世間的事情,為何到處都是如此的不公呢!想到此,聲音便也輕柔了許多:
“婉兒,若你真的無處可去,留在府中也無妨,只是以后不要再自稱賤婢,也不要動不動磕頭屈膝,這府中現(xiàn)在并無旁人,你就權(quán)作我的妹妹,在這府中自由行走,順便助我打理內(nèi)務(wù),可好?”
婉兒聽得此言,這才破涕為笑,歡歡喜喜的做飯去了。
此時,堂外甲士進(jìn)來稟報:
“特使大人!主簙擒得細(xì)作一名,堂外聽候發(fā)落!”
俊東剛要出去,婉兒卻將他呼住,取過已經(jīng)清洗干凈的錦襖替他換上,又用銅盆掬來清水,讓俊東洗漱完畢,這才放他出去。
大堂之上,主簙施禮道:
“大人,這是今晨抓獲的漁陽細(xì)作,我等已百般用刑,也未能讓其開口,請大人發(fā)落!”
俊東聞言,目光凜凜的望向堂下五花大綁的犯人,只見此人盡管被縛,卻沒有一絲的懼色,眉宇之間反而透著些許豪壯之氣,不免好奇,轉(zhuǎn)頭問主簙道:
“此人所犯何罪?如何被你拿得?”
“此人違反宵禁,妄圖混進(jìn)城內(nèi),被俘后又將懷中書信吞入腹中,甚是可惡!”
俊東聞言對犯人道:
“本使見你器宇不凡,恐并非畏死之徒,何必為那慕容芷葬送卿卿性命!從實招來,本使饒你不死,去留自便!”
那人并不答話,將頭扭向一邊,看也不看俊東一眼。兩旁甲士一聲怒喝,伸手便將他昂著的頭頸壓了下去??|擺擺手,繼續(xù)道:
“大丈夫向死而生,無可厚非!可是你真的明白生死的道理嗎?你可知道你們?yōu)橹兔目ぶ魇呛蔚葮尤???p> “休要詆毀郡主!饒是你嚼爛舌根,也休想從我這里得到任何郡主的消息!”
兩個甲士聞言大怒,壓著脖頸的手又使了幾分猛力。
俊東略一思忖,又道:
“很好!你能回應(yīng)本使,說明你并不是食古不化之人,希望你念及妻兒和漁陽百姓的前途,能夠幡然悔悟,浪子回頭!本使這便放你自去,何去何從,請你三思!”
主簙聞言大驚,剛要進(jìn)言,卻被俊東擺手制止,示意甲士為其松綁。
那人陡然重獲自由,一時間居然無所適從,疑惑地望著俊東沒有挪步。直到俊東十分確定的點點頭,這才略一拱手,轉(zhuǎn)身離去。剛到堂下,復(fù)又轉(zhuǎn)了回來,拱手道:
“大人海納百川,氣度非凡,在下敬佩!就此離去委實不忍,忠告大人,十日之內(nèi),范陽必遭舉國圍攻,望諸位大人各自安好,后會有期!”
言畢,大踏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