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如刀。仿佛已刺入了華向?qū)W的心里!
鐵大少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華向?qū)W點了點頭,有立刻搖頭,他抬起來頭,大聲的道:“不是真的,完全不是?!?p> 華向?qū)W一口氣連喝了三杯酒。
又大聲的道:“如果我只能活三天,去會去大吃大喝,狂嫖爛賭,把東岸城的全部婊子都找過來,脫光了她們的衣服和她們玩捉迷藏。”
他的堂弟華三服吃驚的看著他,道:“你,你…你怎么會想到做這種事情?”
鐵大少淡淡的道:“這種事情本來就是很有趣的,如果你只能活三天,說不定你也會去做的!”
華三服道:“我,我,我……”
鐵大少道:“只可惜你們都還要活很久,所以就算你們心里想得要命,也只能在心里偷偷的想而已?!?p> 華向?qū)W嘆息,苦笑道:“老實說,我其實連想都不敢想。”
一個二十五六的俏嬌娘,正端著一大碗熱氣騰騰的紅燒辣子雞進來。
鐵大少忽然問她道:“如果你只能活三天了,你想干什么?”
這位俏嬌娘突然被問得吃了一驚,遲遲不敢回答。
契弟忽然拉下了臉,道:“這位鐵先生既然在問你,你就要老實回答!”
俏嬌娘好像又害羞,又害怕,終于紅著臉回道:“我,我想嫁人?!?p> 鐵大少道:“你一直都沒有嫁人?”
俏嬌娘道:“沒有?!?p> 鐵大少道:“為什么不嫁人?”
俏嬌娘道:“我自小就被賣給人家做了丫鬟,能嫁什么樣的男人?又有什么樣的男人肯娶我?”
鐵大少道:“可是如果你只能活三天,就不管什么樣的人都要嫁!”
俏嬌娘道:“只要是男人就行,只要是活著的男人就行!”
她忽然興奮了起來,臉色越來越紅,還大笑的道:“然后我就殺了他!”
一個二十五六的大姑娘,要嫁人并不奇怪,可后面的這句話,卻叫在座的都想不通了。
大家都吃了一驚,有個人問道:“你既然嫁給了他,為什么又要殺了他?”
俏嬌娘道:“因為我還沒有做過寡婦,我想嘗一下做寡婦是個什么滋味?!?p> 大家面面相覷,想笑,又不能笑,又不知道為什么要笑。誰都不知道、也想不到這樣一個女人,會有這么荒唐、這么奇怪的想法。
這位俏嬌娘又道:“只可惜,我還不會死,所以我不但做不了寡婦,很可能連嫁都嫁不出去。”
她低下了頭,輕輕的嘆息著,輕輕的放下了手中的盤子,低著頭走了出去。
過了很久,座上有個人忽然站了起來,吶吶的道:“如果我,如果我只有三天可活,我,我一定娶她!”
這個人叫彭英俊,也是為很有名的回春妙手??墒撬拈L相偏偏長得和名字相反,長得奇奇怪怪,不但駝背,五官還不協(xié)調(diào)滿臉的麻子,而且腿還一長一短。
就因為他有名氣。
----不但有名氣,有才華,還有丑名,所以做媒的雖然想盡千方百計為他去提親??墒侵灰獙Ψ揭宦牭绞恰芭碛⒖ 钡拇竺⒖叹屯吮苋?,有幾次聽說媒婆還被人用掃帚趕了出來。
鐵大少道:“你真的想娶她?”
彭英俊道:“這個女人看起來又干凈又標致,能娶到這樣子的女子做老婆,已經(jīng)是種福氣,只可惜……”
鐵大少道:‘只可惜你既然還不會死,所以你就得顧全你們家的面子,總不能把個賣了身的丫鬟用八人大轎抬回去。’
彭英俊只有點頭、苦笑、嘆氣、又搖頭,最后只能喝酒。
鐵大少哈哈大笑,大家就看著他笑。
鐵大少道:“剛剛你們都想問我,一個人明明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怎么還能笑得出來?現(xiàn)在你們?yōu)槭裁从植粏柫???p> 沒有人問。
自然沒有人回答。
鐵大少自己替他們回答道:“因為你們現(xiàn)在心里都在偷偷的羨慕我,因為你們心里想做,卻不敢去做的事,我都可以去做。”
一個人如果能痛痛快快、隨心所欲的過幾天,我相信一定會有很多人都會在心里偷偷的羨慕的。
彭英俊已經(jīng)喝了三杯酒,忽然問道:“你呢?在這三天里,你想干什么?”
鐵大少道:“我要你娶她!”
彭英俊吃驚的道:“娶誰?”
鐵大少道:“我的義妹?!?p> 彭英俊道:“你的義妹?你的義妹是誰?”
鐵大少不知道什么時候恢復了體力,他忽然沖了出去,將一直在面外面偷聽的俏嬌娘拉了進來。
鐵大少道:“我的義妹就是她?!?p> 彭英俊怔住了。
俏嬌娘也怔住了。
全部人都怔住了。
鐵大少道:“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這俏嬌娘低下了頭,道:“做丫鬟的還有什么姓,主人替我起了名字,叫春花,我就叫春花?!?p> 鐵大少道:“現(xiàn)在你已有了姓,姓鐵!”
春花道:“姓鐵?”
鐵大少道:“現(xiàn)在你是我的義妹,我姓鐵,你不姓鐵姓什么?”
春花道:“可是,可是,可是你….可是你……”
鐵大少道:“我就是奇云峰下,鐵劍山莊的鐵家大少,鐵小米?!?p> 春花道:“鐵家的大少爺?鐵,鐵小米?”
鐵大少道:“不管誰做了鐵家大少的義妹,都絕對不是件丟人現(xiàn)眼的事情!”
他指了指彭英俊道:“這個男人雖然不好看,卻一定是個好丈夫?!?p> 春花的頭似乎更低了。
鐵大少拉起了她的手,放在彭英俊的手里,道:“現(xiàn)在我宣布,你們已經(jīng)成為夫妻,有沒有人發(fā)對?”
沒有。
當然沒有。
這是喜事。
很不正常的喜事,完全不合規(guī)矩,甚至讓人有了荒唐的感覺。
可是無論是什么樣的喜事,總是使人的精神振奮些的。只有土行醫(yī),好像還是顯得有點沮喪。
鐵大少慢慢的走了過去,忽然停下來問道:“那個人是你的朋友?”
土行醫(yī)道:“哪個人?”
鐵大少道:“對不起你的人?!?p> 土行醫(yī)忽然握緊了拳頭道:“我,我,我一直拿他當朋友,可是,可是他,……”
鐵大少道:“他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
土行醫(yī)閉上了嘴巴,連半個字都沒有說,可是他的眼睛里面已經(jīng)有了淚痕。
這種事情他既不忍說,也不能說。
無論多大的仇恨,多么深的痛苦,他都可以咬咬牙忍受,卻無法忍受這件事帶給他的羞辱。
鐵大少看著他,好像看出來了什么,他目光充滿同情的道:“我看出來你是個老實人?!?p> 土行醫(yī)慢慢的低下了頭,道:“我只不過是個沒有用的人。”
老實人的意思,通常代表的都是沒有用的人。
鐵大少道:“可是你至少讀過書?!?p> 土行醫(yī)道:“也許及時因為我讀過書,所以才變得如此無用!”
鐵大少道:“有用?!?p> 土行醫(yī)笑了,他笑的是自己,他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所以他笑容中充滿了自嘲和譏笑,道:“有用?有什么用?”
鐵大少道:“有時用筆也一樣可以殺人的?!?p> 土行醫(yī)道:“用筆也能殺人?”
鐵大少道:“你不信?”
土行醫(yī)道:“我,我……”
鐵大少道:“那邊的桌子上有筆有墨,你為什么不過去試試?”
土行醫(yī)道:“怎么試?”
鐵大少道:“只要你過去寫下幾個字,就可以將一個人置之死地?!?p> 土行醫(yī)道:“哪幾個字?”
鐵大少道:“那個人的名字。”
土行醫(yī)抬起來頭,吃驚的看著他。直到現(xiàn)在,他才發(fā)現(xiàn)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將要死的人,全身都帶著種神秘又可怕的力量,隨時都可以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情。
鐵大少道:“快去寫,寫好了不妨密封起來,再交給我,我保證這里絕對沒有人會泄露你的秘密?!?p> 土行醫(yī)終于還是站了起來,走了過去,拿起了筆。
這個人的力量,實在是令他不敢反抗,這個人說的話,他也不能不信。
密封起來的信,已在鐵大少的手上,里面只有一張紙和一個人的名字。
鐵大少道:“除了你自己之外,我保證現(xiàn)在絕對沒有人知道這里面寫的是誰的名字?!?p> 土行醫(yī)點了點頭,臉色已經(jīng)蒼白了起來。可又有點興奮,忍不住問道:“那以后呢?”
鐵大少道:“以后也只有一個人能看見這個名字?!?p> 土行醫(yī)道:“什么人?”
鐵大少道:“一個絕對有能力為你保守秘密的人。”
他邊說邊轉(zhuǎn)過來面對著契弟道:“你當然已知道這個人就是你!”
契弟道:“是的?!?p> 鐵大少道:“當你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這個人當然就活不久了?”
契弟道:“是的。”
鐵大少道:“他當然是死于以外的?”
契弟道:“是的。”
他伸過了手,接過了鐵大少手里密封的信,他的手和鐵大少一樣的穩(wěn)定。
每個人都在看他們,他們的臉上表情不知道是恐懼還是敬畏?
一封信,一張紙,一個人的名字,一瞬間就已決定了一個人的生死!
這兩個到底是什么人?
為什么有這種決定生死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