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溱身手極好,別看是女子,幾招不到,就把壯漢給打趴下去了。
不過有更多的壯漢從里屋沖了出來,尹爭爭緊緊抱著自己的腦袋,跌跌撞撞進(jìn)了內(nèi)館。
一進(jìn)去,直接傻眼了。
噥噥琴音在耳,屋內(nèi)煙霧寥寥,紅帳飄飄,酒菜飄香,主臺上官人舞之蹈之,忘我投情。
這些場面,不就是舅舅之前酒后曾的提到過的花酒勾欄瓦肆之地,但……為何都是……男子?
喝酒的大爺,陪酒的小哥,一個個粉頭撲面,細(xì)聲軟骨,看得尹爭爭瞠目結(jié)舌。
莫非這些穿白衣的男子就是傳聞中的……龍陽公子?
“你這個丫頭,讓我好找,快,尚品雅間的客人要的熱酒,快些送上去!”
在尹爭爭大開眼界的時候,一個婆子抓著尹爭爭就是一頓說落,大力一扯,幾瓶溫酒連著托盤一起塞給了尹爭爭。
尹爭爭正愁用什么身份在這個如此特別的地方停留,心里雖然忐忑不安,也壯著膽子佯裝成送酒丫頭,四下打量四周,并未在大堂之內(nèi)看見王福。
二樓都是雅間,王福進(jìn)了哪個房間呢?
尹爭爭靈機(jī)一動,不如就打著送酒的名義挨個檢查不就行了?
“爺,您的酒到了!”
“滾出去!別壞了爺?shù)暮檬?!?p> “爺,您的酒……”
“哪里來的野丫頭,滾出去!”
……
尹爭爭的運(yùn)氣也是出奇的好,撞見了不少不堪入目的畫面,也被興正致旺大爺們小官們罵得狗血淋頭。
只剩下最后兩個雅間了,尹爭爭就不信,王福能遁地不成?
“爺,你們的酒來了!”
這個房間倒是別致一些,不似之前那些雅間充斥著脂粉味,而是陣陣檀香,幸而讓尹爭爭的鼻子有了片刻的喘息。
隔著一個竹林清水屏風(fēng),約莫可見一個男人盤腿飲茶,影影綽綽下,尚可瞥見一抹俊朗的側(cè)顏。
想來也是,能在這種地方尋歡的男子,不是有錢也是有貌,真是可惜了。
對方并無應(yīng)答,尹爭爭也就不客氣地往里走,將紅狐逐日的酒壺端正放在紅木茶幾上,她的眼神總?cè)滩蛔〈蛄恐溜L(fēng)后的人。
應(yīng)該不是王福,此人舉手投足都透著貴氣,容貌尚未見全貌,但渾身總是斂著一股威嚴(yán),一道門,與門外的歌舞升平切成了兩個太極。
確定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尹爭爭也不想惹麻煩,低著頭,“爺,酒已經(jīng)溫好了,您請慢用?!?p> 對方始終不語,只是靜靜地飲茶。
尹爭爭抖抖肩,端著自己的酒盞,緩緩起身準(zhǔn)備離開。
門再次推開,踏入一位身著金絲黑衣的高大男子。
尹爭爭和對方對視一眼,雙方都微微驚愕了一瞬。
“青楓大人?”
“尹……尹姑娘?”
尹爭爭心中一驚,轉(zhuǎn)頭就往屏風(fēng)后跑。
“尹姑娘!”青楓想阻攔都來不及了,尹爭爭已經(jīng)站在云霂面前,插著腰笑個不停?!霸拼笕?,真的是您啊,真是您?。∧鷣磉@種地方干嘛?啊,我知道了,是不是來找相好???”
樂死尹爭爭了,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云霂,當(dāng)朝云皇后的胞弟,大理寺卿與御史臺大夫數(shù)職在身,雖不是本國之人,卻是當(dāng)朝最炙手可熱的權(quán)傾之人!誰會想到當(dāng)朝國舅,竟然好這一口?
這下有了這個把柄在手,尹爭爭還怕他不成?
云霂一身便衣,銀色的長衫落地,手中的茶盞搖晃了一下,微微抬頭,眼眸中聚著狂風(fēng)暴雨。
“消失在我面前,立即!”
尹爭爭咬著后槽牙,這人永遠(yuǎn)都是這副不可一世的樣子,白長了一副好容貌!
“大人,您倒也不用著急趕走學(xué)生,學(xué)生這張嘴很嚴(yán)密,不會透露大人您的……特殊癖好!”
尹爭爭特意加重最后四個字,揚(yáng)揚(yáng)眉,毫不示弱。
“嚓”一聲,云霂手中的紅邊杯碎了。
尹爭爭哆嗦著后縮了一步,看著那杯片瞬間化成粉末,舔了舔微微有點干的嘴唇。
“尹姑娘,您還是走吧。”青楓拉著尹爭爭往外拽,尹爭爭極其不服氣。
“大人,從小我舅舅就教我要尊重每個人的選擇和愛好,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嘲笑你的斷袖之癖的!”
“姑奶奶,你就少說幾句吧,你知不知道你說這些話,幾個腦袋都不夠砍!”青楓推著尹爭爭到了門外,做著噤聲的姿勢。
尹爭爭咬著唇,也對,云霂這種人自然不希望別人知道他的隱疾。本能的摸著自己的脖頸,更何況這男人是真的可以要了自己的命。
“那學(xué)生就先離開了,不打擾大人美事了!”尹爭爭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然離開。
青楓關(guān)門后,抱拳單跪,“大人,是屬下辦事不力,沒有攔住尹姑娘!”
“查一下,她來干什么!一個女孩子,來這種地方,樂游不知道嗎?滿星河也不管?”云霂一想到方才尹爭爭的話語,怒氣更甚。
“是!”青楓遲疑了一下,“大人,我看尹姑娘誤會挺大,不如屬下去解釋一番……”
“解釋什么?她一小小平民女子,還是我的下屬,我要向她解釋?笑話!她愛怎么想就怎么想!”云霂拂了拂衣服上的塵灰,每次碰見那個小妮子就頭疼。
“那邊準(zhǔn)備的怎么樣了?”云霂轉(zhuǎn)移了話題。
“大人,一切都在我們的控制中,等錢凌空出現(xiàn),便行動!”
“錢凌空這次必須人贓并獲!”
“是,大人!”
……
尹爭爭找到最后一個雅間,猜測王福一定在這里面,也不打草驚蛇,便悄悄推門而入。
只有一根蠟燭孤獨地在長木桌上盡興燃燒,光線極暗,諾大的雅間紗帳在晚風(fēng)中搖曳著,宛如鬼魅。
“青哥兒,你取了酒回來了嗎?快些來,爺許久不見你了,快來!”
泛著紅光的軟床上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輕聲細(xì)語,變著嗓子。
尹爭爭無法辨音識人,但看著腳下那惹目的綢緞衣裳,不正是王福的?
這下,可抓了個正著!
“王老爺,您興致可真高??!不是說您常常因為思念亡妻夜不能寐么?看來你日日思念的,可不是亡妻呀!”
王福只穿了半截寢衣,上半身還掛著個紅色肚兜,臉上畫得花花綠綠,甚是滑稽。
原本以為是自己的相好來了,一聽到尹爭爭的話,嚇得他從床上滾下來,揉著眼睛才看清了來人,“你……你……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