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未來計議，自軍報始
“更是因為趙王！”趙括緩緩地說道。
“趙王？”廉頗疑惑道。
“或者說是如今的趙國朝廷！”趙括的語氣逐漸低沉，繼續(xù)說道：“廉老將軍，可知我為何要來這長平戰(zhàn)場？”
“我豈不知秦國謠言夸贊與我乃是毒計？讓一員無甚經(jīng)驗的將領(lǐng)替換廉老將軍，縱是秦國流言再利，我朝中就無一清醒之人，看清其中如此淺顯的道理嗎？我王再過昏聵，也當不至于如此輕易換將吧！”趙括分析道。
“但事實證明，上將軍真乃將星也！”廉頗恭敬地說道。
“哈哈！母上阻攔與我，良友勸告與我，甚至與家父出生入死的家臣死死地抱住我的腿不讓我前來，熟悉我的人都清楚我不能擔當此任，難道王上和朝廷會不去打探，打探了怎會不知？”趙括反問道。
“所以，派我前來不是為了打贏此戰(zhàn)，而是為了盡快結(jié)束這場戰(zhàn)爭，是結(jié)束而不是贏下！原因我跟將軍說過，趙國沒糧了！可是趙國真的沒糧了嗎？！”趙括繼續(xù)問道。
“在我王的王宮與農(nóng)場內(nèi)，在平原君的府邸與別苑內(nèi)，在趙國大大小小的號稱愛國愛民的官吏的家里！”趙括緩緩地一字一句地說道：“從未缺過糧食！”
廉頗沉默著，顯然他對此事并不意外。
“這些，本君都知道！本君大可對流言不做理會，在馬服山閉門謝客，安心做我的馬服君。但本君還是來了！不是為了趙王的拔擢，不是為了父親摯友平原君的舉薦，更不是為了所謂的功勛榮耀！”趙括站了起來，目光看向簾外的無盡黑夜。
“我只想試著，試著給那些餓死在路邊的白骨，凍死在草席上的亡魂，還有那些在饑餓、貧困中掙扎的人們，開出一條道來。試著能否在這漫漫黑夜里，做一輪明月，給窮苦人民照亮一條道路?！?p> “上將軍，可曾找到這樣的路了？”廉頗站起身來，在趙括的背后說道。
“找到了！”趙括抬手一指，繼續(xù)說道：“就在這里！”
“這里？”廉頗疑惑道。
“嗯！”趙括肯定道：“就在我們即將要打下的這片土地上！因為戰(zhàn)亂，所有的秩序已經(jīng)被打亂，沒有了秩序，才最好建立新的秩序。”
趙括回過頭，向廉頗問道：“廉老將軍！可愿與我從這三郡開始（為了后續(xù)方便，半個河東郡也稱一個郡！），一起結(jié)束這亂世？”
話音剛剛落地，廉頗便雙手一抱，單膝跪地說道：“某隨上將軍驅(qū)策！”
趙括頗有些意外，原以為還要花費些口舌去說服廉頗，沒想到廉頗這么干脆。
一邊是昏庸無能，嫉賢妒能的朝廷，自己三年對峙，每每披星戴月、殫精竭慮，換來的卻是不信任與被拋棄，而另一邊卻是充分信任自己，更是剛剛帶領(lǐng)自己開疆拓土的天才將領(lǐng)！對于一位愛兵如子且渴望勝利的老將來說，似乎這樣的選擇題，根本不必思考！
趙括一把扶起廉頗，將他帶到地圖之前，指著地圖說道：“兵法曰：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從全局來看，如今我軍雖勝，然我趙國經(jīng)三年對峙，元氣大傷，三郡之地也是赤地千里，雖勝，卻無進取之力；而秦國雖敗，然以其關(guān)中、巴蜀之富庶，不日即可恢復元氣，此所謂殺富富不去，濟貧貧不離?！?p> “然也！且秦據(jù)崤函之固，敗可退守，我軍雖勝，卻處四戰(zhàn)之地，需得處處小心，唯恐后路被抄?！绷H說道。
“然也，用兵之道最忌后路被斷，與秦軍之決戰(zhàn)的前提必是后路無憂！所以，日后的幾年里，我軍在河東河內(nèi)兩軍將完全采取守勢，必要時可以進行堅壁清野，迫使秦軍將目光轉(zhuǎn)向南方轉(zhuǎn)向楚國?！壁w括說道。
“而在此階段，我們需要解決三個問題，一是剛剛說的后路的問題！”趙括在地圖的北方一指，緩緩地說道：“其二，便是糧草的問題，據(jù)本將所知在更遠的東面，還有一個三面環(huán)海的半島小國曰朝鮮，其土地肥沃，物產(chǎn)頗豐，可作我趙之巴蜀；其三便是整軍、擴軍！”
“此三事，實為一體，后路平抑，方有通道抵達朝鮮，有了朝鮮之地，糧草方可無憂，糧草無憂方能放手擴軍！而為了達成此事，我朝我軍的重心勢必轉(zhuǎn)而向北，與南方諸國必須保持良好之關(guān)系，避免他們搗亂，最好就是讓秦國吸引他們的注意！”
……
平后路之患，滅北面之國，征朝鮮之地，收三晉一體，分弱楚之域，而終于秦逐鹿中原，共商九鼎所屬！
廉頗怔怔地看著趙括在地圖之上揮斥方遒，隨著趙括的講解，心潮逐漸澎湃！他原以為他的上將軍只是想要重現(xiàn)趙武靈王之強勝，卻不想，他的上將軍居然胸藏如此抱負，且已經(jīng)計劃得如此詳盡——未出山而定江山！即如是也。
看著有些發(fā)懵的廉頗，趙括知道自己說的有些多有些遠了，于是將話題拉了回來，說道：“老將軍，見笑了！”
“不敢不敢！上將軍既有如此宏志，末將雖老，亦愿為此萬世之業(yè)，壘一方土石！”廉頗誠懇道。
“好，那些都是將來之事，回到現(xiàn)在，我需要將軍用您的老道經(jīng)驗為我王呈送一份詳盡的軍報！”
“軍報里：我軍與秦軍展開了殊死搏斗，不論用怎樣的方法，我要將我軍和魏軍剩余的總兵力不超過十萬！明白嗎？”趙括問道。
“這是為何？這不是把將士們的功勞還變小了嗎？恐怕將士們會有怨言??！”廉頗不解的問道。
“無妨，我軍沒有秦軍那么嚴格的功勞系統(tǒng)，功勞多寡無非就是財帛多少，以及分封的田地多寡。財帛方面，本將的賞賜全數(shù)分發(fā)給將士們，斷不會少了他們。至于田地，三郡之地最多的就是土地了。這也是老將軍要做的第二件事兒，把將士們的家庭挪過來！”
“至于原因，如果趙王知道我軍還有十幾萬部隊，會不會想繼續(xù)推進？即便不再進攻，也會將部隊抽離。但如果只有五萬？且各個帶傷，那么我軍雖已擊敗秦軍，卻僅能堅守于河東郡，三萬人駐守安邑，兩萬人駐守臨汾，被動地防備秦軍?！?p> “而魏國大軍的五萬人馬，三萬人駐伊闕，兩萬人駐守野王，防備秦軍的同時也防止我軍進入河內(nèi)！所以，還需要我王另派援軍，或者允許吾等就地征兵！如此一來，吾等可用之人、可為之事就更多了。”趙括看著廉頗說道。
“諾！編寫軍報呈送我王，安排士卒家庭移居三郡！可還有其他的？”
“有！最后一事，也是最為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