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見面

　　姜良玉的一番說辭不僅敲打了那些想趁機(jī)撈好處的人，還要借此揭穿那對男女的訛人騙局。

　　“啟稟官爺，小的親眼所見，那女子非要跟著小公子回府，小公子不愿，她才去撞的柱子。”

　　第一個(gè)站出來的是迎客飯莊的譚掌柜。今日飯莊客人不多，難得清閑片刻。百無聊賴時(shí)正好瞧了一出孤女賣身葬父卻遭惡霸強(qiáng)搶，富家公子解囊相救的戲碼。

　　他正看熱鬧來著，誰知那孤女最后竟一頭撞上了飯莊的柱子。

　　雖然人無大礙，但作為生意人，平白攤上這檔子事兒，難免有些晦氣。

　　譚掌柜話音剛落，立刻又有人接著出來作證，“小人也看見了?！?p>　　說話的是一個(gè)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是迎客飯莊對面的小攤商販，他的見聞要比譚掌柜更清楚一些。

　　他看了孤女一眼，“先前小人便問過她，她說她爹得急癥去了，家里一窮二白，也沒個(gè)親戚幫襯，便學(xué)著戲文里那些女子賣身葬父?！?p>　　“自打她跪在這里，來來往往的總要多瞧上一眼，愿意出銀子的也有，可她始終沒有同意?！?p>　　“后來又遇著惡霸強(qiáng)買，小公子正巧路過，她便向小公子求救，小公子便讓隨從趕走了惡霸，又給了她一些銀錢，還說不要她的賣身契?！?p>　　“哪曉得她一心想跟著小公子走，小公子不耐煩了，她就撞了柱子，隨后那惡霸又跳了出來，說小公子仗勢欺人。”

　　小攤商販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得清晰明了，后面又陸續(xù)有幾個(gè)出來作證的，所說證詞與譚掌柜兩人相差無幾，有一個(gè)甚至還說前幾日看到那惡霸與孤女曾躲在橡子胡同悄悄說話呢。

　　惡霸和孤女瞬間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已然沒了退路。孤女見勢不妙卻突然按住額頭不停的呻吟，最后竟暈了過去。

　　惡霸見狀連忙將她抱在懷里，大聲嚎哭。

　　京兆衙門的差役對這種做戲的伎倆司空見慣，也不管他們?nèi)绾?，直接將人帶走了。姜臻玉洗脫了冤屈，又有姜良玉作保，便不用跟著去京兆衙門。

　　經(jīng)歷了這一遭，姜臻玉的情緒有些低迷，原本只想行善事，卻低估了人心險(xiǎn)惡。他悶悶的跟在姜良玉身后，心里盤算著怎么才能讓姜良玉替自己保密。

　　姜良玉走到自家馬車旁停了下來，轉(zhuǎn)身對姜臻玉道：“你在這等著，不許亂跑?！?p>　　隨后又去戚家車隊(duì)前告知事情已經(jīng)解決。

　　戚太太正跟女兒夸贊他呢，聽到姜良玉的聲音，戚太太掀開簾子的一角，“那便走吧，不要讓你母親久等了。”

　　姜良玉有些無奈，因著姜臻玉惹出來的爛攤子，耽擱的確實(shí)久了一些。

　　姜臻玉見大哥回來，狗腿地替他揭開車簾，討好道：“大哥，請上車?！?p>　　姜良玉一絲眼神也沒給他，徑直上了馬車，姜臻玉連忙跟著鉆進(jìn)車廂。

　　進(jìn)了車廂才發(fā)現(xiàn)，里面還坐著一個(gè)約莫十五歲大的瘦弱的少年，長得斯文俊秀，手中拿著一卷書冊，看得十分認(rèn)真。

　　姜臻玉沖他笑了笑，“如果沒猜錯(cuò)，你便是戚家表弟吧！”

　　戚玉堃眼帶疑惑，詢問的看向姜良玉。姜良玉溫聲介紹，“他是我三叔的兒子姜臻玉，行三，你喚他三表哥就行?！?p>　　戚玉堃了然，原來這人就是大表哥那位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啊，

　　姜臻玉聽了，臉上笑容更甚，將要上佩戴的玉佩一把扯了下來塞到戚玉堃手上，“初次見面，哥哥身上也別無他物，這個(gè)就當(dāng)見面禮吧?！?p>　　哪有男子贈(zèng)男子玉佩的，戚玉堃愣了。

　　姜良玉也察覺到不妥，姜臻玉這才后知后覺，他訕訕的收起玉佩，“是我不對，請堃表弟見諒?！?p>　　戚玉堃表示不介意。

　　姜臻玉又問：“堃表弟喜歡什么，為兄定要送你一樣稱心的見面禮。”

　　從小到大，戚玉堃?guī)缀鯖]有與姜臻玉這般自來熟的人相處過，一時(shí)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姜良玉適時(shí)出聲，“堃表弟小小年紀(jì)便能寫出一手好字，你既然要送禮，便把前些日子得來的那支松綠湖筆拿出來吧?！?p>　　姜臻玉聞言欣然同意，“那筆給我用的確是浪費(fèi)，給堃表弟用正好?！?p>　　敲定好禮物后，姜臻玉又想起自己今日差點(diǎn)被京兆衙門的差役帶走，回家后若是被他爹姜三老爺知曉，少不得挨一頓狠揍，于是便想姜良玉替自己遮掩一番。

　　姜良玉沒有答應(yīng)，姜臻玉只得退而求其次，希望姜良玉看在血脈親情的份上，替他說說情，讓他爹不要揍得那么狠。

　　因著路上耽擱，一行人到了姜家時(shí)，已經(jīng)申時(shí)末，天色變得十分昏暗。

　　姜大夫人帶著丫鬟婆子在姜府大門等著，等見到闊別了十年的親妹妹時(shí)，一向要強(qiáng)的她忍不住紅了眼眶。

　　戚太太連忙讓戚檀櫻和戚玉堃來拜見，姜大夫人將姐弟倆打量了一遍，眼眶變得更濕了。

　　她拍了拍妹妹的手，“這些年雖然辛苦了些，好在兩個(gè)孩子都好好的長大了。”

　　戚太太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啊?！?p>　　見姐妹倆一直站在風(fēng)口上，姜良玉出聲提醒，“母親，天色不早了，姨母和表妹、表弟們一路舟車勞頓，有什么話明日再說吧。”

　　姜大夫人聞言用帕子沾了沾眼角，“都怪我，你姨母他們原道而來，我光顧著高興了，實(shí)在是不該?！?p>　　戚太太連忙說不礙事。

　　姜大夫人命丫鬟仆婦將戚家人的行李和物件搬去安置，自己則帶著妹妹和外甥女、外甥去了自己的院子。姐妹倆并肩走著，戚檀櫻和戚玉堃跟在她們身后。

　　姜良玉原本也要去母親那里，誰知姜臻玉卻不放人，非要他跟自己回三房。姜良玉被她纏得沒辦法，只能跟他去了。

　　趁著母親和姨母說話的空檔，戚玉堃悄悄湊到戚檀櫻面前：“姐姐，你知道咱們?yōu)楹螘?huì)在長安大街耽擱那么久嗎？”

　　戚檀櫻不明白他為何要問這個(gè)，回答道：“大表哥說有人聚眾鬧事。”

　　戚玉堃撇了撇嘴，壓低聲音：“其實(shí)是三表哥想要英雄救美，結(jié)果被人訛上了?！?p>　　戚檀櫻面露詫異，戚玉堃又說：“先前在馬車上，三表哥想讓良表哥替他求情，什么都交代的清清楚楚?！?p>　　說到這里，他突然老氣橫秋的嘆氣道：“我仔細(xì)瞧了，他人倒是不壞，就是有點(diǎn)蠢。”

　　“別胡說。”想到這里是姜家，怕被人聽見了不好，戚檀櫻連忙打斷弟弟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