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偽龍竊位
慶少帝崩猝于甘泉宮,原本就對天下失去掌控的朝廷,徹底亂了套。
“如今四海戰(zhàn)火連綿,諸侯割據(jù),加之偽帝又獨居西南。大慶本就奄奄一息,吾皇怎可在此時棄我等而去?。∪缃竦畚桓邞?,慶室后繼無人。某非,真是天亡我大慶!”
楚玄仰天長嘆,雙眼紅腫,神色更是憔悴無比。
許多忠心大慶的老臣更是哭得死去活來,一個個跪在甘泉宮,哀嚎不止。
少帝年幼,繼位不到半年,還未來得及為大慶開枝散葉,便一朝駕鶴西去。這對于本就搖搖欲墜的大慶,更是雪上加霜。
良久之后,群臣悲凄的哭嚎聲終于漸漸平息,只有微弱的抽泣聲偶爾響起。
一雙鬢斑白的老臣用寬大官袍擦了擦眼淚,聲音中帶著一絲悲涼。
“如今陛下大行,但國不可一日無君,楚大人是皇親國戚,論輩分,更是先帝的叔父。如今先帝后繼無人,還請楚大人登上帝位,繼承我大慶的皇位。”
“是呀是呀,楚大人仁義之名,在九州如雷貫耳,頗受百姓愛戴。又身具皇族血脈,繼承大慶的皇位,再合適不過了?!?p> “還請楚大人登基,繼承大統(tǒng)!”
不斷有老臣出聲請愿,隨著人數(shù)越來越多,一些搖擺不定的人,也加入了其中。
楚玄仰天長嘆,眸子中閃過一絲喜意。
“諸君不必再勸了,我身份低微,怎可窺探大位?不可不可?!?p> 群臣悲凄,一個個雙眼皆是露出凄涼之色。
有老臣跪地高呼,道:“楚大人仁德無雙,兼之雄才大略。若是繼承大統(tǒng),我大慶定能恢復(fù)往日之鼎盛?!?p> “楚大人既有拯救天下蒼生,復(fù)興大慶之雄心壯志,為何不愿繼承帝位?”
楚玄強(qiáng)壓住內(nèi)心的狂喜,擺手拒絕,“先帝雖然駕鶴西去,但還有兄弟同袍,我怎可鳩占鵲巢,負(fù)了陛下的信任呢?”
群臣面面相覷,片刻后,似乎明白了什么。
楚玄不愿繼承大統(tǒng),原來是害怕背上不忠不義的罵名。
此人心狠手辣,腹黑陰毒,且有雄心壯志,當(dāng)真是世間少有之梟雄。
但也有人嘴角上揚,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
楚玄此人,當(dāng)真是世間少有的偽君子。
陛下突然崩猝,若是和這個大慶皇叔沒有關(guān)系,怕是鬼都不信。
“楚大人,陛下崩走,又無兄弟手足。大人若是不繼承皇位,大慶豈不是就此亡國?”
一年輕文官出列一拜,語氣中帶著一絲莫名的意味。
楚玄聽了,沉默了許久,長嘆一聲,道:“既然如此,為了天下蒼生。朕便卻之不恭了?!?p> 群眾露出笑意,“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楚玄爽朗一笑,表情無比滿足。
“諸位愛卿平身。”
初冬的陽光灑下,這個殘破的國家迎來了新的主人。
楚玄登基,繼承大慶的皇位,自號:光武帝。
大慶朝廷掌控之下的五州之地,一個個皆是宣揚著新帝的仁德之名。
“區(qū)區(qū)走卒販夫,也敢竊居大位。”
楚邵表情嘲諷,對于這個所謂的光武皇帝,頗有些不屑一顧。一個高祖血脈無比稀薄的庶子,也敢自號光武帝。
中興大慶?
簡直是個笑話。
“光武帝?這是要中興大慶的意思?此人也是個野心勃勃之輩??!”
楚邵不屑一笑,“不過是高祖留下的一絲分支血脈罷了,區(qū)區(qū)偽龍,豈能承載天命?”
文武百官皆是贊同點頭,在玄武大陸,若是被氣運反噬,可就不只是身死道消這般簡單了。
楚玄氣運雖強(qiáng),但大慶帝位帶來的龐大命格,他還遠(yuǎn)遠(yuǎn)承載不了。
楚邵寬大帝袍一揮,霸氣開口。
“偽帝楚玄,竊據(jù)大位,此乃背逆天道之舉,朕欲起兵討伐,以順天意民心。
哪位將軍愿往?”
太師陸嚴(yán)緩步走出,躬身一禮,道:“回陛下,微臣愿往。”
當(dāng)太師陸嚴(yán)開口之后,文武百官皆是閉口不言,陸家那是南慶頂級豪族。陸家八兄弟個個身居高位,手握大權(quán)。
陸嚴(yán)在此時開口,顯然已經(jīng)不滿足于當(dāng)前的地位了。
楚邵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殺意,淡漠道:“太師年事已高,戰(zhàn)場之上兇險萬分。若是一個不慎,我大慶豈不是失一棟梁?
還是安心呆在皇都,助朕處理朝堂事務(wù)吧?!?p> 陸嚴(yán)躬身一禮,緩步退了回去。
楚邵滿意一笑,“太師年事已高,不適合征戰(zhàn)沙場。哪位將軍愿往?”
“末將愿往!”
陸文通如同夏日悶雷般的聲音響起,讓距離稍近的文武微微皺眉。
楚邵欣然撫掌,大笑道:“文通不愧是我大慶第一虎將,有你出馬,偽帝自當(dāng)授首?!?p> 陸嚴(yán)再次不合時宜的開口了。
“陸將軍雖然武力天下無敵,但在兵法謀略一道,怕是頗有些……”
陸嚴(yán)未曾說完,但百官都明白他的意思。統(tǒng)帥大軍征戰(zhàn)沙場,可不只是簡簡單單靠武力能制勝的。
楚邵有些不悅,“以太師之見,那應(yīng)該如何呢?”
陸嚴(yán)躬身一禮,恭敬回應(yīng)到。
“以老臣之見,應(yīng)派一帥才統(tǒng)帥大軍,陸將軍為先鋒。如此,則大事可成?!?p> 楚邵點點頭,這老不死說的還有些道理。
可是應(yīng)該派誰去呢?北伐之戰(zhàn),起碼要發(fā)動百萬以上的大軍,這幾乎是大慶三分之一的兵力了。
如初龐大的軍隊,自然是需要一個信的過的人。
楚邵眼前一亮,突然想起了一個熟悉的面孔。要是有此人出馬,不僅能覆滅偽帝楚玄,還不用擔(dān)心陸嚴(yán)一系再度的勢。
“朕心中已經(jīng)有人選了,諸位愛卿不必?fù)?dān)憂?!?p> 日過半空,陸嚴(yán)慢慢悠悠的朝著正門走去。
一身穿官服面容俊秀的年輕人突然追了上來。
“父親,陛下為何拒絕了您親自帶兵出征的提議。放眼大慶,在兵法謀略一道,何人能與父親比肩?”
陸嚴(yán)身形突然停頓,蒼老的眸子看了過來。絲絲縷縷的寒光在其中閃爍,讓人脊背發(fā)涼,不寒而栗。
陸子師連忙低下頭,不敢去看那雙無比恐怖,如同深淵一般的眼眸。
“陛下是君,老夫是臣。陛下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我們作為臣子,只需要乖乖聽話就好了?!?p> 陸嚴(yán)說完,深深看了一眼陸子師,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陸子師連忙點頭,良久之后才露出笑意。
父親大人,我懂了。
陸子師轉(zhuǎn)身看了一眼皇宮,如同蒼狼一般的狹長眼眸中寒光閃爍,嘴角微微上揚。
朝堂,戰(zhàn)場皆如棋盤。
不過,我陸子師始終棋高一招。
夜色漸濃,掛在樹梢的彎月若隱若現(xiàn),有絲絲縷縷的銀光灑下。
“記住,別走露半點風(fēng)聲?!?p> 單膝跪的的黑袍人點點頭,帶著一絲詭異氣息的身形緩緩消失在原地。
陸子師嘴角上揚,雙手負(fù)后,似乎心情格外好。
借刀殺人?不過小道爾。
借刀屠龍,才是真正的神算妙計。
……
“都說南大陸人才輩出,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虛傳?!?p> 云中子微微微微一笑,腳下的尸體徹底失去了氣息。
李青痕看著手中的信件,不由得莞爾一笑。
“世間竟有如此愚蠢之人,妄想要借刀殺人。殊不知,真正的持刀人,還未曾下場?!?p> 隨手將信件放到桌上,李青痕敲了敲茶杯,道:“諸位將軍何意,這把刀,我們要不要做?”
桌上這份信件中清清楚楚的說明了南慶大軍的行軍路線,統(tǒng)兵大將。甚至連各路運送糧草的時間,地點都寫的清清楚楚。
顯然,南慶朝廷頗有些不合啊。
季布咧嘴一笑,“大都督,這是送上門來的好機(jī)會啊。”
如今離軍占據(jù)西北,除了兩大朝廷,淮北三州,其余皆是落入了大離之手。
文儒羽扇輕搖,“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將這份信件中的內(nèi)容,分成兩半,送一半到楚玄等人的手中?!?p> “等他們兩敗俱傷之時……”
李青痕大笑,“那就是我軍坐收漁利之日。”
文儒輕輕一笑,“善。”
季布呂溫等將皆是一臉狂熱,這就是赤裸裸的戰(zhàn)功啊,而且還不用費多大力氣,這種天賜良機(jī),可不能輕易讓出去。
二人同時喊道:“末將愿率兵前往,坐收漁利?!?p> 文詡搖搖頭,高深莫測的一笑。
“我,倒是有個更省力的方法。”
李青痕好奇的說道:“文詡先生請講。”
文詡隨手指向地圖上的一條河流,那是南北慶國的交界地-渭水。
而袁鳳掌控下的淮北三州,恰巧在渭水邊上。
“袁鳳仗著渭水天險,割據(jù)在淮北三州。倘若將這份信件也送到袁鳳手中。諸位覺得,他是只按兵不動呢?還是乘此機(jī)會,奪取八百里東川之地呢?”
李青痕等人皆是低頭沉思,眉頭緊鎖。
袁鳳此人野心極大,倘若如此天賜良機(jī),那自然是會對東川出兵。
屆時南慶便有些首尾不顧,按照文詡的猜測,北慶朝廷自然不可能錯失良機(jī),指不定會出兵攻打南慶。
等三方混戰(zhàn)之時,再派一上將,偷襲蜀城。
若北慶朝廷選擇退兵,那就要面對南慶和袁鳳兩大勢力的夾擊。若是坐視不理,等拿下蜀城,數(shù)百萬離軍便可長驅(qū)直入,直撲北慶皇都。
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
等打下覆滅北慶這個正統(tǒng)王朝,剩下的南慶和淮北,不過是大軍橫掃而過罷了。
李青痕恍然大悟,笑道:“文詡先生大才,如此計謀,也只有文詡先生能想得出來了?!?p> 文詡搖搖頭,讓這個黑衣人送信的人也非同一般。
若是尋常將領(lǐng),怕是已經(jīng)落入了陷阱。
此人的目的,絕對不在于南慶朝廷的大軍,而是淮北三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