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怎能如此……”
一眾官員目瞪口呆，忍不住想要痛罵一通。
只不過，李明遠壓根不給他們機會，笑著接話道：“如此什么？無恥是吧！本宮有自知之明的，無需你們告知?！?p> “這……”
眾人啞口無言，失望至極。
來這里很多人都不是自愿的，心里多少存著一絲絲希望，想看看殿下是不是真的無可救藥。
現(xiàn)在看來，他們的猜想一點都沒錯，七皇子根本難堪大任。
“太子殿下！你不覺得羞恥嗎？”
蕭閣老大喝一聲，臉色極為難看。
他的眼神很復雜，痛心且無奈，還有自責。
眾人皆是被嚇了一跳，哪里見過蕭閣老這般動怒。
饒是李明遠知道是演戲還是一哆嗦，蕭閣老像是動了真怒，正在氣頭上的他隨時可能拿著龍頭拄拐敲過來。
那可是上打昏君，下打佞臣，更不要說一個荒淫無道的皇子。
“老師，本宮為何要羞恥？男歡女愛本就是人之常情，況且若非有需求，滿香樓又何來賣身的姑娘？”
“在座的各位又可曾想過，滿香樓的姑娘又是如何來的？”
“本宮是貪財好色，可也照顧了她們的生意，你們潔身自好本宮佩服，可對我指指點點又是何意？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李明遠調(diào)整了一下心態(tài)，配合蕭閣老繼續(xù)演戲。
此時他所說的話當真是大膽，而且還有那么一些道理，眾人聽了之后全都皺起了眉頭。
遠處的武安侯更是眉頭一抬，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理由，著實有趣。
三公主和五皇子兩人，此時全都看向了這邊，豎起耳朵聽李明遠說話，七弟鬧出來的事便如同他們的下酒菜一般。
尤其是最后那句話，差點讓三公主把酒水噴出來。
九皇子李明浩最喜歡湊熱鬧，聽到李明遠的話，咧著嘴笑道：“就是說嘛！想嫖不敢嫖，還說別人的不是……”
只不過他說話時，一眾官員全都看了過來，嚇得他聲音越來越小。
蕭閣老用龍頭拄拐給九皇子的額頭來了一下，疼的他急忙躲到李明遠身后，然后昂首挺胸擺出一點也不怕的樣子。
“殿下，您這般強詞奪理數(shù)落諸位大人，莫不是心虛了？”蕭閣老冷笑一聲，替眾人說了一句公道話。
李明遠喝了口酒，哈哈一笑，道：“容本宮問一句，滿香樓的姑娘除了自愿賣身的之外，都是從何處來的？”
這個問題，在場的官員都心知肚明。
除了自愿的，便都是非自愿的，而非自愿又分兩種。
其一，是人販子拐賣的良家婦女。
其二，是因連坐而受到牽連的罪犯女家眷。
可也就是這么一問，倒是讓他們不知該如何作答。
李明遠輕笑一聲，一臉鄙夷道：“不要把自己看的多高潔，被當做娼妓的女人大部分都是罪犯的女家眷，你們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對也不對？”
“……”
眾人默然。
武朝律法之中明確規(guī)定，若是犯了重罪，其家屬必當連坐，男的充當勞役，女的賣做娼妓。
本來，這是無可厚非的事。
可如今卻變了味，因為李明遠提及了嫖宿的問題。
他們覺得李明遠嫖宿是道德敗壞，身為皇子應該潔身自好，只是這些娼妓卻是因律法而出現(xiàn)的。
若是硬說李明遠不對，那問題的源頭應該是律法錯了，就不該有這樣慘無人道的律法出現(xiàn)。
蕭閣老眸光一閃，對李明遠那是刮目相看。
他自認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并未做什么虧心事，可在這件事上明顯沒有李明遠想的那么長遠。
重德行，修心性，明事理，這是他傳道授業(yè)的準則。
然而，李明遠今天卻讓他大開眼界。
忽然，蕭閣老大笑了起來。
眾人很是不解。
怎么就突然發(fā)笑？
這很好笑嗎？
“哈哈……”
蕭閣老撫須大笑，拄拐在地磚敲著，然后他又搖了搖頭，一臉自嘲道：“某以為雖不能比肩古之圣賢，卻也是受人敬仰的名士，如今才發(fā)現(xiàn)什么都不是?！?p> “閣老，您這是……”
眾人聽到蕭閣老這般感慨，全都大吃一驚。
論才學，蕭閣老不說當世無雙，卻也是榜上三甲的名士。
可如今卻說自己什么都不是，當真是嚇壞了眾人。
蕭閣老笑了笑，擺手道：“無事無事，我只是有感而發(fā)。殿下今日所言，當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
“?。俊?p> 眾人張大了嘴巴。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們不明白蕭閣老的意思，七皇子怎么就讓蕭閣老驚醒了。
只不過，蕭閣老并未說破，只是點了點頭坐回椅子上，似乎對李明遠的事不再過問了。
這讓他們很懵，完全搞不懂發(fā)生了什么事。
九皇子心思單純，翻著白眼道：“你們傻啊！蕭閣老的意思是，七哥看清了嫖宿的本質(zhì)源頭是律法的不正確，而所有人卻習以為常，憑什么嫖宿就不能習以為常。”
說完，他還一臉得意地給李明遠使眼色。
他當真是把自己的話貫徹到底了，幫李明遠都這么明顯。
聽他這么一說，剛剛還覺得有點道理的人全都臉黑如鍋底。
這事實能習以為常的嗎？
“啪”
李明遠給九皇子頭上來了一巴掌，撇嘴道：“屁話，本宮想說的可不是這般膚淺的事情。”
“七哥……”
九皇子疼的眼淚都出來了，對李明遠很是不滿。
明明他在幫哥哥說話，怎么還對他下手這么重。
李明遠瞪了九皇子一眼，嚇得他急忙閉嘴不說話。
蕭閣老見狀，笑著解釋道：“九皇子說的只是表象，太子殿下真正想表達的其實是我們都太自以為是，被賣做娼妓的罪人女眷本就凄慘，殿下是在做好事?！?p> “這還是好事？”
“閣老，您是不是太過偏袒殿下了?！?p> “是啊！嫖宿又怎能是做好事！”
官員們議論紛紛，對蕭閣老的說法表示懷疑。
只不過，從頭至尾聽得清清楚楚的三公主，此時拍著桌子憋笑，絲毫不顧自己公主的儀態(tài)。
饒是五皇子總是面無表情，此時也是咳嗽不已，顯然被酒水給嗆了一下。
如此歪理，還能讓蕭閣老認同，七弟當真是有一套。
兩人心里都這般想著，對接下來要發(fā)生的事也是愈發(fā)期待了。
李明遠眉頭一豎，怒道：“她們沒法贖身，終日侍奉客人還不得銀錢，本宮照顧她們生意，給她們賞錢，讓她們過得好點，不是做好事又是什么？”
對，沒錯，他是做好事，應該驕傲才對。
只是，這明顯的歪理，此刻卻無人能反駁。
眾人嘴角抽搐，一臉尷尬的表情，忽然感覺這個世界實在是太瘋狂，蕭閣老居然會被這等歪理說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