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下月畫展開辦,只剩下不到二十天的時間。
明杳跟趙斐然下班之后,沈周懿還待在畫室里面,偌大的畫室亮著一盞昏黃的壁燈,在墻壁上暈出層層的光痕,折射出一道倩麗的身影。
去高原一趟,經(jīng)歷了生死一線,倒是打開了沈周懿的靈感匣子,有什么東西正在成型當中。
沈周懿用了近兩個小時,改改畫畫,才在畫紙上勾畫出一個草稿輪廓,總覺得并不是很滿意,她又揉著酸痛的脖頸起身。
來到窗前,打開窗。
澀澀的冷風迎面拂來,吹散了她面頰上的疲憊燥意。
窗外有一道走廊,設計成了一個悠閑的陽臺,陳設著桌椅,花草盆栽,頂棚用隔熱玻璃封上,閑暇之余,是一個不錯的下午茶地點。
但是她注意力并不在環(huán)境上。
而是還依舊掛在邊緣的那件黑色沖鋒衣。
沈周懿一手撐著下巴,雙眸淺瞇著,不停地想要從記憶深處挖掘出關于這個人半點信息,但是很可惜,太過模糊。
突然之間……
有點兒后悔。
當初應該問一問沖鋒隊37號他的個人信息的。
身在何處、姓甚名誰、有沒有女朋友……諸如此類,等等。
沉思時。
外面過道不輕不重地發(fā)出一聲碰撞之聲。
抽回了沈周懿的思緒。
她立即回身,望著畫室門口方向。
外面沒開燈,明杳和趙斐然早已回家,此時此刻畫廊里,只有她一個人,為了保險起見,更是設置了重重防盜系統(tǒng),畢竟畫廊的作品,價值連城。
她凝著那道門,外面的無邊黑暗腐蝕著人不安的內心,擴大一種驚悚與詭異。
靜了幾秒。
沈周懿邁著步子,不發(fā)出聲響,走至門前。
細白的手搭在了門把手上。
頃刻之間。
外面又恢復了靜謐。
仿佛剛剛只是一個錯覺。
沈周懿耳邊只有自己細細的呼吸聲,她就著寂靜時,擰開門鎖。
走出畫室。
浸于黑暗的四周毫無不妥,門窗緊閉,看不出什么端倪。
但是不對——
剛剛明明有動靜。
就在附近。
沈周懿緊緊握著手機,一邊往外走,一邊打開了通話界面,強烈的警惕性讓她沒法將那動靜歸于無事發(fā)生。
直到,沈周懿走到一樓門口。
外面路燈投射,微弱的泛出光亮。
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但是她還是撥下趙斐然電話。
還未等接起來。
沈周懿腳步一頓。
她腳下踩到了什么,軟綿黏膩,腳感有些詭異。
她低下頭。
然后打開手機手電筒,挪開腳。
入目——
一片猩紅在光線下刺眼而令人頭皮發(fā)麻,她剛剛踩到的,不是別的,而是……一只被剝了皮的老鼠。
沈周懿條件反射的往后退了兩步。
胃里頓時痙攣著。
可她表情是極其鎮(zhèn)定的,有種意外卻又習慣了的沉著。
地上那團還在流血,剛死不久,換句話說,剛扔進來不久——
有人。
剛剛的確有人進來過。
沈周懿幾乎沒做遲疑,迅速的推門而出,離開畫廊大廳,站在了寒風瑟瑟的庭院里。
趙斐然沒接到電話。
但是沈周懿卻接到了另外一通電話。
是陌生號碼。
沈周懿死死的盯著玻璃門里,那片驚悚的猩紅,唇瓣細微地顫抖,但是她依舊沒挪開視線,接起了電話。
“哪位?”
“沈小姐,我們是臣律醫(yī)院急診部,您是宋戎顏的親友嗎?”
提到宋戎顏名字,沈周懿這才捋了把頭發(fā),扭身問:“我是,她怎么了?”
“宋小姐流產(chǎn)了,出血嚴重,她的緊急聯(lián)系人里,是沈小姐,所以通知你過來看一下情況?!?p> 沈周懿思緒瞬間被這件事打亂。
懷孕?流產(chǎn)?
她轉身看向路口,眉心起了深深的褶皺:“她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
“剛進手術室,您什么時候過來?”
“馬上?!?p> 沈周懿喘息微微一深,剛剛經(jīng)歷的驚悚事件瞬間拋諸腦后,她沒想到宋戎顏竟然會發(fā)生這種事,她什么時候懷孕的?
掛了電話。
沈周懿又瞥了一眼畫廊玻璃門內。
周遭的樹影在建筑上投射出張牙舞爪的黑影,像是在昭示著某種無端的危險逼近。
她收回目光,一邊快步去往停車場,一邊給趙斐然打電話:“畫廊剛剛偷偷進了人,扔了一只死老鼠進來,你過來一下,報警處理,監(jiān)控設備加速去安排,查清楚?!?p> ——
在沈周懿離開不久。
畫廊右側松樹林緩緩冒出一道人影,盯著她離開方向一會兒,像是在觀察,須臾之后,迅速離開。
?。?p> ?。?p> 臣律醫(yī)院,是國內一家大型連鎖高級私人醫(yī)院。
擁有頂尖設備和最高級別的醫(yī)護處理系統(tǒng)。
是西南地區(qū)醫(yī)學世家陳家的醫(yī)療機構。
簡而言之,保密性很強,許多熒幕人物,不管是達官貴人還是明星藝人,都會把臣律醫(yī)院作為首位選擇。
宋戎顏身為國內近兩年熱度最高、商業(yè)價值齊飛的女藝人,按理說流產(chǎn)這種大事,必然會第一時間被狗仔媒體蹲到,可是臣律醫(yī)院卻嚴嚴實實的捂了下來,半點風聲不透,這種雷厲風行的處事速度,讓人咋舌之余,只剩下了驚嘆,臣律醫(yī)院背后是什么人撐著。
沈周懿趕過來時。
宋戎顏已經(jīng)手術結束,回到了病房。
現(xiàn)在是凌晨十二點。
沈周懿從護士長那邊了解了宋戎顏的具體情況。
懷孕不足三個月,因為某些劇烈運動,損傷子宮內膜,壓迫了小腹,導致痙攣,流產(chǎn)滑胎,宋戎顏長期體弱,從而又發(fā)生了出血,而被送來急診前兩小時,還在拍夜戲。
看著病床上,剛剛蘇醒的女人。
沈周懿安靜地削著蘋果,水果刀在薄薄的果皮下游刃劃過,她拿刀的手,穩(wěn)的讓人心驚肉跳。
宋戎顏也是如此。
沈周懿沒說話,削好蘋果切塊,用溫水燙了燙,這才用叉子遞到宋戎顏嘴邊。
宋戎顏原本美艷的眉眼籠罩著一層心虛。
蒼白的唇蠕動。
她張嘴咬了一口,抬手勾了勾沈周懿的袖子。
“周周……”
“嗯?”沈周懿繼續(xù)給她燙蘋果,向來溫柔的臉上,仍舊情緒淡淡地:“還疼嗎?”
宋戎顏感覺此時此刻脖子上仿佛懸著一把刀,隨時要頭身分離,那把刀名叫溫柔刀。
雖然平時她傲縱慣了。
可也怕極了沈周懿這種狀態(tài)。
長久以來惹毛沈周懿的緊急應對措施,就是沒皮沒臉撒嬌。
“疼,你給我呼呼?!?p> 沈周懿輕掀眼睫,睨著她:“誰的?”
宋戎顏一僵,嘴邊兒討好的笑一斂。
“意外……”
“意外是哪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