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泄民憤
正午，烈日高懸。
呂布在朱雀大街近六千大軍終于崩潰了，或死或降，幾乎全軍覆沒，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人逃走了。
說來呂布算得上一個狠角色，無論敵友，對著攔他路的人一通亂殺，竟然讓他逃走了。
朱雀大街尸體不計其數(shù)，而且由于火災(zāi)的緣故，絕大部分死者也都無法辨認(rèn)，只能依稀去靠燒爛的皮革甲分成士兵與百姓。
火災(zāi)、受降并州軍、安撫民眾等事情攪合在了一起，現(xiàn)在甚至比剛才的作戰(zhàn)更加混亂。
涼州軍開始折磨這群剛剛讓他們吃盡苦頭的俘虜。
他們將俘虜?shù)囊挛锩摴狻⒀劬γ勺?，然后用長矛驅(qū)趕他們進(jìn)入燃燒的樓房，每次俘虜被滾燙的熱浪嚇得縮回來時，士兵們就會用長矛玩弄俘虜?shù)乃矫懿课?，直到俘虜們不堪受辱，自己撲向火?！?p> 也有的士兵剁下俘虜?shù)乃闹舆M(jìn)大火里，強(qiáng)迫俘虜們親眼觀看。
甚至有些百姓也加入進(jìn)來，他們的街坊親友受難，他們是最仇恨呂布并州軍的人，他們撿起地上散落的武器，便與士兵們一同虐殺俘虜。
董卓站在樓臺上看到這副光景，略微有些生氣，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幾下，想說什么卻還是沒講出來。
李儒此時則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須，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
“文優(yōu)，你笑什么？”
董卓瞅了瞅，問李儒到。
“我高興太師將得到長安百姓的民心，所以發(fā)笑?！?p> “他們恨呂布手下這群兵我是信的，但是你說他們會愛戴我們，那就是開玩笑了。論擾民，我手下這群做的也不少。你這個馬屁拍的太糟糕了?！?p> 董卓無奈地笑著說道。
原主董卓他手下的士兵做的魚肉百姓的事情多了，軍紀(jì)敗壞，百姓因為這件事就愛戴他了？怎么可能！
李儒邪魅一笑，一股子狗頭軍師的猥瑣氣質(zhì)就上來了。接著他手執(zhí)羽扇拱手答道。
“太師立民心，就從今日殺俘起！”
董卓驚了一下，失聲道：“你要?dú)⒎?？為什么！?p> 此話一處，李儒立刻就感覺不對勁了，按董卓以前的脾氣，哪里有那么多廢話？殺這些人就是打個指頭的事。
莫不是我家董大人剛剛聽到我說得民心的計策，順勢就裝賢明路線了？嘖嘖！這演技！了不得。
李儒暗自嘀咕，但與董卓的對話卻絲毫不亂。
“事態(tài)至此，殺的便不是幾千俘虜，殺的是民憤！涼州軍之前擾民，那是各路將領(lǐng)御下不嚴(yán)導(dǎo)致！不是太師的過錯！”
這番話把董卓哄得一愣一愣的，董卓理了下發(fā)冠，撓了撓頭，頗有些為難。
李儒也對自己剛才說的話暗自得意。
什么叫好員工啊？那就是得摸透老板的心理，自家董太師想走賢明路線了？好嘛！那就幫領(lǐng)導(dǎo)把以前軍隊擾民的鍋甩給其他各路將領(lǐng)。
壞別人的名聲，長自己跟領(lǐng)導(dǎo)的情分，嘿嘿。
見到董卓還在為難，李儒立刻露出好兄弟我懂你的猥瑣表情。
李儒又拱手說道：“太師仁德，李儒深感佩服！可是這火勢兇猛，傷者嗷嗷，撲滅大火救治傷患可謂刻不容緩，朱雀大街的幾千俘虜需要速速處置！”
“請?zhí)珟煘殚L安百姓考慮！”
李儒又下一記猛藥。
董卓咂了咂嘴，還是點了點頭。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再不懂就是傻子了。
他是沒法阻擋這股復(fù)仇的洶涌民意的，他下令殺好過等眾人來慢慢虐待，導(dǎo)致諸多戰(zhàn)后工作無法展開。
況且他也不是那種白蓮花。殺了還能收獲一股民心，那就按李儒說的做吧。
“那就別浪費(fèi)時間，給他們個痛快，救人救火、進(jìn)攻其他地方的呂布大軍，后面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們?！?p> 董卓揮了揮手，示意李儒下去辦。
“太師英明！”
計策被納用，吹捧董卓一番，李儒便喜滋滋地下去辦事了。
隨著命令下達(dá)，鼓號作響，軍旗律動。騎手們將命令傳達(dá)給各部。
士兵們的騷動在曲軍侯和伍長們的威嚴(yán)下逐漸平息了。
俘虜們也是素養(yǎng)很高的戰(zhàn)士，就連最基礎(chǔ)的并州軍士卒都聽得懂鼓點和軍號的含義，奈何被控制住，只得等待即將到來的悲慘命運(yùn)。
雖然沒能盡情地向這群俘虜們復(fù)仇，但各級將校都安撫稱需要時間和空間救治燒傷的士兵和百姓。
眾人也就沒有什么牢騷發(fā)了，大伙的注意力也從復(fù)仇并州軍轉(zhuǎn)移到救災(zāi)上來。
由于火勢過于兇猛，所以滅火工作主要是在火場之外拆除木料搭建的建筑，拆出一片絕火屏障。
“轟！”
又是一棟樓房應(yīng)聲而倒。
救火過程大家齊心協(xié)力，便發(fā)生了很多和諧的場面，氣氛漸漸緩和起來，不復(fù)剛才殺伐氣息。
軍民們嫌棄軍斧劈承重木梁的效率不夠高，危險程度也大。干脆從朱雀大街那頭的武庫搬出部件組裝了兩輛攻城沖車，再由騎兵的涼州大馬牽引，硬生生撞出了一條防火線。
“厲害吧？這玩意俺們用來撞城門的，今天算給你們開眼了。”
一個曲軍侯向一位美婦耍帥。
美婦接過一桶騎兵策馬挑來的河水，罵罵咧咧地塞給曲軍侯。
“你手底下的兵娃子都在忙活，就你廢話多！給老娘潑水去！”
周圍便傳來曖昧的噓聲。
“關(guān)中婦人彪的很，軍侯以后莫要被管住了！”
一個兵刺頭見狀侃了兩句，引得旁人哈哈大笑。
平日兇煞的曲軍侯聽完竟然也不惱，只是紅著臉嘿嘿傻笑。
董卓騎著赤兔馬巡視工作時見到這般趣事時也樂了，軍民親近是好事，連忙上來趁熱打鐵。
“房子再好毀了也就毀了，人沒事那就最好的！呂布謀反，動亂長安，罪不容赦！清剿此賊后，朝廷將出資出兵幫助大家重建！”
董卓高聲宣布。
大家都興奮極了，這是傳說中殺人如麻的董太師嗎？怎么跟想的有點不一樣？為什么他對百姓這么好？難道是世人對他有什么誤會？
人們的歡呼聲一浪接過一浪，烈日與大火根本壓制不住他們的激情。甚至有不少青壯男子請求隨軍一同對戰(zhàn)呂布。
李儒在一旁暗自佩服。
“太師的演技也太精湛了！人心可用，優(yōu)勢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