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辮子認(rèn)了治下不嚴(yán)之罪,并提出要和小蔡共同完成這個項(xiàng)目,小蔡知道他沒安好心,決定將計就計,欣然同意。
梁先生也想申請調(diào)到項(xiàng)目組,可他不配。
所以他只能繼續(xù)他的輪崗實(shí)習(xí)工作,做一張哪有需要就往哪貼的便利貼。
梁先生想,那不講究的小辮子肯定是在哪兒挖了個坑,等著小蔡跳呢。不過小蔡倒也不是吃素的,未必不能讓那賊人自己挖坑自己填土。
唉,也不知道戰(zhàn)況如何了。
“想什么呢,這么出神?”大老板嗓音低沉。
“啊,沒想什么?!?p> “沒想什么,連中槍都沒感覺?”
“?。俊绷合壬泵Φ皖^查看。
“哈哈哈,騙你的?!?p> “……”
大老板很喜歡梁先生,他說他一眼就看出來梁先生是個勇士。
所以他帶著勇士來玩真人版勇士城。
一起來的還有油膩膩。
大老板說,玩這個很考驗(yàn)?zāi)托摹?p> “考驗(yàn)?zāi)托牟皇窃撊メ烎~?”梁先生問。
大老板笑了,抬起槍口瞄準(zhǔn)目標(biāo):“釣魚是需要耐心,但那種耐心缺少刺激,來得很容易。玩這個就不一樣了,緊張和急切會摧毀人的耐心,沒了耐心就必定死翹。”
嘭!
彩色煙霧升空,命中目標(biāo)。
“你要在危局中等待最佳時機(jī)?!?p> 大老板抬起右手比劃了兩下子,估計是某種戰(zhàn)術(shù),油膩膩跟了上去,梁先生也沒看懂是啥意思,只能跟在他們屁股后頭。
大老板又說,每當(dāng)你失去耐心,想要撞槍口的時候,千萬要冷靜,這個時候,敵人也快要憋不住了。
梁先生很想問一嘴,就有沒有一種可能,看出來你憋不住的,不是敵人,而是油膩膩。
油膩膩小眼兒聚光,每當(dāng)老板皺緊眉頭捶打自己的瘸腿的時候,油膩膩就會抬起頭來極目遠(yuǎn)眺,望向遠(yuǎn)處某個時不常就反光的角落,若有似無地點(diǎn)點(diǎn)頭。
要不了兩分鐘,就會有敵軍來撞老板槍口。
油膩膩為了顯得自然不做作,每隔一段時間,還會給自己和梁先生也安排上一個。
嘖,油膩膩可真是個人才,愣是把勇士城玩成了劇本殺。
大老板還說,光成為勇士還不夠,還要有足夠的耐心和定力。
出手之前,要等。
油膩膩一聽要等,臨時改變了劇本,他們一等就等了三個小時,最終反敗為勝,成功推塔。
大老板累得滿頭大汗,癱坐在集裝箱邊上:“逞勇冒進(jìn),反而會給自己招來禍患,你說是不是啊小梁?”
就連油膩膩這個局外人都聽出來大老板是在含沙射影指桑罵槐了,他就是在說項(xiàng)目發(fā)布會的事兒,怪梁先生魯莽。
這個時候,只要說上一句“老板英明,是屬下考慮不周。”不就好了,可是梁先生不知道哪根筋沒搭對,抽風(fēng)似的地問:“那得等到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兒?”
油膩膩倒吸一口涼氣,也分不清梁先生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
大老板也沒想到他會來一竿子直球,略微怔了怔。
再一看梁先生,那個一臉疑惑的表情,那個真誠好學(xué)的眼神,誰要是敢懷疑他是在反駁頂嘴,誰都會為自己的小人之心而感到羞愧。
他就是在誠摯發(fā)問,到底要等到什么時候?
到底要等到什么時候呢?自己被欺負(fù)了得忍著,還要眼看著別人被欺負(fù),梁先生從沒受過這樣的窩囊氣。
就因?yàn)榉磽舻臅r候還沒到?這是什么道理?
對,梁先生是個萬事講道理的人,他的道理都在當(dāng)下,對就認(rèn),錯就改。
別人都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他是君子報仇唯快不破。
可是這回,破了。
他冒冒失失地反擊之后,連累到了小蔡。
梁先生也覺得自己做錯了,可他不知道錯在哪兒,大老板說他是逞一時之勇,他不明白了,懲惡揚(yáng)善替天行道,這咋還需要等呢?
大老板用慈愛的目光看著梁先生,他從來沒遇到過這么可心的學(xué)生。
他難得打開了話匣子。
“時機(jī),你要等一個時機(jī)。”
大老板捶著那條瘸腿說:“你知道我是怎么得到那條線路的嗎?”
“不是那場架打贏了,線路就歸你了嗎?”
梁先生遞過水壺,大老板仰頭痛飲,不屑一顧地說:“別聽那群宣傳部的人瞎扯淡,咱這是法治社會,哪能靠打架做生意?!?p> “這么說……你打輸了?”
“噗……”大老板嗆了水,噴了梁先生一臉。
油膩膩確認(rèn)了,傻不傻咱先不說,梁先生的確是個勇士。
大老板大笑著說:“對啊,杵在那里讓人揍能不輸嘛,還瘸了一條腿?!?p> “那你是怎么得到那條線路的?”梁先生抹了把臉上的水,想不通。
“他把我腿打折了,我就把他給告了?!?p> 日頭毒辣,柏油路噴散著熱流。
高溫低壓讓人喘不上來氣,窒息感逐漸掩蓋了記憶深處的痛感,大老板深吸一口氣又緩緩?fù)铝顺鰜恚骸八M(jìn)去了,線路可不就是我的了嘛?!?p> 那就是他等到的時機(jī)。
大老板帶上墨鏡,整裝出發(fā),一瘸一拐地向下一個戰(zhàn)場走去。
梁先生愣坐在原地,看著那個背影出了神。
油膩膩好整以暇地看了他一眼,說:“年輕人,快跟上吧?!?p> 梁先生起身,摸了摸后脖頸,都是冷汗。
大部隊(duì)在營地激戰(zhàn)了一個下午,直到晚上才鳴鑼收兵,梁先生洗了個澡,回到更衣室打開手機(jī),蹦出來一連串的短信提示,都是天臺小姑娘給他發(fā)的。
梁先生點(diǎn)開短信,一條一條地看,越看眉頭越緊。
是通風(fēng)報信。
小辮子對小蔡下手了。
梁先生三下五除二收拾好東西,挎上包就沖了出去。
模擬訓(xùn)練場開在市區(qū)外的荒郊野嶺,連鬼影子都看不到一個,倒是有大巴包接送,可是還沒有到下一班返程的時間。
幾個電話號碼輪番地?fù)埽际菬o人接聽,梁先生心急如焚。
就在這時,一輛敞篷超跑從遠(yuǎn)處駛來,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油膩膩一個急剎車,停在他面前。
“上車!”
梁先生不由分說就跳上了車。
跑車飆起了高速,油膩膩稀疏的秀發(fā)隨風(fēng)飄揚(yáng),吸引了梁先生的視線。
油膩膩羞澀了,把秀發(fā)別到耳后:“剛才出來的急,沒來得及抹發(fā)膠?!?p> 梁先生一定是中暑了,他竟然覺得那一刻的油膩膩有點(diǎn)子清爽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