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保護費
“好好好,你是讀書人你說什么都對,我就是個給人打工的,沒你那么多花花腸子,我這就收拾東西打道回府,大能人你就慢慢占便宜吧?!?p> 說話的是個短發(fā)女人,面對劉四光的冷嘲熱諷,嗤笑一聲,緊接著收拾起展位上的橫幅還有折頁,打算離開。
說起來,這招聘會說是給應(yīng)屆畢業(yè)生提供一個求職的機會,可暗地里也是學校賺外快的一條重要途徑。
別的不說,單是一個展位一天的入駐費用就要二百,一間階梯教室少說也有五十個展位,粗略算下來,這一場持續(xù)三天的小型招聘會,就會給學校帶來整整三萬塊的凈利潤,當然這還不算教育局給予學校的活動補貼以及經(jīng)費,把這些七七八八的全都加在一起再刨除提前離場的企業(yè)以及學校耗費的人力物力,凈賺兩萬七八還是有的。
也就三五分鐘的功夫,短發(fā)女人就已經(jīng)收拾完畢,臨走前還不忘好心提醒劉四光:“既然沒什么事兒就別在這里瞎呆著了,下午早點走,能省一百塊呢?!?p> “找我要錢,開什么玩笑,這幾天我是一張簡歷都沒收著,我不找他們學校要賠償就算好的,他們還好意思觍著臉來找我要錢,放心,他們在我這兒一分錢也要不走?!眲⑺墓饷偷匕抢豢诤酗?,把嘴巴塞得滿滿的,抬頭不懈的說道。
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右手捏著筷子指指點點的說著:“也不能這么說,盒飯錢該給還是得給?!?p> “你啊,死鴨子嘴硬,懶得管你。”
幾天相處下來,劉四光是個什么人他也算是有了些認識,簡單說就三字:窩里橫。
都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多年的老球皮了,誰吃幾碗干飯,打眼一瞧就能看出來個大差不差。
“趁早別管?!眲⑺墓膺€想說話,只覺得遠遠有四五個學生齊刷刷的朝自己的書攤兒走了過來,忍不住反駁了一句“看吧,這不就來了嗎?”隨后放下了碗筷,用手背擦了一把嘴角的油漬。
“呵,這可真是邪門了,你們幾個小伙子還真打算畢業(yè)了去書店上班去?這工作當成實習還行,可不能拿他當正經(jīng)工作看。”
誰知道,這幾人在聽過提醒之后同時冷笑了起來:“哥幾個可不是來找工作的,劉店長是吧?!?p> 領(lǐng)頭的年輕人留著一撮胡子,大背頭,模樣有點像港片里的黑道大哥,走路搖搖晃晃的,站在書攤兒前看著劉四光抬了抬下巴。
“聽說你好幾天沒交管理費了,咱們可是正經(jīng)單位,來招聘會也都是簽了合同的,你說不給就不給,是不是不打我們幾個放在眼里啊?”
“噗!”
也就是劉四光早就把嘴里的米飯咽下去大半,不然非得讓這幾個人給氣個半死,至于那個在隔壁跟自己扯了三天的人早就跑沒影了,正值中午,階梯教室里求職的學生也漸漸離開,并沒有什么人注意到這邊發(fā)生的事情。
“這感情好,我還以為你們幾個是來找工作的,原來是會場的保安?!?p> 劉四光放下了筷子,緩緩從屁股底下掏出來一張皺的不成樣子的白紙,鋪開以后指著白紙說道:“跟我提合同是吧,來來來,你們自己瞧瞧,與會人數(shù)每日不低于五百,展位前逗留人數(shù)每小時不低于二十人......”
作為一個文化人,劉四光更喜歡用事實說話,而不是粗淺的潑婦式罵街,果然,面對劉四光的提問,幾個人面面相覷,半天之后幾個跟在大背頭身后的學生小聲嘀咕了起來。
“怎么辦,本來就是想假裝保衛(wèi)科的人收點保護費,沒想到這老小子還真看了合同,呂哥,咱們要不奔下一家算了?!?p> “慌個屁,”大背頭聳聳肩,讓自己顯得沒那么慌張。“少給我說那些個沒用的,怎么著,你這里是有監(jiān)控啊還是有錄像啊,我們學校畢業(yè)生幾千人,別說五百了,一天一千個也有,我告訴你老小子,三天一共六百塊,少一分也不行?!?p> 爭吵聲漸漸引來了附近零星幾個剛剛投完簡歷的學生,自然也引起了閑逛中的蔣勵的注意。
站在人群中間,蔣勵只是看了個熱鬧,并沒有弄清楚事情經(jīng)過。
“那幾個是咱學校的老師?”蔣勵努力回想著自己去保衛(wèi)科贖老二的經(jīng)歷,不記得學校里還有這么年輕的保衛(wèi)科老師。
要不然就是哪個領(lǐng)導的關(guān)系戶。蔣勵自認為推斷的沒有任何問題。
“領(lǐng)頭的那個人你不認識?”
被蔣勵臨時抓來的學生滿臉驚奇的看了一眼蔣勵,用不可思議的語氣說道:“那可是體育學院的三絕之一,綽號叫‘走千里’呂揚,以前練長跑的,腿上功夫了得,聽說不少同學都受過他的欺負,我們班上的班花還讓他帶著幾個小弟堵在班里過,最后連系主任都驚動了。”
“他就是那個呂揚?”隔著兩米遠,另外一個女生在聽到蔣勵他們倆的對話之后發(fā)出了一聲驚呼。
“沒錯,就是他?!?p> 體院三絕?
蔣勵對這個諢號很是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聽到過,對了,是朱凱濤。有一次老二半夜十二點了還沒回宿舍,老大他們打了十幾個電話也沒人接,最后實在不放心,叫上蔣勵他們一共四個人翻墻出了學校,在小吃街上找到了躺在血泊里的朱凱濤,當時老二他渾身上下占滿了血跡,頭發(fā)上還有幾片碎掉了的玻璃碎片。
始作俑者,正是一幫體育學院的學生,為首的一個也說自己是什么三絕來著。
蔣勵思前想后也沒能想起那個人的名字,不過這些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等到他們趕到的時候,老五二話不說抄起來一副馬扎,掄圓了夯在那人的頭上,成功幫他開了瓢,再后來,他們宿舍里五個人就一起去了教導主任的辦公室,至于先動手的體育學院學生,據(jù)說為了備戰(zhàn)市里的大學生運動會,并沒有受到半點處分。
冤家路窄,蔣勵越看那個大背頭越不順眼。
“我再說一次,六百塊,麻溜兒給我掏出來,要不然老子保準你醫(yī)藥費比六百多得多?!?p> 見劉四光沒有反應(yīng),呂揚一巴掌拍在展位上,順手抄起來一疊折頁,朝劉四光砸了過去。
礙于對方人多,也可能沒有想到這幾個人真敢動手,劉四光愣在原地,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任憑厚厚的紙團砸在自己臉上,把眼睛都砸歪了。
“王八蛋!”
看不慣呂揚幾個人仗勢欺人的作風,蔣勵握著拳頭罵了句,可前思后想之后終歸是沒敢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