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井底沉尸
身在荒郊野坡,即便是蕭府的千金大小姐也已經(jīng)沒有了嬌滴滴的姿態(tài),在東廂房的床榻上簡單的鋪了塊粗布,甚至連燈盞都沒點燃便跟貼身丫鬟彩兒并肩坐在床榻邊,一條腿搭在彩兒大腿上享受著彩兒的按摩。
“小姐,彩兒有話想要對你說,可,可我知道有些事是我們我這些做下人的不該過問的,可彩兒又不想看小姐你為難?!?p> 彩兒的力氣不大,從蕭月青的腳踝開始一直按壓到她的膝蓋,頭也不抬的忙活著不敢有絲毫怠慢。
蕭月青聞言伸出一根手指裝模作樣的戳了一下彩兒的額頭,彩兒的這點小心思可瞞不過從小看著她長大的蕭家大小姐。
“你這個死丫頭,我什么時候拿你當過外人了?!?p> “嘿嘿,我就知道大小姐你對彩兒最好了?!?p> 說著,彩兒直起身子朝蕭月青這邊撲了過來,白嫩的小手似有意似無意的觸碰到蕭月青的翹臀,一瞬間,蕭月青又回想起來之前在轎子里的一幕,涂著胭脂的俏臉頓時紅成了猴子屁股。
也不知道那人在轎子里會不會著涼......
“啊,啊,阿嚏!”
要是在以前,每次蔣勵他們幾個打過噴嚏,老五肯定會緊接著說上一句,“這是哪家姑娘想我哥哥了?”然后壞笑著跟宿舍里剩下的兄弟們嘰嘰喳喳些其他人的八卦,可如今蔣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更別提能不能再次見到宿舍里那幾個兄弟了。隨手捏捏鼻子好讓自己感覺稍微舒服些,蔣勵開始分析起自己的處境。
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蔣勵曾經(jīng)想過要趁著夜黑離開蕭家的這只隊伍,可每次他鼓足勇氣想要邁出轎門,都被遠出傳來的嘶吼聲又給嚇了回去??粗捀系膸酌o院還在院子里輪流巡邏,蔣勵開始在心里打起算盤來。
如今自己身處的世界,人類早已被行尸們趕離了家園,據(jù)蕭月青講,這些行尸是大約六七十年前突然出現(xiàn)的,先是在京都,隨后在攻破皇城之后快速的蔓延開來,不到兩年的功夫,大榮國五省皆被行尸占領(lǐng),這些見人就咬的怪物已經(jīng)脫離了人類的范疇,他們更像是百姓口中輩輩相傳的餓鬼,在將人類圍困在一個個據(jù)點之后,又開始瘋狂的撕咬野獸,把大榮國境內(nèi)所有或者的生物全都同化成自己的樣子。
“依蕭月青所言,想要破局的方法只有一個,去京都?!毕氲竭@里,蔣勵點了點頭,隨即又把腦袋搖晃成撥浪鼓的樣子,“這場變故一定與二十年前的大榮國都脫不開關(guān)系,京都上京一定有拯救這個世界的辦法。”
蔣勵搓著手,半天之后還嫌溫度不夠高,又把兩只手全都塞進袖子里?!翱蛇@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現(xiàn)在我就是個連飯也沒得吃的白丁,別說行尸了,怕是這幾個人類據(jù)點的守衛(wèi)我也斗不過,想那些干嘛。”
無奈的把頭靠在花轎上,蔣勵忍受著獨自咕咕的抗議聲,決定還是先跟著蕭月青一起去到遺嶺寨看看,說不定可以現(xiàn)在那里謀一份出路填飽肚子,實在不行他大不了死皮賴臉的去求蕭月青,當個護院雖然累點,可也能保住自己的小命不是。
“咕嚕嚕,咕嚕嚕?!本裆系姆潘蓪?dǎo)致蔣勵一時間沒能控制住小腹,饑餓感襲來的同時,蔣勵的肚子也隨之咕嚕嚕的響了起來。
“誰!”
果然,兩名一直在院子里巡邏的護院以及另外兩個靠在石桌上休息,等待著午夜之后接替另外兩人看守的護院同時轉(zhuǎn)過頭來,四個人皆是握緊了手中的短棍,在兵器供應(yīng)不足的如今,即使是蕭府這樣的據(jù)點也拿不出幾把快刀來。
“頭兒,你聽到?jīng)]有,大小姐的轎子那邊好像有動靜兒?!?p> 兩個巡院的護院立刻抄起短棍一前一后朝蔣勵走去,至于另外兩人則是快速跑向東廂房大小姐蕭月青所在的位置。
可沒等兩人跑出去幾步,突然一只慘白的手臂從兩人身旁的水井里伸了出來,僅剩下一絲絲皮肉包裹著的手指骨,一把抓住了其中一個護院的腳踝。
“救救我?!?p> 那護院的年紀看上去年紀不大,慌亂之下他提起手里的短棍不停敲打著抓住自己的手掌,只不過,普通人類的力量無論如何也抵不過一只行尸,他只能看著自己的腳腕被利爪抓破了血肉,整個人一點點被行尸拖向井口。
“救人。”
剩下的三人之中,分出一人繼續(xù)奔向東廂房,另外兩個則是放棄了巡查花轎,掉頭朝水井跑去,直覺告訴他們,在水井里面的行尸并不容易對付。
屋里的蕭月青跟彩兒兩個早就聽到了年前護院的求救聲,剛剛打開屋門,正巧看到了令人頭皮發(fā)麻的一幕,只見一個長發(fā)遮面的行尸,一只手按在護院背上,另外一只手則是撐住井口,正一點點從水井里爬出。
“癸,癸,癸,癸等尸兵?”
那行尸的胸前,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鱗片狀物體散發(fā)著妖艷的黑色光芒,縱使在漆黑的夜里同樣讓人感覺到刺骨的寒意。
尸兵?
蔣勵早在混亂之處便閃身來到了樹干后面藏好,看著行尸的利爪一點點刺破了護院后背上的皮肉,掏出來一大塊血肉吞咽下去,饒是他做好了心理準備,依舊是胃里反酸,一口酸水全都吐了出來。
他奶奶的,以前感覺大學畢業(yè)是我的噩夢,沒想到跟這一比,找不到工作根本不值一提。
蔣勵的自嘲沒能持續(xù)太久便被一聲更為凄厲的叫喊聲驚醒,轉(zhuǎn)過頭去,蔣勵看到了更為駭人的一幕,那只行尸不知何時已經(jīng)完全離開了水井,兩只手臂充當雙腳,快速的朝蕭月青爬過去。
之所以說是爬,是因為蔣勵并沒有看到它胯骨以下的部分,兩人粗的胸口以下空蕩蕩的拖著幾根被水泡發(fā)了的腸子,里面黑的黃的膿水不停的向外流淌,在院子里形成了一道道痕跡。
眼見年前護院在自己眼前咽了氣,蕭月青面如死灰,仿佛一瞬間失去了行動能力,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小姐你快跑。”
緊要關(guān)頭,守在房門口的護院一把推開了蕭月青,隨后又轉(zhuǎn)過身把跟在蕭月青身后跑出房門的彩兒也推了出去,手握著腰間的短棍口中咆哮著。
“王八蛋,老子跟你拼了?!?p> 說著一棍子掄圓了砸在行尸的腦袋上,可他哪里會是癸等尸兵的對手,只見尸兵那頭濕漉漉的長發(fā)下面,一抹黑色一閃而過,護院的身子軟趴趴的躺在了地上,在看他的胸口,一個手掌般粗細的孔洞憑空出現(xiàn),半截心臟不甘的跳動了兩下,隨著心臟跳動,一咕咕鮮血自他胸腔內(nèi)涌出染紅了東廂房門口的青石板。
“喜子!”
“雙喜哥!”
彩兒的眼淚一瞬間涌出眼眶,就在前不久劉雙喜還許諾過她再過半年,他就去找蕭家老爺提親,迎娶彩兒過門,可此時,看著倒在血泊里的雙喜,彩兒竟然連哭出聲的勇氣都沒有,只能倒在蕭月青的懷里啜泣,把自己哭成了個淚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