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白晝不如夜3
“小年，今天天氣明媚，我們給小白洗個澡吧！”白微搖著陳小年的手臂。
“好，咱們現(xiàn)在就回去?！崩鏊埽贸黾一锸?，滋狗一身水，四條腿還想跑，被按回來，沖掉泡沫后，慢慢退后，陳小年大喊：“小白抖水?！卑孜⒃饬搜辏p手擋在臉前，還是被抖出的水花濺濕，他看惡作劇成功，得意的哈哈大笑。
“你死定了！”白微咬牙切齒。
“水是小白濺你的，你找它呀！男子嬉皮笑臉。
“還敢強詞奪理，看我散彈攻擊?！迸⒛弥畼屢活D操作。
“打不著，打不著，氣死猴，哈哈哈哈哈！”
“he，tui！”
“白微，你竟然吐口水，啊！”
“哈哈哈哈哈！”
那時稀松平常的小事，卻可以用一生懷念。
三個月里白微的到來，陳小年懂得了世界不只是陰郁的，嫉惡如仇大可不必，幸福是屋外的小雨，伸手便能接到。
性格變得開朗，觀念也由原來少投不投變?yōu)樵敢夥e極商量。提了幾次，白微反駁說投資自己家的夕陽產(chǎn)業(yè)性價比不高，不破不立，還不想讓他們的關系摻雜金錢。
天空陰郁，秋風像懶散的牧羊人，樹散落各處，走走停停。
“小年，我想吃藥膳啦！不但對身體有益，味道還很好！秋天正是進補的好時節(jié)?！?p> “好呀！”陳小年放下筆記本電腦，最近異常忙碌，霧行集團第三輪融資經(jīng)過緊密商榷接近尾聲。
不知何時起被白微叫小名，心中會異常舒暢，就好似靈魂被輕撫后的顫吟，感覺十分奇特。
藥膳的店并不在鬧市，古風的裝潢與園林山水搭配自成一派，山藥面、川貝釀梨、還有乳白色的砂仁鯽魚湯，賣相和味道都很不錯，雖是舊瓶裝新酒，融入現(xiàn)在消費者的需求，也是一次好的古法嘗試。
“微微，你先吃著，我出去會！”陳小年關上包間門準備去洗手間。白微包里拿出小指粗細的灰色瓶子，倒入自己碗中，鯽魚湯，收好包包，三指拿起銀色包裹的陶瓷勺子，輕輕優(yōu)雅地攪拌，仿佛在烹飪人間美味。
“小年，我飽了，你幫我喝掉這碗湯嘛，不然就浪費了！”碗遞出后，白微順勢半躺下，陳小年喝完后傭住依偎在右邊的可人兒，據(jù)她說這是飯后消食的最佳方式，雖然看不懂，卻樂在其中。
結賬后前往露天停車場，日落已逝去，天灰蒙蒙的暗了下來，兩人沒有往常一樣并排前行，白微前面繞圈撒歡地奔跑。陳小年步伐漸緩，不知是天色暗淡的原因，感覺世界有些恍惚，一聲巨響，下意識看去，一輛面包車飛馳沖來，與其說是一輛車，更像一團火焰翻滾而來，耳邊傳來白微奔跑和喊叫的聲音。
電光火石間，車禍并未發(fā)生，他暈倒在緩緩前行的金杯車前，宛如巨蛇立起身體后突然失去支撐。
詭異的是白微站在原地，仿佛中邪般看著傾心之人被抬走，還露出滿意神情，轉身回到開來時的車中，通過數(shù)字按鍵撥打電話。
“一切順利嗎？”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笆堑?，你提供的藥很有效，遭遇強光暈倒的時間剛剛好，后續(xù)計劃真的有用嗎！”白微不知想到什么好笑之事，邊說邊咯咯咯的笑出聲。
“親情他不在乎，友情、信仰、理想、情懷也不會為之買單，他就是個自私的人，心中只有自己的人，只能試試愛情了，愛情是往往能創(chuàng)造奇跡的，他本來會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如果不是……，唉，世間哪有那么多如果?！?p> “老陳，開弓沒有回頭箭，我的戲份殺青了，后面看你的了，我就先走一步了，還有答應我的別忘了！”
“嗯！再見?！?p> 滴—滴—滴，心電監(jiān)護的聲音有節(jié)奏地響著，一幢私人別墅里卻有醫(yī)院才有的腦電監(jiān)護儀、心電圖、纖維支氣管鏡、重癥超聲，像極了重癥監(jiān)護室。潔白地病床上還有一位潔白的男子，全身包裹著紗布，只漏出緊閉的雙眼。
半夢半醒中睜眼，是位女醫(yī)生拿手電照眼睛，她戴著整潔的帽子和口罩，化著細細的眉毛，關閉手電，扒拉了幾下儀器，喊來主任。
“患者已經(jīng)蘇醒脫離生命危險，可以轉到普通病房繼續(xù)觀察了?！敝魅温曇粲行┢＞?，陳小年聽完后被連人帶床推出房門，頭被固定無法動彈，強撐眼皮，感覺這天花板中式裝潢，也不像醫(yī)院后又陷入昏迷。
……
這是哪？恍如隔世，記憶慢慢復蘇，一陣鳥叫在窗外。
“爸，這是哪里？”穿著寬松病號服的陳小年被扶起半躺著。
“這是醫(yī)院，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沒事？白微呢？”閃過昏迷前的畫面，他聲音變得急躁，問題沒得到陳父的回答，心中無由地變得空虛，沉默鑄成一柄鐵劍高懸空中。
“白微到底怎么了？”聲音沙啞而急促，如同千萬粒生銹的珠子摩擦發(fā)出，身體不自主地前傾。
“小年，你別激動，本來想后面再告訴你的，但……，你要挺住，白微為了救你被車撞了，當場死亡?！?p> 天旋地轉，無形利劍直插腦門，貫穿整體身體，雙手無力垂落病床兩側。
兩天后，墓園里下著雨，陳小年撐著把黑色大傘，默默注視著照片前花上的水珠，還有愛女白微之墓的碑文。雨勢漸大，傘未漏，臉龐卻是大雨傾盆。
“聽我爸說你讓他照顧好你的家人，你連他們最后一面也沒見到，還說不后悔把我推開，我……”張嘴無法吐露清晰字眼，發(fā)出嗚嗚嗚的音調。
“白微，我愛你！我去見你爸，他不見我，但我會替你照顧好他們，我想好了，我把霧行的股份賣了幫你爸的公司度過難關，替你進這份孝心了，感謝拯救我的生命，這一趟讓我也明白錢財乃身外物，雖然那時你很反對投資你爸的公司，但……”陳小年眼中無比思念，思念如同旋渦，吞噬心中光亮。
美好無法再生，痛苦卻是永恒，世間的一切隨墓前的向日葵一同枯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