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眸一笑百媚生
「?！?p> 「檢測候選者所持物品，掃描開始?！?p> 「精鍛和鋼日本刀：兼具日本古式煉鋼法和現(xiàn)代冶煉技術(shù)的優(yōu)點，品質(zhì)純良，延展性強?！?p> 「品級：等級過低，不予評價，無法正式轉(zhuǎn)化寶具。」
這一連串的提示音出現(xiàn)在那短暫的接觸戰(zhàn)期間，緒方很難不在意，不過當(dāng)時他的確是無視，或者說屏蔽了這份信息。
直到此刻脫離戰(zhàn)斗后，這才重新浮現(xiàn)在腦海里面。
緒方是記得的，他當(dāng)初見過的那個面板上，寶具一欄是暫無。
“所以寶具是需要我自己獲取嗎？”緒方閃過思路，獲取后還需要轉(zhuǎn)化，轉(zhuǎn)化需要多久，需要消耗多少，最高上限轉(zhuǎn)化到什么程度，這些都是疑惑，需要經(jīng)過實踐檢驗。
但現(xiàn)在，他是沒目標(biāo)的。
手邊也沒有合適的素材。
緒方邊走邊繼續(xù)思考，雖然情況依舊不明朗，但線索已經(jīng)一條條地梳理了出來，努力保持，好好整頓就好。
走著，走著。
緒方并沒有太關(guān)注周遭環(huán)境，可大板深山里面會出現(xiàn)這么多人，本就不正常。盡管沒去多想，可他并不傻。
“最外圍的攔截、守衛(wèi)被我突破了，那接下來，應(yīng)該會有新的守關(guān)人吧?！本w方思路切換過來。
守關(guān)人這個定位并不正確。
但脫離戰(zhàn)斗后，那些還活著的人，卻也肯定會將這里的事情層層上報，緒方的行路軌跡雖然并不明朗，但結(jié)果卻很好分析。
情況大概有些微妙不對，緒方只是前進，可他的確是在深入。
道路漸漸變得開闊，緒方注意到，這里已經(jīng)有很明顯的人類活動痕跡，原本更加茂密的樹林被清理，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緒方眼神閃了閃，的確是走在了大路上。
時間慢慢流逝，分秒穩(wěn)步前行。
天邊暈色好看但也黯淡，漸黃昏。
緒方繼續(xù)走著，但冷不丁地，他腳步慢了下來，最終駐足不前，停在了原地。
“來了！”他突然有種炸毛的感覺。
仿佛闖入進猛獸的捕食圈，此時食物鏈最頂端的捕食者正在窺視他，有種淡淡的心悸，這是前所未有的！
他感覺，自己被盯上了！
這感覺比先前被狙擊槍瞄準(zhǔn)時，還要強烈百倍千倍乃至萬倍！如果還不做出反應(yīng)的話……
會死……
會死！會死！會死！
緒方清楚明白這點，緊接著，他身體猛地動了起來。
只是極其簡練的足尖輕輕點地，緒方將渾身上下氣力凝匯無如此一點，大鵬展翅騰空起，直接脫離了原處。
“轟！”地面炸響，一抹刀光乍閃，艷紅般色彩一閃而逝。
陰影處現(xiàn)出一人，悍然斬向緒方原來的立足之處！
心底無聲一沉，這人似乎一直都在，正如所感覺的一樣，是緒方自己闖入了他的領(lǐng)地……
——但他竟然全然沒有感覺！
“真是很不好的感覺呢?！本w方嘆息，很難得地說了一句話。
緊跟其后，一抹同樣漂亮，或者說令人驚艷的刀光，緩緩而起，似是假借他手一般斬落下來。
刀是隨手撿來的。
被緒方殺的那些人，有帶著刀的。
也有一些輕火力武器，但相比槍械帶來的虛假安全感，緒方潛意識里卻更信任冷兵器的依靠。
此時的他，依舊沒能找回記憶。
但看這一如既往的刀光，卻又讓人感覺，他仿佛始終都是他一般，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緒方身體里像是存在著一個人，那是名為過去的烙印，原本只是初次上手的冷兵器，很快就擺脫生疏，這是好似有過千百次直斬過的一劍。
過去與現(xiàn)在，以極其巧妙地協(xié)調(diào)且自然地統(tǒng)合在了一起！
刀光更加凌厲，緒方手腕翻動，宛如羚羊掛角般的一劍自上而下斬落，借助高度優(yōu)勢，這劍兼具力與美的雙重特色。
對方似乎也很驚訝，嘴角微微上揚，笑了。
然后便是一劍！
后發(fā)先至，明明比緒方慢了那么多，但這人依舊精準(zhǔn)無比地斬落下來，劍尖與劍尖對顫，與此同時，一股渾然大力猛地傳了過去，緒方臉色一變。
強！
很強！
絕對要比自己強！
他下意識地松開手，身體還在騰空，緒方自然而然地下落，眼睜睜地，他目睹了自己那柄長劍寸寸碎裂的情景。
下一瞬間，他便腳踏實地，身肩一抖一卸，原本要承受的沖擊便蕩然無存了，緒方眼疾手快地探手，抓住還在浮空的劍身碎片，果斷無比地近身了過去。
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
這個道理很多人都懂，事實上，卻不是誰都能用得明白。
對方用得是日本刀，使得似乎也是日本劍道，但握有長兵器最大的缺陷，就是在近身時周轉(zhuǎn)不開，難以回防。
這就是緒方的優(yōu)勢！
他知道對方比自己強，但這不是正好嗎？
緒方來這里，是想要一個答案，眼下他已經(jīng)知道太多，但卻有更多不解，龍族混血種，言靈，潛藏在社會背面的陰影世界……
他想要一個答案，不求能滿足他所有的疑惑，但至少，也該讓他更清楚這個世界
他的確需要一個引路人。
不過，分個勝負卻也是必須的！
懷揣著這般想法，緒方主觀能動性被調(diào)動了起來，行為上無比積極，甚至可謂激進！
開眼看世界，觸目即是光！
黃金瞳的光芒綻然而起，仿佛熊熊燃燒著一團火，猛焰自灼，眼底深處的曼陀羅花紋變得媚艷而清晰。
龍血激蕩，戰(zhàn)意逐漸高昂，緒方手上握著一塊碎片，卻攜帶著腥風(fēng)血雨般的氣勢。
縱然手上的劍已經(jīng)破碎，可緒方完全不顯頹勢。
近身靠前，兩人間的距離被一瞬間拉進，幾步之內(nèi)，可血濺當(dāng)場，緒方握著刀片，于分秒之間切斬數(shù)次，道道清亮的痕跡在眼前劃過，映射零星的光，好不炫目。
緒方也終于靜下心來，得以好好看了眼前人一眼。
對方穿著黑底紅花的和服，腳踏木屐，腰間插著紅鞘的長刀，或者說……妖刀，剛剛就是這柄刀在削他。
他像個走過很多地方的人，旅居某地卻不長留，此時好似江戶時代的浪人那樣敞開衣襟，胸前隱約可見清秀的肋骨。
年紀(jì)不大，雖然這么說可能不太禮貌，但緒方覺得，這是一個男孩一般的少年……盡管對方可愛得像個女孩子。
這個時候，候選者的身份再次起到作用。
怒放燃燒的黃金瞳深處，一行只有他自己才能看見的字體，悄然浮現(xiàn)了出來，這是第一次，似乎也會在他集中注意時，才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
「風(fēng)間琉璃」。
像是一個名字，但應(yīng)該就是對方的名字。
很好聽，名如其人，卻是恰到好處。
但很明顯地是，畫風(fēng)如果要崩，那絕對是真的沒救，誰也攔不??！就在緒方心里默讀對方名字的時候，風(fēng)間琉璃突然暴起！
絕艷透著凄然紅光的妖刀，再次抽鞘而出！
妖刀與破碎的刀片碰撞，火花濺射，時閃時滅，時不時就會照亮晦暗環(huán)境下兩人的臉色。
緒方誠心正意，雖然明顯落入下風(fēng)，但面容卻透露著沉靜，靜得有些可怕，仿佛胸有成竹，心懷在握一般。
但是……
對方微笑著，也是抬頭，火光乍閃，同樣的金色曼陀羅花無聲綻放，于百轉(zhuǎn)千回間縈繞，盛極而衰，繼而凋謝，歲月靜好，靜謐而安詳，極妖媚的姿態(tài)卻意外地呈現(xiàn)出了一種清澈感。
所謂回眸一笑百媚生，也不過如此吧。
他下意識這么想道。
緒方仿佛看到了一片花海，寧靜淡泊而致遠。
不，他的確聞到了名為鮮花的芬芳，微風(fēng)不燥，陽光正好，眼前一切都無比的熟稔，透著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靜靜地看著，心底里戾氣默默消散了。
他自然知道這不對勁。
但……
“我好像……來過這里？”
他好像來到過這里，遇到過一個人，許下過某個承諾，相約過一個時間，但緒方都記不起來！
黃金瞳極其燦然地放射光明，甚至有些刺目，前所未有的明亮。
但緒方捂著腦袋，半跪下來，于花海間沉淪，在記憶逐漸變得清晰的一瞬間，他的頭就好似被人敲了悶棍一般，昏昏沉沉的。
他原本隱約浮現(xiàn)出的回憶，再一次地暴散破碎。
可是沒完，零零散散地，回憶仍在零落匯聚。
隨著他知道的越多，緒方意識里生成的痛楚也越刺激，記憶明明在清晰，但又有如攻城錘毫不間斷撞擊般，陣痛讓他難以自持，無形間，記憶重新模糊了起來。
緒方很不甘！
他咬緊牙關(guān)，硬撐著挺住，卻是沒有放棄的打算。
不就是扛嗎……只要扛過去這一陣，應(yīng)該，就沒事了吧。
……
言靈.夢貘。
風(fēng)間琉璃眼底光芒淡了下來，其間盤旋的曼陀羅花慢慢停止流轉(zhuǎn)，他頗為開心地笑了笑，沒由來地一笑，但笑得很好看。
夢貘，和緒方的先知一般，都是言靈的一種。
顧名思義，夢貘這個言靈顯然是與神話里的夢貘不無關(guān)系，日本神話中有這樣一種食夢的野獸。
事實上，緒方也意識到不對了。
或許他不清楚那是夢境，但無論如何，緒方依舊是深深地沉浸在了其中，無法擺脫出來，因為這一切太逼真了。
……那正是他求而不得的過去！